“你这是干什么去?”小五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碰上桃红端着一个木盆出去。
“小姐的衣服,说这几件最喜欢,让我洗洗,明日搬家时带走。”桃红端着木盆放在小五面前,里面确是几件月白平日最喜欢穿的青衣长衫。
“哦……”
小五点点头,看着桃红走远的背影,心道,这都马上大婚了,还洗旧衣服啊?夫人都说,给小姐置备了十套新衣,寓意“十全十美”。小姐这可真够节省的,以后定是节俭持家的好媳妇。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小姐连心性都变了。
那天晚上,小姐与青云少爷,咳咳,她发誓只偷看了一眼,看的她脸红脖子粗,心儿都快跳出来了。
“你杵在门口发什么呆?青天白日还脸红……”月白放下手中的活计,伸了伸懒腰。
“小姐,”小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走路走的急,累的。”
“你这一大早去哪里了?找你收拾衣服都找不见人。”
“我可没偷懒。吴大夫说,小姐体虚,我去厨房找厨子给小姐炖点补品。只是半路上遇到张夫人,被她训了半天。”小五无奈撇撇嘴,又想起一事,“回来路上碰到碧珠姐姐了,说是夫人找你商量事情,让你去一趟。”
“知道了。”月白依旧活动手脚,貌似有些敷衍。
小五走到石桌前,见那已经做好的锦囊,不禁叹道:“小姐手真巧。这绣的栩栩如生。”
月白却瞥了一眼那个已成形的锦囊,眸光中透着伤感,只道:“算是我给他的一份礼物吧。软榻上,还绣了几个,你看喜欢哪个回头跟我说,我之前应了你的,岂能不算数?你去屋里收拾一下,明日要去新宅子,这一点儿还没收拾呢。我去见娘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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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那死的的确是方知府家二公子。仵作已经验了尸,与那方家公子无异。”碧珠恭敬站在柳雅琴身侧,汇报得到的消息。
柳雅琴坐在院中石凳上晒着太阳,淡淡道:“这方俊生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下手竟这般狠。可怜的孩子!”
“是够可怜的。方夫人据说一病不起。方大公子张罗着下葬事情,说是天气渐渐热了,怕尸体搁不住。况且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想老人成日见着悲伤过度。”碧珠亦是一脸悲悯的样子。
“哎……你找管家支些银两,就说是老爷的意思,给方府送去,奔奔丧吧。这早前结下梁子,总不能现下落井下石,看热闹。况且再有两日,月儿可就大婚了,也恐落人话柄。”
柳雅琴闭了闭眼睛,又道:“那些歌姬都送过去了?”
“按老爷吩咐,本是云大人与风阁主各送去十人。可云大人那边左右推脱,只肯留下五人,风阁主到是爽快,悉数留了下来。余下五名已经退给月湖居了。”
“这玉如意办事到挺利索,小小的酒楼竟能找到二十名才貌双绝的歌姬。看来青云的面子,到是挺大的。”
“大少爷和那玉如意……”碧珠正迟疑间,猛的眺望远处,咬了舌头,“小姐。”
柳雅琴亦是一副吃惊模样,站起身来,言道:“月儿,什么时候来的?”
“这才到。娘亲和碧珠聊什么呢,聊得这般热络?”月白“嘿嘿”一笑,自顾自的坐在一个石凳上。
“正说方家二公子的事呢。仵作已经验过尸了,确是他无疑。我刚刚还说这孩子怎么这般福薄命薄,年纪轻轻的……差人送点银子,烧点纸钱,也不枉相识一场,何况你与他也算有些交情。再说冷府与方府也不能老是这么僵着。”
柳雅琴惋惜叹了口气,言道:“他明日就要下葬了,你要不要送他最后一程?”
月白抿抿唇,半天儿没有言语,柳雅琴又道:“不去就不去,那个哭天抢地的场面,不去也罢,徒增感伤。”
月白点点头,声音有些暗哑:“明日不是搬家吗?先到新宅子再说吧。逢年过年我会给他烧纸钱的。”
柳雅琴从月白面颊审视一番,似是越来越猜不透这个女儿的心思,又有些担忧。
她轻抚着月白裹着白纱的手掌,关切道:“快好了吧?”
“大夫说,伤口恢复的好,缝合的线也好好长在肉里,再配上娘亲给的神药,那疤痕也是淡淡的,不仔细瞧都看不出来。”
月白干笑两声,只是这笑尚未完全成形,便消散于空中。
柳雅琴却是一脸凝重,言道:“刚刚的话你是听全了吧?!关于青云与玉如意……他二人是走的近了些,但那玉如意怎么说也是风尘女子,而你以后却是当家主母,什么玉如意、李如意的,不过是个新鲜罢了。这个事情你要想开,莫不要……”
“我懂。”月白又自嘲一笑,看了却让人心疼,“我早就想开了。你放心吧,娘亲。我倒是不放心娘亲,听说我出嫁后,娘亲打算住在新宅子就不来冷府了。若是月儿不在娘亲身边,娘可要照顾好自己。”
“傻孩子,娘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再说娘亲也有自己的药材生意要做,闲不住,饿不死。”柳雅琴爽朗一笑,轻拍拍月白纤手。
“那我就放心了。”月白眼眸泛光,嘴角又勾起一个笑意,“娘亲,我们的家乡在哪里呢?月儿都不记得了。以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怕是一辈子呆在雨州了……”
“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我看雨州也挺好,有山有水,还有亲人朋友。你若好奇,等过段时日,忙完这些,娘带你出去走走。”
月白伸头探进柳雅琴怀中,甜甜一笑,“那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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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碧珠欲言又止。
柳雅琴轻叹口气,言道:“年龄大了,会藏心思了。看好小姐,这马上就大婚了,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依我看小姐像是强装笑颜,心里却苦涩异常。”这月白也算是碧珠眼看着长大的,月白开不开心,碧珠还是能察言观色,猜出一二。
“心上人有别的相好,搁在谁身上也不好受,何况她自由任性惯了。我只希望她将来不要怨我,记恨我。今日你我故意演这出戏让她听见,也是不想让她陷的太深。女人啊,若爱的太深,尤其爱上一个心思不在你身上的男人身上,势必便会痛苦。就像我一样……”柳雅琴双手支石桌站起,看着越行越远的纤瘦身影,意味深长的一句,“有了地位权利,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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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几个舞姬怎么处理?”侍卫马成跪地请命。
“这冷府到是深谙官场一套。我看这几个舞姬貌似有些拳脚,密切关注着,待大婚那日交给龙威将军,看看能不能撬开她们的嘴巴。若是有异,”慕云生做了一个“杀”的手势,目露狠鸷,“此事须要小心,勿要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马成抱拳领命,又道:“还有一事,属下未得要领,还请王爷明示。”
慕云生扬扬手指,示意马成继续说下去。
“那日冷府宴请,属下笃定,那冷府二公子冷青山定是女子,且应该就是冷青云那未过门的媳妇。属下见王爷对其颇…。。颇有些好奇,不知如何处置于她?属下怕到时刀剑无眼……”
是啊,腰肢不盈一握,折纤腰于微步,这岂是寻常男儿做的出的?
可世间为何有这般巧合的事情?种种与她的际遇,貌似巧合,又似有人精心布局。
是他想多了吗?仅仅是一个长相相似的女子吗?可巧又是犯臣家人?
还是说,她就是凝儿?
可凝儿失踪半年有余,怎会流落到雨州?而且记忆全无。
那方俊生自称与其青梅竹马,唯一人证,又离奇死亡。
还是说有人想隐瞒什么,杀人灭口?
那风万里面上既是父皇派来考察民情,怎又会和她扯上瓜葛?那日在鲁阁,他看到她们三人不欢而散。
还是说,那风万里也怀疑冷青山的身份?他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见过凝儿也未可知,所以心中生疑?
慕云生敲着桌面,这几日思索的问题,终究没有答案,末了只道:“传令下去,冷青山、冷超群、冷青云三人只可围捕,不可死伤。”
“王爷,这……”饶是亲信,此时马成也猜不透慕云生何意。对待嫌犯竟然如此客气?!
这意思是不可对这三人动武了,那如何围捕?
“你没听错。这次我们的目标是布下天罗地网,活捉此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