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与你很配。”青云赞许的点点头,眼眸上下一番打量,“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看完了?”月白本是双手交于腹前,一副温雅恬静之态,却突地伸直了手臂,舒伸了筋骨,言道:“劳什么心啊?大白天的哪有什么月亮?!小五,再次更衣吧。”
冷青云摇摇头,伸手抓住月白纤手握于掌中,笑道:“你不就是月儿吗?这样很美,为何要换?”
“太华贵了,不适合我。”月白手掩唇角,小声言道,“要是我穿,可就糟践了。不出两天,这件衣服准会玩完儿。”
“可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冷青云语气中透着不容质疑,轻挑眉梢,“走,今儿天好,咱们出府游玩如何?”
“这、个、样、子?”月白瞪大双眼,自是吃惊。
冷青云却不由分说,拉着月白就往院外走,边走边笑道:“早让冷福备了马车。今日你想去哪里玩,全程奉陪。”
“可是,你看这衣服不是无价之宝,也是价值千金,这合适吗?”月白后面小跑跟着,无奈道。
“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高兴便好。”冷青云唇角勾起,停了步子,回首将月白揽进怀里,言道:“一件衣服罢了,不穿怎显出它的价值。”
“可是你看我这样子,本来是冷二少爷,突地却变成了女儿家。”月白分明感到周遭下人时不时瞥过来的好奇的目光。
冷青云却不以为然道:“你以为之前她们私底下就没有怀疑过?如今更好,让每个人心里踏踏实实,你以后也不用再假扮男子了。之前为了方便行走,也为了你能住进冷府免遭闲话,一直男子装束,可今后你便是我冷青云的媳妇了,还怕什么,难道害羞不成?”
冷青云自然撩起月白一束长发别于耳后,轻挑起月白下巴,四目相视,“这样多好,恢复本来仪容。能配的上‘雨州第一公子’的女人,自然也是大方得体,国色天香。”
“可是我,可是我……”可是我习惯青衣长衫,乍换另一种装扮真的很难适应。
这话月白未说出口,便吞进了肚子里。因为面前这白衣似雪的翩翩公子,似是宣告主权般,薄唇已吻上她的额头。
更尴尬的是,他又如蜻蜓点水般离开,紧攥着她的纤手扭转过身,喊了一句,“爹,表姑妈。”
月白早已羞红了脸,恨不得此时有个地洞钻了进去,低声道:“冷大人,娘。”
冷超群轻咳几声,声音多了分少有的温润,赞道:“月白今日的装束不错,和青云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柳雅琴却是一直盯着月白这白衣似雪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打量,末了,亦是露出一个过于夸张的笑容,言道:“美,很美!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月儿穿上这一身衣裳,真的是气质高贵了许多。这才配的上青云……”
切,娘亲这叫什么话,贬低自己的女儿,盛赞未来姑爷,把对方反衬成一朵花,女儿却是那插花的花瓶。这男女性别是不是搞反了?非得倒贴不成?
“高贵是高贵。只是后天不就成亲了吗,不该多穿些大红喜庆的衣服吗?”月白心中不悦,有的没的说了一通。
冷青云宽袖中却是捏了捏月白手指,言道:“我想的是日后长长久久的每一天,看到心仪的服饰便想让你穿来看,到是我唐突了。不过如此,你也不用介怀衣服贵不贵重了,日后自然还有更好的。”
“青云真是疼媳妇儿,我家月儿有福了。最好的东西都是想着留给月儿。”柳雅琴笑的合不拢嘴,对月白轻叱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挑肥拣瘦的。这衣裳如此合你身,可见青云花了不少心思,你就别捉弄于他了。”
我捉弄他?好像一开始就是他要求我穿这个穿那个吧,月白心里不服,嘟着嘴,面上还算恭顺道:“知道了。”
“正想给表姑妈说一声。我这要带月儿出去游玩,午饭就不在家中吃了。若是晚饭时我二人还未回府,便是兴起在外一并吃了,亦不用专等我们。”冷青云恭敬道。
“是是是。明天就要搬入新宅子了,这按老习俗,婚前新郎新媳妇不得见面,再见便是后日洞房花烛夜了。你们好好玩,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柳雅琴热络的说着,又道:“这孩子疯疯癫癫惯了,你替我看好她,别让她闯出什么祸事来。你也别事事都宠着她,让着她,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
“姑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月儿的。”青云冲月白勾起唇角,温暖似这四月暖风。
“那个青云啊,”柳雅琴凝眉,一旁又道,“只是月儿这身装扮出府,确实有些不妥。月儿从未以女装露面,今日倘如此出去了,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后日你二人便要成亲了,既然打算低调完婚,又何必多生枝节?方知府家的二公子明日下葬……”
此番言论一出,青云到未有一丝不悦,反而无奈道:“姑妈说的在理。看来这美衣是无法穿出府了。只得委屈月儿再去换一身……”
“这到不必。”柳雅琴对身后的碧珠一番交代,“你去把我的帷帽拿来。这外边人多眼杂,有个遮挡也好。”
月白心叹,总算想到关心一下我这个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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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哒哒”的行驶在雨州最繁华的中正大街,车内两个白衣人相依而坐,女子头轻轻靠在男子肩头,半晌无声。
男子轻抚女子肩肘,言道:“我以为你会问东问西,叽叽喳喳。”
女子却轻合上眼打趣道:“这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哪有力气说别的?吃饱了再说……”
“你倒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青云笑笑,撩起窗帘,看看街道林立的饭庄酒肆,言道:“转了两圈了,想好吃什么了吗?”
这怡春楼被查封了,鲁阁貌似是风阁主喜欢的地方,月湖居她是一万个不想再去,而大的酒庄饭肆又极有可能遇到最不想遇见的五皇子,雨州就巴掌大的地方,还有哪些地方可以去?
她原打算本本分分的等着搬家,本本分分的等着大婚那一天,不再出府惹事……
“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
月白嘟嘴卖萌,心道,反正我有帷帽,加上这身打扮总不至于被人认出。
“那我可就做主了。”冷青云撩起窗帘,对车夫喊道:“去西来小馆。”
“西来小馆”?陌生的名字和地方……
只见马车离开官道,驶进一片民居格局的巷道。巷道狭窄,两侧均是青砖瓦檐,只容得下一辆马车驶过,车夫到是轻车熟路,很快便在一个朱红漆门的宅子前停了车。
“到了。随我来吧。这帽子,用不着了。”
青云指指帽子,月白尴尬一笑,又把拿起的帷帽放下。
轻敲几声,门开了,月白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完全不一样的景致。
是与雨州完全不一样的景致。
道路两侧成片的花圃延展至内堂大厅,赤、朱、绀、黄、褐、胭脂等等,同一种花竟有如此多的颜色。
“好漂亮的花!”月白赞道,不禁低首闻了起来。
“不要!”青云上前一把拉起,手指轻勾月白鼻梁,轻叱道:“何时能不这般冒失?此花虽美,却是有毒。你再多闻一会儿,怕是要晕倒于此了。”
月白眨眨眼睛,又看看那色彩斑斓的花儿,不解道:“这花朵朵娇艳,含苞待放,怎会有毒?既然有毒,又为何要栽种于此?主人就不怕中毒吗?”
月白正说着,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婆子走了过来,竟给月白与青云磕了两个响头。
她心中疑惑愈甚,只听青云笑道:“起来吧。我这位娘子正在好奇,贵馆如何栽种如此有毒之花?”
婆子起身,对月白一番打量,态度不卑不亢,言道:“此花名叫郁金香,乃是老身家乡特有花种。人老了思乡情切,便找来花种栽种一些,留个念想。此花是有毒,但若不去触碰,又养在这开阔之地,倒也无妨。”
月白点点头,又好奇道:“老人家祖籍何地?若是这花果真有毒,还是少栽几颗便好。”
婆子笑笑,言道:“姑娘真是心地善良。老身家在那高原之上,数千里之外的地方,姑娘肯定没有去过。这在雨州呆久了,又有青云公子照拂,倒也自在。”
冷青云一旁插言打诨道:“这花如女人。就算这女人有毒,若是长得如月儿这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怕是还是有男人愿意飞蛾扑火,甘之如饴。”
“切,你这是什么比喻,你别跑,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冷青云早已蹬蹬几个轻步飞快进入大堂,月白才意识到,这比喻哪里是赞人,明明是骂人!
她也紧跟着进入大堂,却发现大堂一侧有个小门,从那小门出去,却是一个九曲回廊。她沿着回廊寻找,一番心焦,这宅子貌不惊人,却是五脏俱全,后院屋舍也有十余间,到底人跑哪里去了?
正踯躅间,只觉一双手从背后将她紧紧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