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是已经达到了一致的。格劳孔。那就是一个城邦要想管理得好。妇女必须是共有的。孩子和他们的整个教育也必须是共有的。同样。进行战争和保卫和平也必须是共同担负的。而且他们的国王必须是在哲学和作战方面都证明是从最佳的人中挑选出来的。”
“对。”他说道。“这是已经达到了一致的。”
“再者。我们也承认。当统治者一旦竖立起来之后。他们就应率领战士到以前我们说过的那种房屋里去居住——那里没有任何东西是私人的。一切都是共有的。如果你记得的话。除了这种房屋之外。关于财产他们能够拥有些什么东西。我们也都曾达成过一个协议。”
“是的。我记得。”他说道。“我们当时曾设想任何人都不应拥有现今一般人所拥有的东西。但是像战争的胜利者和卫士们一样。他们将从其他的人那里获得一份年薪。包括他们为了保卫所需要的必需品。而且由于领有这份工资他们必须照料他们自己和城邦里其余的人。”
“你说的是对的。”我说道。“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完成了这一点。现在让我们回忆一下我们是走了一条什么样的弯路才到达这里的。以便我们可以再回到原路上去。”
“回去并不难。”他说道。“当时你就像现在所做的一样。你把你的论据已陈述得相当充分了。仿佛你已经完成了你关于城邦的描述。你说你将把你当时描述的城邦和那种人分类为好的。而且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好像你还有一种更好的城邦和人还没有讲。不过不管怎样。你刚才说过了如果这个城邦是正确的。那么其他的城邦就必定是错误的了。就我所记得的。关于剩下来的制度。你曾经断言有四种形式是值得考虑的。而且它们的错误也值得研究。对那些与制度相似的人同样也值得研究研究。当我们考察了他们。并一致认为哪个人最好和哪个人最坏以后。我们就可以考虑最好的人是不是最幸福。最坏的人是不是最不幸。或者完全相反。而且正当我问你是指哪四种制度的时候波列马邱斯和阿得曼托斯插了进来。于是你就捡起了这个论点。以致来到了现今这个地方。”
“你记得的。”我说道。“一点没错。”
“得啦。那么就像摔跤一样。让我们再来一个回合。你告诉我在我提出同样那个问题的时候。你当时原本是打算怎么说的。”
“如果我能够的话。”我说道。
“确实。”他说道。“我本人确实很想听一听你指的四个制度是什么。”
“你想听它们是什么并不困难。”我说道。“因为我指的那些也都是有了名字的。一个就是许多人所称颂的克里特和拉科尼制度。位居第二。而且也是被人称颂为仅次于前者的叫作寡头政治。一种弊端不少的制度。这个制度的对手。也就是位居其后的民主政治。最后就是暴君专制。在所有这些制度之中第四种是城邦的最大祸害。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制度。因为世袭王朝和购买来的王位以及某些制度都是介于它们之间的。人们可以发现它们在野蛮人中不比在希腊人中少。”
“传说中。”他说道。“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制度。”
“你要知道。”我说道。“人的性格有多少种类型也就必然会有多少种制度。难道你以为制度是从橡树或岩石里生出来的。而不是从城邦里的人的脾性里生出来的吗？是人的脾性主导着一切。拖着其余的跟它走。”
“不。”他说道。“我丝毫不认为它们是产生于别的什么东西。”
“因而。如果城邦有五种。人们也就会有五种心灵。”
“那是肯定的。”
“嗯。我们已经描述了与贵族政治相应的人。一个我们完全有理由断言既善良又正义的人。”
“对。我们已经描述过了。”
“下一步我们应该全面研究的是坏人。即较差的几种。——首先是热爱胜利和荣誉。坚信拉科尼的制度。然后轮下去是寡头政治者和民主主义者。以及专制主义者。这个最不讲正义的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他放在最正义的人的反面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对于极正义与极不正义的关系上以及拥有它们的人在幸福和不幸的问题上我们就能有一个完整的思考。用这种方法我们就可以或者听信塞拉西马邱斯的话。追求非义。或者听信我们现在已明朗了的争论。追求正义。”
“这一点。”他说道。“最重要。而且必须做到。”
“那么。就像我们开始是通过先考察各种制度的不同脾性。然后再考察个人的脾性那样。如果采取一种更加容易理解的方式。现在我们就必须首先研究爱好荣誉的那种制度——我不能用别的名称来称呼它。因为它是通用的说法。它应当被称作荣誉至上制或荣誉制。同时与这个制度连在一起。我们将研究与它相应的人。然后再研究寡头政治和寡头政治分子。再后。在观察了民主政治后。我们将观察一下民主主义分子。然后第四类。在考察了在专制政体下的城邦和看清了它的面目以后。我们再窥视一下专制统治者的心灵。我们试着就这样来评判我们为自己所提出的这个主题。”
“不管怎样。”他说道。“这将是进行考察和判断它们的一个合理的方法。”
“那好。”我说道。“就让我们试着来谈一谈荣誉至上制是怎样从贵族政治中产生出来的吧。每一种制度的改变都是简单地产生于掌握了管理部门的那一部分人——当掌握管理部门的那部分人中没有派别斗争——当它是一个思想时。即使那部分人只是极少几个人。制度也不会动摇。”
“对。是那样。”
“那么。格劳孔。”我说道。“我们的城邦怎样才会动摇呢。而且城邦的辅助者和统治者又怎样才会分裂成不同派别。相互对抗呢？或者说你要我们像荷马那样去向宙斯女神祈祷请求她告诉我们派系首先是怎样发难的。而且我们是否要让女神们向我们一本正经地讲述悲剧。把我们当孩子一样地戏弄呢？”
“怎么说呢？”
“可以这样说吧！一个构筑得很好的城邦是难以动摇的。不过。既然存在的一切都在衰退。当然这样一个构造也不可能永远存在。它将分化。而且其分解将是：当进化完成每一个生育循环时。心灵和肉体中生育和不生育的不仅将回到大地上的植物中去。而且对于那些生长期短的来说。其生命旅程是短促的。而对于那些生长期长的来说。其生命旅程就是漫长的了。那些被作为城邦的领导而培育的人虽然聪明。但他们仍然可能由于情感而错过了最佳生育期。在他们不应当生育的时候又生了许多孩子。对于一个神圣的人的诞生。也有一个完善的数的周期。而对于一个普通的人的诞生其周期则为首个数字。在这个数字里根和方是不断增长的。包括由构成相似和不相似的元素组成的三个距离和四个极限。它的变大和变小使得一切都具有一定的理性。在这些元素里3/4的根与5配对。乘3产生两个和谐。其中一个是等因子相乘与100乘同次方结合的产物。另一个是有的相等有的不相等的因子相乘的产物。即。其一或为有理数的对角线平方乘100.另一为‘3’的立方乘100.
这全部的几何数是后代优劣的主宰。因而当你们的卫士忽视了这一点不适时地让新郎和新娘住在了一起。那么生出来的孩子就将既无良好的天赋。又没有好运气。即使他们的父辈从这些孩子中挑选出最优秀的。但是由于他们本性都是拙劣的。所以轮到他们接替他们的父辈掌权时。他们作为卫士首先就是蔑视我们这些人。先是对音乐。后是对体育不给予应有的重视。从而你们的年轻人将变得更加没有音乐修养。从他们中挑选出来的统治者将成为不善于检测赫西奥德种族——金种、银种、铜种和铁种的卫士。而铁与银、铜与金混乱的结合将产生不一致和不和谐。它们一旦在哪里产生就会经常在那里引起战争和仇恨。不论什么地方发生的派别斗争。应该说都是属于这个祖先。”
“因而我们将说。”他说道。“宙斯的答复是正确的。”
“那是必然的。”我说道。“她们是宙斯嘛！”
“接下去宙斯。”他说道。“又会说什么呢？”
“一旦派别斗争产生了。”我说道。“铁和铜中的任何一个——这两个种族都会把制度拖往赚钱、占有土地、房屋、金银的方向。而另外两个。金和银——由于天生富裕。而不贫困——则会把心灵引向美德和传统、秩序。相互斗争。相互制约。然后达成一个协议：把土地和房屋分配给私人所有。而那些先前被他们视作友人和支持者而加以保护的人。这时他们奴役他们。并把他们视为奴隶和家仆。而他们自己则专门从事斗争对付那些人。”
“依我看。”他说道。“这就是这个转变的根源。”
“这个制度。”我说道。“是否应该是居于贵族政治和寡头政治之间的一个呢？”
“那是肯定的。”
“这就是转变的方式。一旦制度转变了。它的管理方式也必将改变。显然。在某些事情上它将模仿前一个制度。在某些事情上又模仿寡头政治。因为它是中间性的。所以它也必须有某些自身特有的东西。对吗？”
“正是这样。”他说道。
“在对统治者的推崇上。在使作战的部分免于农事和手艺以及其他赚钱的活动方面。在为他们提供公共的膳食和关心体育锻炼以及作战训练方面——在所有这些方面。它是否也要模仿先制呢？”
“要。”
“因而。这样一些人。”我说道。“将像那些在实行寡头政治下生活的人们一样贪财。在黑暗的掩护下极端崇拜金银。因为他们拥有仓库和家庭藏宝室。那里可以收藏和隐藏财宝。而且他们的房屋四周有高高的围墙。就像私人的小巢。在那里他们可以把钱尽情地挥霍在妇女和他们所喜爱的人身上。”
“非常正确。”他说道。
“然而他们也会是对钱十分小气的人。因为他们崇拜金钱。而又不能公开地搞钱。但是在欲望的推动下他们会很高兴去花别人的钱。而且他们将偷偷地行乐。像孩子躲避父亲一样逃避法律。这是因为他们从前受的教育不是说服。而是强制——这是忽视了伴随和哲学的真正宙斯的结果。对体育则过于重视。而轻视了音乐。”
“你讲的肯定是一种好坏混杂的制度。”他说道。
“对。它是一种混合的制度。”我说道。“不过由于朝气占据主导位置。所以有一件事情在那里是最最清晰不过的了。那就是热爱胜利和荣誉。”
“正是这样。”他说道。
“于是。”我说道。“这种制度就将以这种方式形成。它的真实面目我们现在还仅仅只是用语言勾勒出了一个轮廓。还没有列举出它的细节。不过。即使就这样一个轮廓已足以使我们看清什么是最正义的人和什么是最不正义的人了。那么对所有制度和所有倾向和风尚毫无遗漏地进行研讨就是一件费力而没有实际意义的事了。”
“对。”他说道。
“那么。与这种制度相应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呢？他是怎么产生的。他是什么样的一种人呢？”
“我猜想。”阿得曼托斯说。“在好胜这一点上他将有点像我们的格劳孔。”
“也许在那一点上是如此。”我说道。“不过在其他方面他的本质依我看不应当与格劳孔相像。”
“在哪些方面呢？”
“他必须更加顽强。”我说道。“而且在音乐方面也多少要差些。他虽然热爱音乐。是一个热心的听众。但他自己不精于音律。在对待奴隶方面这种人的态度会比较粗暴。不会像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那样只是鄙视而已。对于自由人他会非常温驯。对统治者他会最听从。他是一个权力和荣誉的爱好者。不过他不把他的这种要求和欲望寄托在言辞或那一类的什么东西上。而是寄托在成功和作战上。他热爱体育和打猎。”
“对。”他说道。“这就是属于那个制度的一种倾向和风尚。”
“这种人。”我说道。“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鄙视金钱。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对金钱才有了较大的兴趣。而且也并不追求美德。所以被排斥在最好的卫士之外。”
“这是为什么呢？”阿得曼托斯说道。
“理性与音乐相结合。”我说道。“只有当它存在的时候。它在拥有它的人的心灵中就像美德的救星。而且贯穿他的一生。”
“你说得非常好。”他说道。
“那么与爱荣誉的城邦相应的爱荣誉的青年人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了。”
“完全对。”
“而且这种性格大致是这样产生的。”我说道。“他如同是一个居住在一个政治制度不良的城邦里的父亲的儿子。一个逃离荣誉。逃避官场、诉讼以及一切这类是非场所、一个宁肯认输也不愿惹麻烦的父亲的儿子。”
“那么。他又是怎么变成爱荣誉的呢？”
“开初。”我说道。“他听惯了母亲对父亲的抱怨。由于丈夫不是一个统治者。因而她在妇女中也没有特权。更主要的。她看到他不大重视钱财。也不会为了钱财在法庭和公共场所与人争斗和欺凌他人。而是一切听其自然。优哉游哉。同时她逐渐意识到丈夫一心只专注在自己身上。对她漠不关心。既不尊重也不敬重她。于是她就抱怨个不停。而且说他父亲缺乏勇气、懒散。当然还唱了一些这种女人在这种场合常唱的一些埋怨歌。”
“是的。确实。”阿得曼托斯说道。“有许多这一类的牢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