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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狼是我放养的宠物

随着驴车的行进,强巴他们离神女峰越来越近,神女峰也显得越来越壮美,但大家没心思欣赏她的美丽,他们焦急地寻找着拉姆和藏獒阿里。

找了一会儿,天突然下起雪来。

夏天下雪,真是太有意思了。

最高兴的是刘小诗,他在深圳没见过雪,因为深圳是个无雪的、四季常青的城市,所以见到雪显得兴高采烈。

“啊!下雪了!”刘小诗兴奋地说:“夏天飘大雪,真让人高兴啊。”

刘小诗是少见多怪地看稀罕,强巴他们早就见过夏天下雪,所以不为所动,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对雪熟视无睹的样子。

“夏天下雪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高兴?”刘小诗不懂地看着大家。

“我们高兴不起来,人都丢了,亏你高兴的又蹦又跳。”卓玛瞪了刘小诗一眼。

刘小诗看看没人配合,他也蔫了,跟着大家继续找人找狗。

“我们能找到我阿哥和阿里吗?”旺堆望着白茫茫的雪山问强巴。

“你放心,我想能找到你阿哥和阿里。”强巴安慰着旺堆。

“把望远镜给我。”旺堆跟刘小诗要过来望远镜,举着望远镜四处张望,想寻找到他阿哥或者藏獒阿里的踪影。

憨厚的旺堆对阿哥拉姆的感情很复杂,又恨又爱。

记得上小学时,学习并不是很好的旺堆,他每天放学回家时,都会看见表情呆板的阿哥拉姆站在学校外面等他,冲他傻呵呵地笑。

旺堆觉得阿哥给他丢人,不想见他,他躲避阿哥时,阿哥也不会生他的气,主动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回家。

旺堆记忆最深的是有一年,阿哥那天病又犯了,满村慌里慌张跑着,喊着“狼来了!狼来了!快跑啊!”

村子里的小朋友们玩得正在兴头上,被打扰了,很不高兴地追着拉姆就打。

“打死你个死疯子!”

孩子们喊叫着,往拉姆身上扔石头和牛粪。

拉姆被打得抱着头呜呜直哭。

拉姆哭得很伤心。

傻子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啊!

旺堆不能忍受别人侮辱阿哥,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和欺负阿哥的孩子们打架,给阿哥出气。

孩子们人多力量大,旺堆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打翻在地,鼻子流出鲜红的血,跟桃花一样灿烂。

旺堆吃了大亏,他阿哥拉姆不但不过来帮忙,傻呵呵地坐在旁边看笑话,还不停地喊着:“加油!加油!打烂旺堆的狗头!”

旺堆当时气傻了,恨得咬牙切齿。

从那儿以后,旺堆再也不许阿哥拉姆到学校门口接他,就是接他,他也不跟阿哥走,还凶狠地把阿哥赶跑。但不管旺堆怎样对阿哥凶,怎样疏远阿哥,阿哥的病没有发作时,还会每天到了放学时间,就会站在学校的外面等他。

他们哥俩情深意长。

阿哥拉姆虽然是个疯子,但旺堆决不会放弃寻找他,他要把阿哥找回来,让他回到大嘎寨,回到亲人温暖的怀抱。

旺堆坐在驴车上举着望远镜寻找阿哥和藏獒阿里的踪迹,卓玛突然喊了起来:“脚印!你们看!脚印!停车!”

大家纷纷下车查看脚印。

雪地上有歪歪扭扭的脚印。

“这好像不是阿里的脚印。”卓玛查看了一会儿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阿里的脚印?”马琳娜问。

“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我觉得是阿里的脚印。”卓玛眨着眼睛说:“好奇怪啊,只有阿里的脚印,怎么没有人的脚印啊?”

旺堆一听,头轰地大了。

“也许拉姆和藏獒分开了。”刘小诗推断说。

“不会!阿里非常聪明,在荒山野岭跟人分开的机会很小。”强巴说着,蹲下看了一会儿地上的脚印,忧虑重重地说:“这不是狗的脚印,好像是……狼的脚印。”

一听说是狼的脚印,大家一下子紧张起来,警觉地向四处看。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狼,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狼的脚印和狗的脚印应该没有区别啊!你怎么知道这是狼的脚印呢?”刘小诗很紧张地问。

“狼的脚印和狗的脚印基本没有区别,它们的脚印是一样的,但也有区别,你们看!”强巴指着地上的脚印说:“狼的脚印和狗的脚印唯一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狼的指甲比狗的长,可以分辨出来。你们看,这脚印的指甲比较长,肯定是狼的脚印。”

“这里怎么会出现狼呢?”没见过狼的刘小诗有些紧张起来。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里当然有狼,这里是狼的老家。”美朗多吉什么都知道似的说:“这肯定是雪狼的脚印。”

“雪狼?雪狼一定比大灰狼漂亮,太好了!能看见雪狼,真是太好了!”刘小诗又高兴又害怕地说。

“看把你高兴的,真是少见多怪。”马琳娜逗刘小诗玩:“你要是喜欢雪狼的话,我逮一只送给你当礼物。”

“真的?”刘小诗的眼睛像灯泡一样亮起来。

“当然真的。”马琳娜拍着胸脯发誓说:“我逮狼就像逮小鸡。”

“你吹牛吧?”刘小诗有些不信。

“我马琳娜是响当当的……女子汉,顶天立地,说话算话,从来不吹牛。”马琳娜说:“我一定逮只雪狼给你当宠物。”

“雪狼会咬人吗?雪狼咬起人来,是不是比一般的狼更狠?”刘小诗有些害怕地问。他现在既想见到狼,又害怕见到狼,心里很矛盾。他没有跟狼打过交道,害怕的成分要比喜悦的成分多一些。

“你要是吓得快尿裤子了,可以回去。”强巴很看不起地瞥了刘小诗一眼。

“我吓得尿裤子?开玩笑你。”刘小诗也学着马琳娜,响当当地拍着胸膛说:“狼来了,我把它们的腿提起来,扔到雪山的山沟里把它们摔死。”

“就你那点儿胆量?哼,别吹牛了。”美朗多吉不屑一顾地说:“等会儿你见了雪狼,女孩子没跑,说不定你就跑了。”

“我不会跑,我会把雪狼抱回家当宠物。”刘小诗吹牛地说:“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长着英雄虎胆。”

“别吵了你们。”强巴说:“我们不惹狼的话,狼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强巴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捏着一把汗。

狼是阴险狡诈的野兽,它们想什么,人是猜不到的。它们什么时候向人发起进攻,不会告诉你。

狼没有什么道义可讲,会跟人不宣而战。

“这真是雪狼的脚印吗?”旺堆有些疑惑地说:“我听人说,卓木拉日雪山生活着很多雪狼,它们像雪豹一样,一般是昼伏夜出,白天的时候睡觉,晚上的时候,它们会穿过雪线下山寻找食物。”

“啊!我们不会成为雪狼的糌粑吧?”刘小诗说着,从旺堆手里抢过望远镜,他举着望远镜紧张地向四周看着,看着看着,他惊叫起来:“啊!狼!雪狼!”

“在哪儿?”大家的心又揪紧了,紧张起来。

“我看看……”强巴从刘小诗手里把望远镜抢过来,举着望远镜看着,他看到很远的雪峰上有很多的雪狼。他又用望远镜在四周看了半天,想发现拉姆和藏獒阿里的踪影,他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有些失望。

“很多狼是吧?”刘小诗问。

“很多。”强巴说着,把望远镜递给旺堆。

旺堆举着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雪狼,又用望远镜四边看看,想找到他阿哥和藏獒阿里,他跟强巴一样,没发现他阿哥和藏獒阿里的踪迹,令他失望透顶。

“狼很恐怖吧?”刘小诗问旺堆,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冻的,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发颤。

“胆小鬼!”卓玛不屑地说。

“他不是胆小鬼,他连……”美朗多吉拖了个长腔说:“他连胆小鬼都不如,嘿嘿,怕是早吓得尿裤子了吧。”

“你才吓得尿裤子了。”刘小诗脸红红地说。

“没尿裤子你怎么浑身发抖?”美朗多吉抓住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嘲笑刘小诗:“刘小诗,我看你快改名叫刘消失吧,哈哈哈……”

“狼是我放养的宠物。”刘小诗突然冒出来一句名言,大声说:“我才不怕狼呢,狼怕我才对。”

刘小诗说这话时底气十足,坦白地说,此时此刻他心里很害怕。他怕被女生们看不起,所以才装出一副英雄好汉的样子,其实,他内心很害怕。但他必须维护他作为男孩子的尊严,要装出强者的模样。

“狼是你放养的宠物?”美朗多吉怪怪地笑着说:“一个怕狼的人,敢说狼是他放养的宠物,亏你说得出口。”

“狼就是我放养的宠物。”刘小诗嘴很硬地说。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决不能露怯,露怯会被女生看不起的,他装得很勇敢。

“狼来了!”美朗多吉突然喊了一声。

“啊!妈啊……”刘小诗吓得本能地喊了一声,就往强巴身后躲。

“哈哈哈……”美朗多吉笑起来:“看把你吓的,软蛋啊,还不如女孩子呢。”

刘小诗很伤自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小诗是个出色的演员。”马琳娜这时出来替刘小诗打圆场说:“刘小诗其实一点儿也不怕狼,他只是给大家表演,装出怕狼的样子罢了。”

“对对。”刘小诗见机行事,马上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嘿嘿笑着说:“马琳娜同学说得很对,其实,我的胆子一点儿也不小,我只是表演一下胆小的样子罢了。”

“刘小诗是一个喜欢幽默的人,他在跟我们玩幽默呢,我相信他是一个勇敢的人。”马琳娜继续维护刘小诗的尊严。

“嘿嘿,我当然是一个勇敢的人。”刘小诗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镇静自若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表演了,你们都是蹩脚的演员。”旺堆说着,把望远镜递给美朗多吉:“狼离我们很远,根本发现不了我们,不要害怕,大家都看看吧。”

大家挨个用望远镜看看远处的雪狼,那狼离大家真的很远,根本威胁不到大家,都放心了。

马琳娜说:“有了望远镜真好,时时刻刻观察一下,就会避开狼了。”

一听说很安全,刘小诗也长舒一口气,放心了,为了表现出一种轻松的姿态,说:“我给大家来个脑筋急转弯吧,看看你们能不能猜着。”

“你说吧。”卓玛看看刘小诗。

刘小诗笑了笑,说:“有一只狼,来到北极以后,不小心掉到冰海中,被捞起来时变成了什么?”

“变成了落汤狼!”马琳娜不假思索地说:“鸡落到水里就变成了落汤鸡。狼掉到水里当然是落汤狼!”

“错!”刘小诗摇头。

大家猜了半天,都没猜着。

刘小诗说:“我告诉你们答案吧,是槟榔(冰狼)!掉到冰海中的狼,当然会变成槟榔(冰狼)了。”

“这是个超级欠扁的脑筋急转弯。”美朗多吉说。

“我觉得挺有意思。”旺堆说:“但这会儿我讨厌脑筋急转弯。”

“我们今天进雪山,说不定会找到(冰狼)槟榔呢。”马琳娜笑起来。

“应该说是雪狼。”卓玛纠正着。

“这雪山有雪狼,真的像民间传说的那样有神獒和雪獒吗?”马琳娜说:“那些传说会是真的吗?传说传说,不会是瞎说吧?”

“我相信一定是真的。”强巴望着雪山说:“我给大家讲个雪山雪獒斗雪狼的故事吧,想听吗?”

“好啊,你快讲,我爱听。”刘小诗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是我阿爸讲的,他说这事儿是真的。”强巴绘声绘色地讲起来,大家听得聚精会神。

从前,有个猎人,一天晚上,他漂亮的女儿在寨子里玩耍时,被从雪山上偷偷下来的雪狼叼走了,猎人闻讯后,拿着猎枪带着一只怀孕的母獒就追。追了半天,雪狼叼着他女儿进了茫茫的雪山。

雪山峰峦叠嶂,雪狼转眼不见了,把猎人的女儿吃了。

为了给女儿报仇,猎人和母獒住在卓木拉日雪山的山洞里。后来,母獒生了五只幼獒,其中有一只雪白的幼獒。猎人用石头垒一个石坑,把幼獒们放在了石坑里。

幼獒们饿了,就互相残杀,吃掉对方,很久过去了,石坑里只剩下那只雪獒,它已经长大了不少,但猎人没把它从石坑里放出来,让它继续呆在石坑里。石坑是一座地狱,雪獒使足了劲儿,只能扒着坑沿,它探出头,短暂地看一眼坑外的世界,瞬间便又落回坑底。

雪獒整天围着石坑嚎叫,利爪抓着石壁,两眼射出阴森的毒光,变得无比狠毒。等它长大,猎人把它放在藏狗群里。那些藏狗把它看成敌人,以多欺少,想把雪獒杀死。

雪獒唯一的选择就是搏斗,它勇敢地吼叫着冲进藏狗群,跟藏狗们厮杀,但它寡不敌众,被撕咬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每当雪獒生命危险的时候,猎人就赶跑群狗,喂雪獒几块儿新鲜的雪狼肉,引诱它吃狼肉慢慢成瘾,让它视雪狼为敌。再后来,猎人捉来一只雪狼,让它们搏斗。

雪獒这时已经成为一只无比残忍的鬼獒,闻到雪狼的气息,就表现出疯狂的野性,对雪狼大开杀戒,雪狼听见它的声音,就吓得不寒而栗,落荒而逃。

不知过了多久,猎人老死了,这只被驯养得兽性十足的雪獒,吼叫起来整座雪山都在颤动。再后来,雪獒奔跑在漫无边际的雪域,它威风凛凛,凶顽勇猛,它统治了雪山,成为威震四方的神獒。

听了雪獒演变成神獒的故事,刘小诗很佩服神獒,他真想马上见到神獒或者神獒的后代,不揭开它们神秘的面纱,他决不会善罢甘休。

“真想见一见神獒啊。”刘小诗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我们这次进山,说不定能找到神獒。”强巴说:“大家在找拉姆和阿里时,也注意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雪獒和神獒。”

“如果能找到雪獒和神獒那就太好了!我盼望了二十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刘小诗冲着茫茫雪山说:“神獒啊雪獒啊,我刘小诗求求你们快出现吧,我想马上见到你们!”

“心诚则灵。”强巴十分虔诚地说:“向菩萨祈祷吧,请菩萨让我们见到神獒吧。”

大家默默祈祷起来。

祈祷完毕,刘小诗想起什么来,眨眨眼睛说:“我听说,在西藏的雪线以上的山区,除了偶尔出现雪豹,只有雪狼随时会侵犯牛羊,而且还防不胜防,如果没有藏獒,藏狗能对付那些雪狼吗?”

“这个……没研究过……”强巴支支吾吾了。

“我还听说……”刘小诗眨着眼睛说:“我听人说,藏獒是狮子和藏狗的杂交后代,这是真的吗?”

“胡说八道。”卓玛进行了否认。

“我也听说……藏獒是狼的后代,是真的吗?”马琳娜也问。

“都是胡说八道。”强巴很有主见地说:“藏獒是由一千多万年前的喜马拉雅巨型古犬演变而来的高原犬种,是犬类世界唯一没有被时间和环境所改变的古老的活化石。它曾是青藏高原横行四方的野兽,直到六千多年前,才被驯化,开始了和人类相依为命的生活。藏獒不是狼的后代,藏獒是狼的地狱!”

他们说话时,雪越下越大了,风也越来越大,呼啸的北风,卷起飞舞的雪花,吹打在人们的身上,大家都成了雪人,浑身是雪,寒冷把人冻得浑身冰凉,瑟瑟发抖。如果冻感冒了,那就麻烦了,强巴望着一片白茫茫的漫天大雪,寻找着避雪的地方:“我们快找个避雪的地方,被雪淋湿了,棉衣很不容易干,我们会被冻坏的。”

“快!那里有个山洞,快钻进山洞里避避雪。”马琳娜喊叫着。

“不!我要找我阿哥。”旺堆说着,不肯进山洞,对着雪山喊叫起来:“阿——哥!你——在——哪——里?”

“说不定你阿哥在山洞里呢,走吧。”美朗多吉把旺堆拉进山洞里。

“不不!我要找我阿哥!”旺堆死活不肯进山洞。

“你阿哥不会有事儿的。”强巴很肯定地说:“就是他不知道进洞避雪,阿里会拽着他进洞避雪,阿里是很聪明的藏獒。”

“我要找我阿哥……”旺堆虽然进了山洞,还是哭喊着。

山洞很宽畅,驴车也被赶进了山洞。

山洞里很温暖。

外面很阴冷,白茫茫的大雪,很快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大家什么也看不见了,满眼尽是飘荡的梨花雪。

“这山洞里不会藏着雪狼吧?”刘小诗突然问。

听了刘小诗的话,大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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