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里说,关富对姚敏是有好感的,无论是姚敏这个人还是她的工作,都让关富比较满意。虽然他从没想过和姚敏之间再有什么瓜葛,但是,作为秘书,除了文笔好,长得漂亮自然要好过相貌平平。关富习惯于拿姚敏和其它单位的秘书比,以享用那种优越感带来的骄傲。送花事件好像在名画上涂鸦,让关富如鲠在喉。尽管同是天涯沦落人,但他却不同情姚敏,反而觉得姚敏的若无其事有些让人无法接受。你找找个差不多的,找个司机还送白花,把我单位弄得乱七八糟。再说,凭什么我婚外情就要一败涂地,而你们就没有什么?这样想着,老总的语气中便充满和不满:“虽然你不是正式员工,而是我们聘用的临时工。但单位一直没有把你区别对待。对于个人问题,我们的原则是不干涉,可是,这里毕竟是单位。你一个临时工人出现这样的事情,居然让人找到单位,差一点没送花圈,你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失检点吗?”姚敏愣住了:临时工?花圈?检点?我在大家的眼中,就是这样的?她的心仿佛被鼓击中一般,咚咚乱跳,以致于她有些喘不上气。看着老总那张严肃的脸,静了一会儿,姚敏慢慢站起来低着头说:“对不起,我辞职。”
辞职?关富顿了一下,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作为领导批评告诫一下,有什么不好吗?辞职?至于吗?我的话有失正确吗?以此来表达对我的不满?想到自己当初被迫复员、再找工作的窘迫与狼狈,关富的气更不打一处来:这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的,地球缺了谁都照样转!这样想着,他就站起身来,大声的说:“好。虽然我并不希望你作出这样的决定,但我尊重你的意见。”说完,自顾离桌摔门而去。
话已出口,姚敏就不想再耽搁片刻,她很快收拾了东西,回到家里。
得知情况的梁昌满依然什么也没说。姚敏是希望他能说点啥的,但是,他没有。听过之后,他便好像往常一样,该上班上班,该晚归晚归了。
况辉期间打来个电话,告诉姚敏他在姚敏家附近租了个房子,想请姚敏过去坐坐,并请姚敏吃饭。离职后心里空落落的姚敏毫无兴致,她告诉况辉,她辞职了,没心情去。
况辉曾借故来姚敏家一次,说心里话,姚敏有些反感。她担心邻居们会说闲话,但况辉并没有什么过格的行动,加上毕竟帮了姚敏的忙,姚敏便不好多说什么。后来,况辉又提出过上姚敏家来,姚敏用各种理由推脱。况辉似乎感觉到了,有两次姚敏下楼买菜,居然看到况辉在楼下站着。姚敏反感透了,她想尽快上班,但试了两家单位,都不合适。姚敏想上梁昌满那上班,梁昌满的美术公司也需要人打字,需要为广告作创意设计,这些姚敏都能干,但梁昌满不同意。也没说出什么理由,也没明确的说出反对,只是在姚敏提起这事时,默不作声或者岔开话题,甚至不告诉姚敏他的公司现在搬到了哪里。
有人说夫妻间有心灵感应,但对于那天的事情,姚敏事后回忆过多次,真的一点都没有预感。但冥冥之中就那些正好偏巧的撞破了梁昌满和洪芳芳,结果想离婚多年也未能离成的姚敏,坚定的离了。
那天上午,姚敏接到况辉的电话,说要来看她,姚敏迅速说:自己要和姐姐上街。况辉提出要陪她去,姚敏差一点冲口而出说:你有那时间找找工作,整天找我烦不烦?但她没说出口,找不找工作又与自己何干呢?她告诉况辉:自己已经和姐姐约好了。况辉说,他马上就到她家了,一听这话,姚敏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她对着电话那头的况辉说了一句:我已经出门了。就放下了电话。
她在屋里躺了一上午。报纸上并没有让她满意的招聘单位,中午,她也没有吃饭,下午,她想应该到人才市场去登个记,也许会有更多的机会,于是,她便来到位于市府广场旁边的人才中心。在她登记出来后,看到广场的东面新开了家超市,红色的拱门十分醒目,姚敏决定去走走,顺便买点菜带回家。
新开的超市总是会有些宣传促销手段,以吸引顾客赢门。虽然,这已经是这家超市开业促销的第三天,但往来的人依然不少。姚敏随着人流走进大门,在迈上超市扶梯的一瞬间,她忽然便呆住了。
超市上下楼的扶梯是相邻并相向的的,也就是说,紧挨在一起的两道自动滚梯一条是上,另一条是下。姚敏刚刚踏上扶梯抬起头,就见扶梯的另一端,洪芳芳挽着梁昌满的胳膊,迎面而下。
姚敏愣了一下,她的身体有些发抖。她注意到梁昌满看到了她,用力甩洪芳芳的手。姚敏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哗地一下碎在地上。她甚至想笑,只是心跳得厉害,那个想象中的笑始终没有绽放开。她像个雕像一样,目光平视,直看前方,她竭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夫妻俩就这样戏剧般的在扶梯上擦肩而过。
洪芳芳顺着梁昌满的目光看过去,已经看到了姚敏,并且很快猜到了这是谁。虽然心里充满慌乱,但她依然不肯松开梁昌满。梁昌满有些恼怒的拽开了她的手,转头向姚敏望去,姚敏仿佛不认识他一样拾梯而上,梁昌满想叫姚敏一声,但最终没有喊出口。他知道,这下完了。
一个月后,他们平静的办理了离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