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脸色瞬间暗淡,像即将枯死的老树。他的眼角眉梢已经耷拉下去,泪珠明明已经在眼眶打转,确实硬生生将其提上来,裂开嘴,装作笑的样子:冰冰,别开玩笑好吗!
其实,所有的分开,都是因为不够爱,而所有拒绝的理由,都是不合适。
易小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对不起,寒,对不起。为了我不值得。
易水寒道: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为你准备了生日晚会,红毯、蜡烛、鲜花全部到位,我用所有的积蓄给你买了钻戒,我想看你带上它,我组织十几个同事来帮忙,结果见不到你,结果你要跟我分手,你是要大家看我笑我笑话吗。
易小冰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怕向你伤口撒盐,但是,事情总会无法避免,对不起,我要和柳叶青重归于好。我们恋爱了四年,我们把全部身心都交给对方,我舍不得啊,我们彼此都犯错,应该互相宽容,我不想凭空抹去那些记忆,我想继续下去,你懂吗,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易水寒眼睛里冒出怒火,他双拳紧握,忽然很想骂人,很想掐死她,但他眼睛里的光又消失了,变得无神又空洞:冰冰,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如他。
易小冰抽泣道:对不起,我欠你的,日后若有需要,我愿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易水寒心里隐隐作痛,仿佛易小冰胸口即将愈合的伤口转移到他身上,然后一点点被扯开,再扯开,然后有一手伸进去,玩捏着他的心脏,痛苦而又受制于人。
易水寒强忍怒气道:可是你有想过么,他若爱你,怎会无情抛弃,你怎知他不会再一次离开你。
易小冰哭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我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不再让他迷路,我愿承担任何后果。
易水寒心疼啊,心脏像被人攥紧再攥紧,真可笑,不是吗,自己居然是备胎。
他道:“那我怎么办?”
易小冰道:“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我知道你不会忘记,也不会听从于我。但我相信,你将有一个新的开始,会在哪里遇见另一个姑娘,有一段美好的时光。然后渐渐将我忘却,不再介意。”
易水寒摇摇头:“你太傻了,难道你非要再一次伤痕累累才能证明我所言非虚?难道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夜晚,都不是真的,你爱过我么?”
易小冰低下头小道:“我不知道,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我放纵了自己,我明明说过我不好,你偏要追求我,结果扯开了橡皮筋,放手必然造成伤害。”
易水寒腾地站起,怒火又从脸上展现,一拳轰在墙上,擦过紫药水的水的地方被血染红了,他想骂人,但是终究骂不出口,也行她是对的,自己的确是贱骨头,是自己太傻,道:“你醒醒吧,别自讨苦吃了,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么。”
摔门离去。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也许是最后一次。
易水寒没有回宿舍,而是走出小区,没有目的的瞎逛,想着他们在一起的一幕幕: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如同奔跑在不同的道路,,然后经过岔路口突然遇见,走在一条路上成为并行的伙伴,但你走的太快,而我跟不上你的脚步了。我只能在自己的节奏里,望着你渐渐走远,远到视线到达不了。而你这个傻瓜,那也不是你的节奏,你也在追求前面的影子。但是我们曾一起走过的那段路程,真的充满愉悦,我从不怀疑你彼时的真心,如同我不怀疑我自己,你只是没用话语表达出来。
春花易逝,秋月易冷。春花易逝,冬去春来复花开;秋月易冷,夏至未至亦月凉。世事纷繁复扰,但只有人,反复无常。
满地的烟头,漫天的繁星。
大地都睡了,夜空也睡了,人和星星还醒着。
如果说,漫天繁星是迷路人的指明灯,那么它自己迷路了怎么办!
也许我真是太傻了,星星怎么可能迷路呢!
第一丝光线照射进眼睛,大地苏醒了,太阳露着娇红的脸,从地平线悄悄升起。易水寒想了一夜,坐了一夜,想了很多事情,到了清晨,发现什么都没想明白,也许许多事情本身便没有答案。想从地上爬起,但手脚已经麻木。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而是我爱你,你却爱着他。
易水寒原路返回,想对自己的感情做一个交代,想最后努力一下。
当她推开门,易小冰已经不在了。屋内仍然干净整洁,只是少了存在的痕迹。床单平整洁净,没有一点褶皱,水杯整整齐齐倒扣在茶几,地面没有一点碎屑灰尘,衣橱内空空如也,床头上也不见了杰克船长和艾弗森的海报。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主人将很长时间不在了。
如果不去寻找,可能不会再遇见。
这里以后会有新的主人,还有男生女生在这里相识相恋,在这里度过甜蜜又难忘的夜晚,但他们能遇到对的人么,他们也终将面对一切,当洪流袭来,他们能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么!
易水寒拨通了电话,没有人接,发了信息没有人回。他绝望而无助,像在茫茫雪原寻找一个坐标。
毫无意外的,公司里也不见了人影,易小冰任性的辞职了。
打给她的朋友,都没有她的消息,她们又惊讶又唏嘘,无一例外不为他惋惜。
易小冰没有想错,她走上了一条众矢之的的道路。包括易安然在内,所有人都劝她放弃,所有人都众口同声的反对,一如当初他们的支持。
易小冰承受着所有压力向前。一生中,总要有一次为爱奋不顾身不是么。他们去了另一座城市。
易安然打来电话,只能告诉她万事小心,哪怕再爱也一定保护自己,还告诉她,“凤凰”带领全宿舍成员看望。
易小冰表示很抱歉没能参加。
易安然道:冰冰啊,告诉你个事情,我一直在构思的小说,现在有了大体框架。有句话讲“你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必然先跌落更深的谷底;你想经历什么样的光明,必先经历更深处的黑暗”。所以,我想写一个天资聪颖,美丽可爱的女孩儿,从小经历挫折磨难、苦难背叛、偏见陷害,你看过《被人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么,就像那样,但是她从来不被打倒,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永远都不放弃,但是我不想给她一个冰凉的结局,你看到《风雨哈弗路》路么,一个人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与世界抗争,没有自甘堕落,一心向往光明,上帝也会怜悯,老天爷也会欠她,我会让她得到好报。
易小冰道:“当然好啊,我支持你你,但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机说这个,我以为你会劝我,说很多很多话。”
易安然道:“我相信,这些天你肯定听过无数劝告的话了,我们从小是好姐妹,你一但作出决定,哪有人能更改呢!你总要走过一些路,才知道哪些走不通,或者也许本没有路,走着走着也便成了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造化,不能强求,所以,还是跟你说些我的事情吧。”
易小冰道:“然然,可是说实话,我怕,我真的害怕,我怕他会再次抛弃我,我怕我们走不到最后。”
易安然道:“没什么,果真发生了,那你完全可以死心,可以认清他的真面目,可以重新开始拥抱新的生活,老话说“九折臂成良医”,我相信等待你的将是美好生活。”
易小冰道:“然然,你知道嘛,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可怜,就像你小说里的那个女孩儿,总是遭遇不幸,而我的未来茫然未知。”
易安然道:“乖,不要怕,生活总会慢慢变好,奥对了,书名我还没有想好,就交给你了,不用着急,想好了再告诉我,还有我想请你写一篇序或者结尾,我想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书上。”
易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