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还有多少相声大师?
换言之,我们现在的所谓相声大师还有多少可以让人笑的作品?
大约是20世纪60年代,漫画大师华君武有一幅非常著名的作品《听相声》:一家人在收音机前愁眉苦脸,有的像是打瞌睡,一只小猫还睡着了。
也许,那个时候,中国这个传统艺术就已经发生危机了。但是我想,应该没有画家表现得那么严重,这只是敏感的画家在提前提醒相声的从事者要注意了,相声如果偏离了应有的艺术规律,就会失去其观众和听众。
曾记得,20世纪70年代末期和80年代初期,相声是多么火暴,特别是一年一度的春节晚会,相声一直是主打节目。
可是到了最近几年,相声已经从尴尬的处境冷落到破产的地步,相声几乎被赶出了包括春节晚会在内的所有大型文艺节目。许多相声演员不得不改行,全国各地到处是下岗的相声演员。他们中,运气好的,可以去演小品,或者在电影、电视剧里跑个龙套,要不就在电视、广播中播个什么性病、肝炎广告之类。像笑林这样的,在电视台当个收视率不高的节目主持人的位置就乐得屁颠屁颠的了。而牛群,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更要去什么地方搞个官员当,闹出什么“裸捐”的诈骗案来让人愤怒,也让相声大师马季等遗憾。
很多相声演员说,相声落魄到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电视造成的,再好笑的段子,一上电视节目,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你再到各地演出就没有新鲜感了,人家就不笑了,相声演员跟着出去演出就成了凑人数、凑节目,久而久之,组织走穴的人就不要相声演员了。
另外一种说法,以前的相声演员自己不仅能演,更主要的是自己就是创作员。现在的相声演员有几个能够有这功夫的?
有职业相声创作者,可他们因为收入不高,早就不能维持生计了,只有改行他投。
其实,相声的问题远不在这里。真正的症结是,相声改变了自己的功能。
谁都知道,相声的意义就在于幽默和讽刺,而且讽刺的功能必须更加突出,有讽刺才有幽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相声变成了歌功颂德的工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间起,以夏雨田为代表的相声流派把相声的讽刺功能削弱了。
在这里,我对事不对人,因为作为一个人民艺术家,早有有关部门的盖棺论定。我们需要对夏氏相声作一点反思,在我的印象中,夏氏相声是以歌颂为主的,他的段子缺乏传统相声的很多优秀因素,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什么幽默感觉。往往是他笑得灿烂,别人却不知所云,他的办法只有采取强迫制,听他的相声很难受,感觉他在用手挠人,让人即使笑,也是哭笑不得的。由于他的影响,出现了一大批没有讽刺、没有幽默的相声节目。
相声就是这样走入死胡同的。
要想使相声重生,就必须重视相声本身的艺术规律,一个只有歌颂没有讽刺的相声节目是没有生命力的。新中国成立以后,由于人民政府提高了相声演员的个人形象,把他们供作人民艺术家,演出场地也由露天进入剧院,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把他们惯坏了。要知道在新中国成立以前,说相声的只能在街头、广场,如果不能靠自己抖的包袱把路人“抓”住,就收不到钱,是要饿肚子的。自从相声演员拿了政府的工资,演好演坏一个样,相声就开始走下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