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歌星黎明有一首主打歌曲谓之《我来自北京》,黎明十分得意这种有历史渊源的介绍,表明自己是大有来头的。
从首都到地方,尤其是那些偏远落后的地区,形成一种地位落差,形成一种人事距离。这种落差和距离使国之心脏来的人有那么种自得、甚至是某种自大。
政治文化的中心,传媒的发达,想出人头地者自然心向往之。
有一班新闻系毕业的大学生,其中分到新华社的不出几年,副高职称拿到手了,分到省市的,才拿个中级,而分到地县的,才闹个初级。分配之初,他们才华一样,分配之后,随着时间过得越长,之间的差价也越大。因为新华社可以自定职称,下面地县得向市里、省里申请,人多粥少,自然造成巨大的不公平。
同样,留在北京的当个处长、局长玩儿似的,哪怕从不上进的,只要不犯错误,到点升级,顺理成章。到了地方就立时三六九等显现:省里的弄个处级没问题,市里弄个科级没问题,到了地县,只有不入流的股级,或者一般干部而已,可能还抢得打破头,阴谋诡计还使了一大堆。一位高材生因在校时不善于巴结辅导员,被分到县里,领导他的小科长天天给他小鞋穿,而他的同学,在北京已坐上副部长的位置了。
这是新的三大差别。
所以大家憋着劲儿要到北京去。当然,市场经济左右了今天的社会生活,人家说,当官要当地方官,同样级别,在北京是条虫,可能只有骑单车的份,到了地方就成龙,也许就坐上“红旗”“奥迪”之类。而对于想以文学来改变命运的人来说,到北京才是入龙门,意味着可直接与中央级报刊的编辑打交道,只要是真有才华,立时就会被发掘出来,同一篇作品,在《人民文学》、《人民日报》上露面,和在什么地方小刊小报隆重登场大不一样,因为那说明全国读者都看到了你的创作。
当年沈从文流着鼻血还坚守在严冬的北平,说明他早有眼力。
而今,在京城流浪的文人成千上万,他们不要户口,不要工作关系,凭自己本事吃饭,即使再艰苦,精神上也是充实的。一位在深山铁矿干了十几年还混不出人样的文学中年,到北京不出两年成了名家,电脑换了几代,他说:“这就叫首都,这里竞争虽厉害,但人人去想怎么在业务上超过对手,而不是到处打小报告搞人际纠纷,在流动中涌现活力,如果还像当年按户口粮本吃饭穿衣,还像当年人事制度那么死板,我这一辈子算交待在官僚手上了。”
更有人一针见血:京城为何名家多?并不是他们水平更高,而是仗着北京人,到地方成钦差。特别是那些评论家,如果不是占着《文艺报》之类的好位置,能成名家吗?在京城报刊上发个豆腐块都是最高指示,放到地方来看看,依某些人死抱教条的水准,恐怕投个稿都困难。
在地方上你要成功,你需要百分力的话,而在北京你只花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就够了。
因而你要想成名人,最好先成北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