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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戏剧《十五贯》断案清官况钟实有其人

古装公案戏《十五贯》,是昆曲代表性剧作,在我国流传了几百年,由于故事情节曲折离奇、扣人心弦,所以常演不衰,一代又一代的人们都很喜欢。《十五贯》说的是,明代宣德年间,有一个叫娄阿鼠的赌徒无赖,在一天深夜时分,偷盗了肉店老板尤葫芦的十五贯铜钱,又用肉斧杀人灭口,然后逃之夭夭,藏匿起来。尤葫芦的养女苏戍娟逃婚投亲,在半途中与赶赴常州办货的高家伙计熊友兰邂逅,二人同路同行。因熊友兰随身带着十五贯铜钱恰与谋财害命一案中丢失的钱数一致,无锡县的知县在审理此案时,没有深入调查,而是凭主观臆断就认定苏熊二人是杀人凶犯,并确定了对二人的行斩日期。

新任苏州知府况钟监斩时发现了冤情,本着实事求是、为民请命的精神,深夜急见督堂周忱,请求宽限日期,缓刑复查。他亲自到现场勘察,深入民间微服私访,以测字算命为由,智捕真凶娄阿鼠,使案情大白,昭雪了冤情,惩治了凶犯。《十五贯》中的清官况钟在历史上实有其人,是一位注重调查研究,明辨是非,为民请命,敢于伸张正义、惩治邪恶的廉吏。

况钟,字伯律,号龙冈,别号如愚。明洪武十六年(1383)出生于江西靖安,从小聪明过人,喜欢读书。永乐初年,靖安县知县俞益,想为县衙找一名书吏,有人向他推荐了当时还很年轻的况钟。俞县令为了考查他的文采,便出一句上联:“宝塔巍巍,四方八面七层。”小况钟略一沉思答道:“只手摇摇,五指三长两短。”俞县令又以手中的扇子为题说道:“一扇千须动。”小况钟立即答道:“三梳万发齐。”俞益非常喜欢这个人才,便让他当了身边的书吏。永乐十二年(1414),况钟在吏部尚书吕震的推荐下破格升为礼部仪制司四品主事官。当时的皇帝是永乐帝朱棣。朱棣性格暴戾,与其父朱元璋一样从严治吏,动不动就会杀人。况钟尽职尽责,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永乐十四年(1416),属于礼部管辖的藏书阁发生火灾,朱棣让查出纵火之人并要严办责任官员。况钟向朱棣汇报说:卷帙内蠹鱼年久往往能自然生火,不是人为纵火。朱棣原来就很信任况钟,现在又觉得说的在理,就没有再追究,从而避免了许多人的灭顶之灾。

明宣德五年(1430),苏州等九府守官空缺,而这里是非常重要却很难治理的地区。明宣宗要求大臣们推荐一个德能兼备、廉洁正直的官员前去出任苏州知府。尚书蹇义、胡荧等人一致推荐了况钟。况钟上任前,宣宗特地向他颁发敕书:“要兴利除弊,毋为权势所胁,毋为奸吏所欺,凡公差之人,有违法害民者,即据实奏闻,所属官吏人等,作奸害民,即捉解赴京。”并授予他“便宜行事”的权力。当年七月,况钟到达苏州。起初,他为了弄明是非,摸清底细,故意装作糊涂来试探手下的官吏。众多官吏请他审定公文,况钟假装看不明白,反问他们该怎么办?结果就按他们错误的意见办了。这些属下皆大欢喜,以为新来的知府愚钝,以后仍可以继续胡作非为。况钟用了三天时间,明察暗访,查清了这些官员贪赃枉法的事实,在掌握了大量的确凿罪证后,便召集所有属下官员宣布:“前天,某事应该施行,有人却让我禁止;某事应该禁止,有人却强迫我施行。看来你们舞文弄法以行奸诈,由来已久!看来有些人是在以官谋私,假公济私,贪赃枉法!”接着,他又指着前天愚弄他的那两个官员声色俱厉地说:“按照你们的做法,非常明显是在侵吞公款,掠夺民财!”二人听了吓得面如死灰。况钟又一条条地宣读了他们所犯的罪状后,就命令衙役抓住这两名赃官的手脚,抛向空中摔死。就这样,不几天就一连摔死了六个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并陈尸于街头。从此属吏们再不敢胡作非为,全部奉法行事。

况钟任苏州知府前,前任知府留下了许多积案,很多犯人还没有等到审理就冤死在狱中。况钟上任后,便着手清理苏州七县的积案。他亲自参加侦破,为自己设定了期限,上任八个月就清理了千余件案子。他破获了很多奇案,平反了许多冤狱,“十五贯”就是其中一案。况钟的故乡崖口村有一座况公祠,祠堂前面有一只驮印的石龟。传说这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石匠为感谢况钟明察秋毫平反了他儿子的冤狱而特地雕刻而成的。

有一段时间,苏州境内的江面上经常发生抢劫案和凶杀案。况钟经过调查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认定作案的是朝廷直接管辖的驻军卫所的军官和士兵。一天,况钟向苏州地区包括驻军军官在内的很多官员们发出请柬,要为夫人做寿。这一下来了很多人。有人暗暗议论说:“这哪里像清廉的况钟知府做的事,这不是借题发挥要大家送礼吗?”等官员们都来到了,况钟拱手说道:“先有一事要向各位大人相告,王子犯法要与庶民同罪。如况某对朝廷属官犯罪不依法惩办,就上对不起朝廷的信任,下对不起黎民的爱戴。”接着他当面揭露了镇海卫指挥军官的恶行,然后命令衙役捕快们当众把他们绑了起来。这些军官在事实面前不敢否认,只好束手就擒。擒贼完毕,况钟摆出几桌家常便饭,向在座的官员再三表示歉意,说:“我的夫人寿辰早已做过了,没有惊动任何亲友。刚才大家送的寿礼,我已差人一一送回各位府上去了。今天为擒贼惊动了各位,请多包涵。”况钟以给夫人祝寿为名,智擒凶贼和送还寿礼的事,很快传遍了苏州大街小巷,狠煞了依仗朝中靠山无法无天的官吏的威风。从此,苏州一带文武官员违法扰民事件就基本没有了。

苏州盛产皇宫中所需要的花木、禽鸟、奇石等奇特物品,常有宫中太监奉旨来这里置办。这些人来后都不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郡守、县令稍有怠慢就要被辱骂和鞭打,有时甚至斥责知府太守。况钟到任后不久,太监来福责打了吴县主簿吴清。况钟听说后非常愤怒,立即找到来福,抓住他的衣领怒斥道:“你怎么能打我的手下?即使他们有过错,应由我来处置。你再敢在我的辖区无理取闹,看我依照皇上授予的‘便宜行事’权力杀了你!”来福害怕了,连忙认错,并设宴向吴清道歉。此后,在况钟任苏州知府的十几年里,再也没有皇宫中的太监宦官敢在苏州横行霸道。

由于况钟不畏权势,不惧邪恶,严厉惩处各种黑恶势力和各类违法犯罪行为,坏人恶势力再不敢胡作非为,使苏州百姓多少年不再喊冤叫屈,出现了社会安定、人民安居的局面。

况钟对强恶势力和贪官污吏如此仇恨,但对弱势黎民百姓却是倍加同情与厚爱。明朝时百姓的户籍分军、民两种,军户是世袭的。在卫所当兵死亡或逃亡缺编时,要原籍本家男丁补缺。这种做法很不公正,因而经常发生士兵逃亡的事件。朝廷为了杜绝此事,曾派御史到各地清理军籍督办此事。派往苏州的御史李立为了多抓兵丁向朝廷表功,甚至对民户横加捆吊鞭打的酷刑,强迫他们充军。况钟出巡时有受冤百姓拦路喊冤。况钟立即进行调查,得知属实后,上奏皇帝指出李立很不称职,请求另派公正的清理军籍御史与当地官员配合重办此事。最终在苏州府有一百六十人免除了军役,一千二百四十人只限本人服役,免除世役。这样,不仅百姓认为合理,为之称快,朝廷也认为办理得妥当出色。

明朝宣德年间苏州农民的纳粮负担居全国之最,迫使许多农民逃亡外出。逃亡户的官粮又摊派给未逃亡户,形成恶性循环的社会问题。况钟到任后,即上《请减秋粮奏》,但户部驳回不准。况钟继续上奏皇帝,不到一个月就上了六道奏章,最终每年被获准减除七十多万石粮食。农民松了一口气,纷纷返回家园。况钟又带领农民兴修水利,改造农田,增加产量。他还建立了“济仓”,将剩余的粮食储存起来,用于平时救济贫困户和灾荒年赈济灾民。

况钟在苏州任知府共十三年,受到苏州父老百姓的无比爱戴。曾有“三离三留”的感人故事,为后人千古传颂。第一次是宣德六年(1431)况钟继母去世,按照当时礼制,官员必须离任服孝三年。但苏州百姓联名签字,派代表去北京上书朝廷,请求皇帝提前命他回任。第二次是宣德八年(1433)十月,况钟已任苏州知府三年期满,按例要进京述职。苏州百姓怕他升迁离去,起程时万人依依惜别,有的甚至拦轿卧路哭着不让他走。后又联名上书要求况钟继续留任。第三次是正统五年(1440)况钟为苏州知府九年任满,照例应官升一级。朝廷已任命了新的苏州知府。但苏州百姓万人联名上书挽留况钟。朝廷只好尊重民意,不派新知府,提升况钟为正三品俸禄,升官不升职继续留任苏州知府。

正统七年(1442)十二月,况钟积劳成疾,病逝于苏州知府任上,享年六十岁。其灵柩要运回江西老家时,苏州数十万百姓戴孝为他送行。运送灵柩的船中,只有一些书籍和衣服,别无他物。

况钟在富庶的苏州任知府十余年,没有一间自己的私产房;在家乡江西靖安,没有为家人买得一亩地。正如他生前在一首诗中写的:“清风两袖去朝天,不带江南一寸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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