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然淡淡地开口。“当然要退。等会就给他退回去。”
姜轩浩摆摆手,又让下人们装箱搬离院子。
而诚郡王府因为祁景霖打开库房送东西的事情热闹了好一阵,成太妃都惊动了,过来问他:“你这是要送东西给谁?”
平常的人情往来他毫不关心,更别说主动送东西给别人了。察觉到点别的苗头的成太妃有些高兴,又怕是自己胡思乱想。
祁景霖神采飞扬,眼含温柔,典型一副少年郎情窦初开的模样。成太妃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抓着他问:“我问你话呢,东西送给谁的?”
一向张扬的他脸上突然带着两分羞怯,笑得含蓄,却不答话。
成太妃心里乐开了花。“快说呀,哪家的姑娘?”
祁景霖扭捏了一阵,低头道:“安平伯府的。”
得了准信的成太妃笑容满面,恨不得围着屋里走上三圈。揶揄他。“这下,等不到明年开春了吧。”
祁景霖双颊泛红,上前抓住成太妃的衣袖,难得的小孩子气。“母妃,她,她很特别,咱们,得早些去说……”
成太妃故意逗他,自个儿心里已经乐翻天。“去说什么?”
祁景霖通红了脸,低下头。“去提亲。”
成太妃开怀大笑。
成太妃倒没有担心祁景霖看中的姑娘不好。她自己的儿子清楚,眼高于顶,性格跳脱,别看他整日寻花问柳,但和他皇兄有几分像,一旦看中某个人,绝对是不会放弃的。能被他看中的姑娘,绝对远超常人。况且作为新晋恩宠的安平伯府,她略有耳闻,百年相传,仍根基深厚屹立不倒,家门家风十分好。即便得势,也无半点张狂,这样的人家,姑娘想必不差。
提亲可不是说提就提的,刚才他那傻儿子的举动,要是寻常世家估计也就收了,但是安平伯府,就说不准了。
果然,还不到一个时辰,天色渐暗的时候,安平伯府把礼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在成太妃这等消息且说好话哄母妃高兴的祁景霖神色颓废了两分。他以为就算她不会收,她的父母长辈会看在他诚郡王的份上收了呢。
成太妃再清楚不过自己儿子的性子,看这幅样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你今日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人家姑娘了?”
祁景霖扁扁嘴,没说话。俨然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儿。
成太妃叹口气,真是儿大不由娘啊。“你这礼送的也不妥当,也不怪人家退回来。”这么一说,祁景霖抬头,看着成太妃茫然不解。
“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去送礼,就是想让人知道你看上人家姑娘了。其他伯府侯府还好说,这安平伯府历代子嗣少,今年他们伯府又进了爵,只要不是卖女求荣的长辈,都不会收你这份礼。”
闻言,祁景霖好生道歉。“母妃,我错了。”可怜巴巴的。
成太妃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且过两日,母妃请安平伯夫人过来探探口风。”
祁景霖也知,经自己这么一闹,安平伯府就如同在风口浪尖上了,得缓缓风声。
不过,不得祁景霖缓缓,第二日,听到消息的徐文彬就坐不住了。
他今年秋天后就进京了,准备明年的春闱,春闱一过,便是殿试。他本想等自己有了功名再去安平伯府提亲,机会大些,没想到今日他就知昨日诚郡王大张旗鼓地去送礼,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姜府还能有什么姑娘能让诚郡王看中?除了姜然姑娘他不做他想。
他母亲劝他:“咱们去了安平伯府几次人家都没个准信应你,许是人家就等着这个机会呢。你就死了这个心吧,等明年你高中,母亲在京城里给你找好的。”
徐文彬不应,他母亲没见过她,不知道她的好,但他相信,她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
他匆匆赶到安平伯府求见老侯爷,因当初他的求亲,是老侯爷接见的。
姜启看见这个好后生,心中无限感慨。他肯定是为了昨日诚郡王送礼的事来的。
徐文彬恭敬地见礼。“老侯爷。”
姜启无那个功夫应付他,直截了当。“我知你此番来是何意,我们伯府不是什么攀龙附凤之辈,不会把女孩嫁进皇家的。”徐文彬听言,惊喜地望着他,谁知姜启下一句话将他打入谷底。“也不会嫁给你的。”
徐文彬紧张地看着他,十分不解。“为何?老侯爷当初不是许诺文彬了吗?”他心中想着,难不成是看中了诚郡王弃了他。
姜启不悦,当初他没有拒绝,是为了他着想,什么时候许诺他了。“老夫何曾许诺过你要将女儿嫁于你?”
徐文彬慌乱。“是文彬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老侯爷息怒。文彬只是想知道缘由,为何不能将姜然姑娘嫁给文彬?”
姜启板着脸。“我家只有这么一个姑娘,自是要她自己挑自己喜欢的。”这话虽然作假,不过姜府的确没一个人敢做她的主。“她不喜欢你,自然不会嫁于你。”
徐文彬神色一凛。“老侯爷,为何现在才说?”
姜启道:“原本不想影响你的功课,想等你春闱过后再告知于你。”
徐文彬脸色苍白,想是打击颇大。想了想道:“老侯爷,可是姜然姑娘嫌弃文彬……明年开春文彬参加春闱,定能考个好功名。”
姜启对他的承诺没有在意,这种事哪里说得准,然后摇了摇头。“跟你的身份和功名无关,我家姑娘与你不过片面之缘,与你不相识,又怎么会中意你。”
徐文彬脸色缓了缓,细想也是,他们不过今年春天匆匆一面,哪里谈什么感情。想到那张绝世容颜,他就心痒难耐,试探问:“老侯爷,能否,让我见一见姜然姑娘?”
姜启犹豫了一瞬,看向他的目光微微不同,显得有些不耐烦。“老夫只能帮你转达,决定得由她。老夫觉得,见与不见,结果都是一样的。”看着他的目光已没原来的和善。
看徐文彬眼里的信心,他觉得好笑,你凭什么觉得那样一个天仙的姑娘看上你?样貌,家世,你比地过诚郡王吗?难道就凭你那点不上不下的才学?而姜启早没了当时对他的好感。
正在院子走廊下散步的姜平然听言,脚步顿住。“不见。”
这个答案在于楠意料之中,无比为那个俊朗的少年郎幸灾乐祸,真是可惜呦。
青梅闻言点点头,打算去回话,又被姜平然叫住。“给他带几句话。”
在姜启院子里侯着的徐文彬像个在等糖果的孩子,一会高兴一会失落,不过双目闪烁着亮光,隐隐期待什么。
当他听到脚步声抬头时,怔了一下,只看到青梅一人。他认得,这个是她身边的侍女,当初正是这个侍女挡住了他的视线。徐文彬万万没想到来的是她,问:“你家小姐为何不来?可是要给我带什么话?”他现在才想到男女私下见面毕竟不妥。
青梅见他那样,不觉得他是个谦谦君子,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那个负心汉的影子。眼前的男子,远远配不上那样炫彩夺目的女子。青梅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语气冷淡。“徐公子。我家小姐让我给您带句话。”
徐文彬的心在那一刻死灰复燃。“什么话?”
青梅:“我家小姐说,她无意公子,还请公子另觅良人,还有……”青梅停顿了一下。“还请公子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这话是她自己对他说的。
徐文彬微怒。“这是什么意思?”
青梅道:“一开始小姐就对你毫无好感,老侯爷好意并未直接拒绝,是怕公子伤心影响科考。如今话已说清,还请徐公子请回吧。”目光微微变冷。
这话明显是拒绝了,可满心想到姜平然那张脸和安平伯府的徐文彬不甘心。“若是你家小姐真对我无意,又怎会如此替文彬考虑,是想让文彬好好考取功名再过来提亲吗?”女方想要男方家显赫些无可厚非。“怕是你家小姐看中了诚郡王,看不上在下了。”
青梅真是佩服这位徐公子,不是一般厚脸皮,好赖话听不懂。“徐公子,如果您觉得嫁给您要比做诚郡王妃好的话,尽管来提亲。”说完,冷笑一声。
到时候丢人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徐文彬听后,脸色苍白两分,其中拒绝之意坚决,他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圆过去。小声喃喃一句:“…诚郡王哪里有我待小姐真心……”这话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明明原来口头答应了,如今是在耍我吗?!”
青梅好笑。“徐公子,当初在徐州你上姜家提亲,老侯爷何时应了你?怕你太伤心婉拒了你,没想到你一个读书人连好赖话都听不懂,见我家小姐貌美,硬是要赖着我家小姐。如今我家小姐与诚郡王稍稍有点瓜葛你就到安平伯府问罪,真是好教养啊!现如今婚事不成就想往我小姐身上泼脏水,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样子?简直就是衣冠禽兽!”她原来所嫁非人,可不是吃了这帮衣冠禽兽的亏,如今再见到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少有能把青梅气得如此的无赖,当年那个读书的负心汉气了一回,今儿又被气一回,嘴巴上当然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