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彬被青梅这番话气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把自个儿的心思揭开,又是羞愤又是气急,却被她这番话一时间堵得没话说,只能恶狠狠地瞪她。
青梅冷冷看他一眼,仿佛把他的心思看穿,嘲讽一笑。“徐公子还在京城行走还是注意些,这可是不是渝州。”这是暗暗警告了,若他生了什么不该有的龌蹉心思,安平伯府可不会饶了他。说完转身离开。
徐文彬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微垂着头,又是气愤,又是难堪,哪有刚才的半点深情。从小到大他还未受过这样的屈辱,恨不得破口大骂,但一想这是何地,才死死忍住没开口。
青梅这事办得漂亮,姜平然心中默默为她记上一功。
“你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于楠站在姜平然身边,看着不远处的徐文彬觉得可笑,想再插一脚更热闹。
方氏原来觉得徐文彬是个好后生,微微不忍,看着姜平然清冷的脸,加上徐文彬之前的表现,她想劝慰的话一句也没了。
姜平然淡淡地开口。“无非是个伪君子,如若我没有美貌,没有家世,他何苦会这般。”眼中冷光一现,然后又道了句。“不过如此。”转身离去。
要是别人说出这句话,姜轩浩和方氏可能会觉得自大,可由姜平然说出,一时感慨,是啊,要是她和安平伯府没有关系,没有那样美貌,徐文彬还会不会如此纠缠?
想到刚才徐文彬的话,姜轩浩两父子不由目光下沉,就冲他今日不知所谓到安平伯府问罪一番,他往后在京城里就别想好过了。
徐文彬黑着脸回到家中,他母亲见状,心中了然。“我就说那安平伯府的女儿肯定去攀龙附凤,为娘的话怎么有假。”
想到青梅那一番羞辱的言论,徐文彬心中越发不甘。“不,越是这样,我越要娶到她,今日之辱我一定要报了!”
徐母见状,想劝他思量,但他一脸火气,只好作罢。
因出了祁景霖这一档子事,姜平然她们只能先启程往郊外的温泉庄子避避风头,她虽不在乎外面风言风语,但安平伯府还是要些体面。想着回头再给田德西捎信。
在车上,于楠就念叨。“小姐,把这事交给老侯爷夫人能行吗?”方氏那个软绵绵的性子,真能抵挡了成太妃?
姜平然悠哉道:“方氏好歹做了侯夫人多年,这点场面还是能应付过来的,不必担心。”就算真有事,姜启也会解决,她们只管好好泡温泉就是。
青梅经过上次徐文彬的事,对姜平然的目光有了很大改变。尤其是安平伯府在拒绝小姐的婚事,和这次诚郡王的麻烦上,安平伯府似是不遗余力地为她解决麻烦,且毫无怨言。让她不禁重新审视小姐的身份。
她想:或许她看到的,远远没有如此简单。
三天后,成太妃请方氏和姜平然上门做客时,只有方氏一人。前一天晚上激动得睡不着,一早起来打扮得玉树临风,想给姜平然一个好印象的祁景霖看见只有方氏一人,样子顿时蔫了。方氏规矩地给成太妃和祁景霖行礼。成太妃哪会真让她行全礼,到一半时让贴身宫女扶了一把。
“老夫人客气了。”成太妃对方氏的第一印象不错,无论是穿着举止都有知礼人家的风范。“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家姑娘呢?”她是个直性子,自家儿子那个急切样,直接开门见山了。
方氏笑了笑,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了眼正望着她的祁景霖。成太妃会意。“霖儿,你出去转转,我和老夫人说说体己话。”
祁景霖犹豫了会,行礼告退。不过他压根没走,出了正门,再从角房的门进去,躲在正厅的屏风后面。
而此时,把正在正厅说话的方氏和成太妃听得一清二楚。
方氏斟酌了下。“回太妃的话,我家那个姑娘,是我家老爷远方侄女,论辈分,还和我家轩浩是一辈。平日里,都管我叫伯母。”这些话是姜启在她出门前教她的。
成太妃有点意外。“我还以为是你家孩子呢。”不过只要年龄样貌合适,辈分倒无所谓,她不在乎这些。她再问了一遍。“今日她怎么没来?听说上次荣恩伯府家的孩子要轻薄她,她拿蛇吓唬人家,这事是真的吗?”
方氏有些不好意思,倒点头应了。“是有这么回事。上次我也在场。”显然,并不打算为这事解释什么。然后又道:“我那侄女,在王爷送礼后的第二日就出城去了。”说完面露愧色,低下了头。
成太妃以为这亲是好结的,没想到并不是这样。虽说原来那姑娘有些不好的传闻,可因为扯上蒋家孩子就另当别论了。她原本是想听着自家人解释番,但看那态度是想由着风言风语,没有半分解释。还有她故意说了那孩子在霖儿送礼第二日就出城去了,有点躲避的嫌疑。
成太妃怕这是安平伯府家的龌蹉,就问:“你家侄女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方氏笑得温和。“叫平然,今年十八了。”
成太妃:“十八了啊,比我家霖儿大一岁呢。可有定亲了?”在京城就算十八的姑娘也都定亲出嫁了。
方氏摇头。“没呢,她家去年走了老人,得守孝三年。不过那孩子是个安静性子,不骄不躁的,很好相处,她原跟我们说,若孝期后不好找人家了,便回宗庙待着不嫁了。”方氏半分不提她相貌,而是往品性上说,话里话外都很维护。
成太妃恍然。“哪有就不嫁的道理,女子终归要嫁人相夫教子的。”
方氏笑得很淡然。“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我们姜家历代都子嗣少,姑娘也没几个,自然宝贝。”
成太妃观她模样不是有意的,便知晓了几分那姑娘的性子和姜府的态度。她就直接说了:“那日送礼是我家孩子唐突了,不过,他的意思,你们,可明白?”
没料到成太妃如此直接,方氏故作疑惑:“不知王爷,是何意?”
成太妃笑了笑。“自然是中意你家侄女了。”
方氏笑得有些勉强。“我还以为那日送礼,是王爷的赔礼呢。”
赔礼?没从儿子那得知实情的成太妃讶异。“那日他送礼送得突然,我没问缘由,原以为是看中了你家侄女急急忙忙去示意,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学问。”
方氏不笑了。“那孩子回来很不高兴,说京城贵人多怕惹事,想回宗庙去住,然后王爷就送来了礼物,我那侄女没看,一个劲让我们退回去。”
成太妃听了直皱眉,这下她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那日是他家臭小子冲撞了人家姑娘,怪不得一回来就风风火火送了一大堆礼物去。她暗自叹口气,听她家这口气,是无意结亲了,没见人家姑娘为了躲他扬言要回宗庙吗!
方氏直接道:“太妃的意思我多多少少明白了,不过这三代里只有平然一个宝贝姑娘,我们也不求她过得荣华富贵,就想她挑个自己喜欢的,平平顺顺过日子。王爷这番好意,我们怕是……承受不起。”很明显,这是拒绝成太妃的好意了。她观成太妃性子直接,她才敢如此回话,前一日姜启叮嘱她,这门亲事定是不能结的,哪怕态度强硬些也无妨。他们是新贵,皇上又是个明事理的,不会降罪于他们,最多私下些小绊子,但有小姐在,这些小事就不是事了。
这一下,成太妃不好说什么了,原本是他儿子有错在先,给人家姑娘留下坏印象。若是普通人家姑娘,儿子看上就看上了,偏偏是安平伯府,百年世家,有财有势,拒绝也有底气。
主要的事问了,剩下的就是些客套了,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两句,两刻钟的功夫后,方氏借口说家中还有事就起身行礼告辞。成太妃看得明白,人家安平伯府压根就没因为他们王府高看多少,话里话外就想让姑娘挑自己喜欢的,他们长辈不干涉。
方氏一走,祁景霖就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脸焦急。“母妃。”
成太妃不感意外,她早就知那小子会偷听。“你也听到了,人家不想把侄女嫁给你。”
祁景霖一脸郁色,看上去十分可怜。这时,成太妃难得抓住他的痛脚说教一番。“叫你收敛点,学学好你不听,这下好了,媳妇都让你吓跑了。”
祁景霖难过得都快哭了。“母妃,我知道错了,快想想办法。”
成太妃故意板着脸。“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姑娘的面我都没见着,人家就把我拒绝了。可见你在人家眼里印象多差了,凭安平伯府那个疼姑娘的架势,会把姑娘嫁给你就怪了。”
祁景霖抿着嘴低头,懊恼愧疚得很。往日的潇洒赖皮全无,整个人蔫巴巴的。
成太妃没说还有机会,见他深受打击,决定冷他几天,乘着这事好好教育他。
那姑娘她没见着,却能从祁景霖的态度和方氏的言语中觉察出,那是个模样十分好,有主意又强势的姑娘,有几分脾气。这样的人最能拿捏住她家霖儿了,她觉着,这媳妇要是娶进门,保准祁景霖来个脱胎换骨。
成太妃可没觉得这儿媳妇强势不好,凭他们皇家的身份就不怕儿媳妇抖起来。
此次方氏去诚郡王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不过在此之前,安平伯府出城的马车大家有目共睹,摸不准这亲还结不结得成。
自从蒋俞良的腿被打断后,他一直老实在府里待着,脾气变得异常火爆,动辄打骂,府里的下人人人自危。他知道凶手是谁,偏偏没法说出来,自素和斋那次,人人都知他和安平伯府小姐有过节,说他带着十几个家丁被两个女人和一个莫名的黑衣人灭了口,他还被打断一条腿,有谁会信!况且,这么丢人的事,他怎么说得出口!
蒋俞良心中愤愤,想着此次姜平然出京,没准是个好机会!他就不信,在京城动不了你,到了外头还动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