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不期而至，李乾和张枫两人结伴走在公路上，这条路不是他家门口的乡村公路，而是往后绕，比较少人走的镇级公路。这条镇级公路两边的树大概有几十年历史了，至少李乾从小时候就些树就在，路边的人家只有几户，到了夜晚显得很是清冷。
“本来是准备让你下午回去的……”李乾说道。
他们没有开手电，张枫说这样比较有气氛。“这不是有事件发生吗？没办法的事情啦，先不说这个，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像是杜宾和他的友人，夜晚行走在人迹罕至的大街上，当然也像福尔摩斯和华生了，因为柯南道尔就是抄袭爱伦坡嘛。”
“莫格街凶杀案和血字的研究虽然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不能算抄袭，感觉就是一种发扬和借鉴，或者说是带有作家之间的传承意味，就像日本那些漫画家，助手的风格都和前辈类似，譬如说永安巧的《爱与诚》和彻夜千弥的《明日之丈》，还有井上雄彦和北条司。”
张枫沉默。“……你看的东西不少嘛，连这也知道？”
“至少要对得起宅男这个头衔啊，而且网络上总是有’看过什么什么番，了解什么冷门的知识才算是死宅’这种话题，所以不自觉的有种’既然都已经成了宅男，至少要成为宅男之王！‘这种想法。后来再看到这种话题，总是会不由得冷笑，觉得回答问题的这些家伙，不过是伪宅而已，产生了这样的优越感……”
“这算什么啊，是在炫耀吗？”
“不是，你正好说到，所以我发挥一下而已。”
“可以，很优秀。那你知道《脑髓地狱》吗？”
“被誉为日本四大推理奇书之首的小说，作者是梦野久作。之前有一段时间疯狂的刷日本推理，因为那段时间到处都是《解忧杂货店》，看着心烦，觉得为什么tfboys和成龙大哥翻拍了《解忧杂货店》，那些发行商们就疯狂的宣传，还有那些出版商也是，就连朋友圈里也都在晒实体书和电影票，真的是疯了！脑海里就一直在喊冷门，冷门，不要热门！嗯……如果是我去买马，我肯定不买热门，冷门才是王道！”
张枫眼睛布满血丝。“很好，很优秀。看来你也只是知道日本推理而已，我就不信你还知道埃勒里奎因！”
“你说起这个更来气，唐人街探案凭什么拿这么好的票房啊！本来是很不想看国产电影的，但是之前一直有人说推理元素和搞笑元素，我自认为对推理也有所了解，结果把电影下载下来，才觉得这他喵的是什么啊！以为观众什么都不懂吗？……
然而事实是那段时间班上的同学都在说好，说搞笑，说帅气，真的是完败……然后我默默的去网上下载了一篇埃勒里奎因的推理小说，书名忘记了，只是觉的事件跨度很长，是连环杀人案，没看完就弃了。”
“那你知道阿加……”张枫打住，他觉得很不愉快。“算了，不说了，已经快到了。”
李乾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已经快到镇上了，他问道。“你是怎么察觉的有情况的？”
张枫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李乾只觉得他的左眼里闪过一丝红芒，仿佛带有一种穿透力。
他脱口而出。“极境？传闻修仙之途，有三种罕见的境界--极，道，始，这位道友是如何修的极境的，请告知！”
“……”张枫无语。“你在说什么？”
“啊，不好意思，这是耳根的小说《仙逆》里的境界设定，极境神识的特征就是红芒，是一种精神攻击，同境界无敌，比如对手幸幸苦苦修行到了元婴大圆满，他才刚从结丹期升上元婴初期，差不多算是差了一个大境界，结果他站在原地，红芒一闪，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元婴期的大佬就都死了，霸道如斯！强悍如斯！”
“怕了你了，不过感觉很有意思。”张枫不知道他说的‘结丹’、‘元婴’是什么，但是李乾说起这小说来很有热情，不像罗振宇一直给人一种’我他妈都把这书说的这么好了，你他妈还不买就是傻逼‘的感觉。
“是吧，我觉得你不看网络小说真的是人生都会丧失一大乐趣。”李乾开始安利起小说来。“陈天桥说他爸妈一把年纪了都还喜欢看网络小说，他形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遨游驰骋……”
“陈天桥又是谁？”
李乾耐心好的很。“起点的创始人，不过现在起点已经被腾讯收购了，你要看我刚才说的小说就下载起点客户端，搜索《仙逆》，看完之后，我再推荐你看其他的，你自己找说不定会看到一些垃圾书。有钱就支持正版，没钱看盗版就行了。”
“……”张枫沉默。“我觉得你很适合当传教士，热情远比虔诚的信仰更容易让人受到感染。”
“过奖过奖，话说你还没解释刚才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李乾突然又说回了正题。
张枫为之气结。“你他妈刚才说的那么起劲，我怎么解释。”
“对不起对不起，你做听众做的太出色，忍不住多说了点。”李乾记得卡内基《人性的弱点》里的关键词’赞美‘。
“嗯……我刚才是想看看你的灵魂状态，我的左眼能够轻易的捕捉感应一定范围内的灵暗能量的变化。”
“是灵视吗？”李乾问道，他很想吐槽’难道是写轮眼‘，但是他克制住了。
“不是。”张枫没有更进一步的解释。
李乾也没问，人不想说的事情有两类，一是觉得不想让你知道，问了也白问，二是觉得浪费口舌。
张枫继而有些犹豫。“只是，你……算了，前面那家门前摆放着糖果的店就是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店还没关门，虽然小镇里的人到了夜晚基本上都窝在家里看电视上网，或者聚到麻将馆里打麻将，可年轻人总是爱着夜晚，有些穿着张扬，成群结队，你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他们充满了幻想，他们漫无目的的游荡，喜欢大喊大叫；有些骑着车，享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们什么也不想，只有眼前急速变幻的环境，他们消失在视野中，不知去向何方。
李乾认识那家食品店的老板，在初中时，老板的儿子罗傲和他一个班，只是两人没有交集，一个是班上独来独往的尖子生，一个是经常躲在厕所抽烟，成群结队去上网，而且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的问题少年。
后来他升上高中之后，很多同学就都像是从同一个管道里冲出去的电子，然后进入了磁场，因为速度和带电荷的大小正负的不同，大家都偏向了不同的轨道。
“先在路上走的看看吧。”李乾对张枫说道。李乾现在也能够感受到暗能量，他虽然没有张枫的那种能力，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是一旦靠近，他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暗能量仿佛让周围的空间都带上了不祥的气息。
这栋楼是三层建筑，一层是作为商铺，外面摆放着糖果，里面则是有着一排排的货架，一个身上挂着蓝色工作围裙的中年人正在里面搬动着货物。二楼房间的灯亮着，三楼的灯也是亮着的，从楼下无法看到室内的情况。
突然三楼上传来灯管破碎的声音，三楼暗了下来，周边的人都站出来看热闹，李乾和张枫也在外面观察着情况，大概也就过了几十秒，三楼的窗户碎裂，一把木制的椅子掉了下来，紧接着是玻璃杯，被子，床单……
老板放下手中的工作跑上楼，二楼也有声音在喊叫着，李乾有听到楼下周边的一些人的议论。
“这孩子真是可怜，昨天才刚好一点，今天又发作了。”
“从半年前开始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请人来看了也没什么用……”
“我听说可能是吸毒了，经常在街上和人鬼混，不搞正事。”
“本来在邻镇上高中，后来就辍学了，一直在家里闹，他爸都让他打了好几次了，真是作孽……”
……
这些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的，差不多就把事情补全的差不多了。本来是去了邻镇的二类高中上学的罗傲，半年前突然辍学，然后就性情大变。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参与进去，一个人被人扶着从店里出来了，是罗傲的父亲，他的小手臂上用纱布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是纱布已经染红，听扶他出来的人说，是被刀砍伤的，现在已经报警了，他们要送罗傲的父亲去镇卫生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为了看热闹还进了屋，现场没人维持秩序，李乾和张枫两人挤上了楼，在二楼的楼梯上，罗傲的母亲正哭着劝说罗傲，一些亲戚则是拉着她，李乾和张枫拼命往上挤到罗傲母亲身边，此时他们能够听到房间里有人正用刀在砍着门，而且还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暴怒的咆哮。
“你们两个挤上来干嘛？！快下去！添什么乱啊！”一个长相粗犷的，脸色黑红，挺着个大肚子的中年人呵斥道。其余人也觉得他们两个不懂事，让他们下去。
“我是罗傲的同学，让我上去看看。”李乾大声喊道。
但是这显然没用，因为这些人不可能让两个年轻人上去冒险，他们只能等警察来过来处理。
“别废话了，你让开。”张枫将李乾往一边拉，李乾看见他的左眼闪烁着幽光，楼梯上拥挤的人群霎时间全都安静了下来，如入定一般，他拉着李乾上楼。“快点，只有三分钟时间。”
门已经从外面反锁，里面的罗傲还在拿着刀在对门实施暴力犯罪，张枫冲上去就是一脚，但是门没开，他看了一眼李乾。“一起来。”
两人后退，然后对着门锁的位置用力踹，门直接整个飞了出去，张枫怪异的看了一眼李乾。两个人进门，罗傲已经被刚才的门弹到了床上，他掀开门板，从床上弹了起来，手中拿着菜刀。
黑暗中无法看清罗傲的脸，但是李乾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暴戾的情绪，就像失去理性的野兽。
张枫感觉暗物质弥漫在室内，让他的视野受阻，而且身上像是承受了两倍重力，但是他却察觉有什么东西从李乾身上融入了这黑暗。他还没说话，李乾就朝罗傲冲了过去，黑暗中传来两声打击声，然后是刀落在地板上的清脆声。
“已经解决了。”随着李乾的声音，房内压力消失，如在墨水里加入了超强力的吸附物质，黑暗很快的褪去，等眼前视野出现，张枫看见李乾正从地上将菜刀捡起。
“快走吧，镇上警察已经到楼下了。”李乾快速说道。
两人出门，留下倒在房中的罗傲，李乾将刀放在门口，快速下楼。两人站在一楼楼梯口，李乾看见张枫眼中闪烁，然后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人群突然恢复了正常，警察从门外冲了进来，并大声喊着。“别挤在这里，快点离开！”
两人趁着人群疏散，离开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