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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蛀牙

其实宁无忧平时和众人的相处虽算不上深交,但至少融洽,明里暗里他从未说过任何一个人的坏话,也从来没有仗着自己逍遥道尊首徒的身份耀武扬威过什么。

可人就是这样,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和你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一旦涉及到利益就一切都变了,轻一点背地里菲薄他人几句,重一点的当众撕破脸皮,甚至结下梁子都有可能。

尽是些恶心人的嘴脸,宁无忧第一次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他的师父要一直待在逍遥谷避世不出了。

明白归明白,少年均是好强,宁无忧也不例外。此刻他心里面除了羞耻,更多的是一种愤怒,听完众人背地里的恶言恶语之后,他当下咬牙立志,日后势必更加努力修炼,等到自己有朝一日变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强,一定要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当日那个被他们百般羞辱的人,是如何的出人头地!

不过出人头地都只是后话,宁无忧的首要之急,是想办法如何躲过洛阳一劫。一想到洛阳……那个本该酒醉金迷、繁华热闹的王都,却因为一个人变成了宁无忧的人间地狱!

好不容易高涨的气焰,一下子被现实淋了个狗血喷头,宁无忧像只幽魂一般悻悻然地走回自己的居室,又悻悻然地爬上床榻,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了毛毛虫,都不见他想出如何逃脱的办法。

办法是没想到,宁无忧却在自我纠结和自我拉扯之中等来了一个人:云水间的专用大夫,魏大叔。

自从那日在雅室,叶询故意将他长蛀牙一事抖露了出去,当日下午魏大叔便背着个药箱来到了这里。宁无忧不用想也知道,必是欧阳氏为了表现自己的待客之道,特意叫魏大叔过来替他瞧病的。

魏大叔年纪约莫六十,头上发丝斑白,据说是因为年轻时脊柱受了伤,因此一直佝偻着背走路。他的医术很高,宁无忧的牙痛病经他一瞧,辅以冰镇和良药,果真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当下便感觉如获新生一般,对魏大叔那可是感激涕零。

魏大叔每日申时都会过来给宁无忧瞧牙齿,这是他来的第三回,宁无忧看到他,比看到叶询还要亲切,一把接过他的药箱,像请菩萨一般地将他从门口请了进来。

居室内,一张实木案桌临窗而置,只见宁无忧和魏大叔同侧而坐,前者侧头张着大嘴巴,后者拿着一篾夹子,正在日常检查那被蛀虫光顾过无数遍的三颗大牙。

“小公子,你可是又吃了糖?不可不可啊!再吃下去,这三颗大牙,想必是要拔了,而且我发现,你这两颗门牙好像也有点问题,待我好好瞧瞧。”

魏大叔一边帮宁无忧瞧牙,一边碎碎念,片刻之后,他捶胸顿足道:“小公子,你的两颗门牙也有被蛀过的痕迹,切不可再吃糖了,不可不可啊!”

魏大叔第一次来给宁无忧瞧牙齿就叮嘱过宁无忧,往后切不得再碰甜食,可宁无忧对甜食有不可抗拒的执念,不吃糖对他来说,简直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是以当他听到拔牙二字之后,想也没想,就问道:“魏叔叔,牙齿拔了是不是就不会再痛了?”

魏大叔点头,道:“按道理说是的,只是……”

宁无忧不假思索:“那就拔了,今日就帮我拔掉,长痛不如短痛。”

魏大叔听了,放下篾夹子,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啊!小公子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宁无忧云里雾里,道:“拔几颗牙齿而已,关以后的路什么事?”

魏大叔解释道:“拔了大牙,你以后嚼东西就困难了,而拔了门牙,你以后说话就会漏风……”

漏风……

宁无忧当即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自己拔掉门牙之后说话的场景,可能是画面感太强,他大为震惊道:“.…..魏叔叔我还小,见识不多,你可别吓我。”

魏大叔哀叹了一声,继续道:“小公子,老夫所言没有半点夸张之意,关键不仅如此,若是连门牙都没了,可是很影响美观的,恐怕以后连对象都难找了。”

宁无忧更加震惊,在心里脑补自己缺了大门牙的相貌,还什么世家公子榜第三,简直连伙房帮厨的那个李四都不如!

“那……那我该怎么办?”宁无忧舌头打结道。

魏大叔说了八字金言:“不可吃糖,按时吃药!”说罢将一青花瓷的小药瓶放到了案桌上。

宁无忧垂死挣扎:“.…..如果只是按时吃药,会不会好一点?”

魏大叔又摆手:“不可不可啊!虽说这药是凌风君特意托我给你的上品镇痛良药,但也不是仙丹,只可缓解牙痛,要想根除,小公子还是忌忌口吧!”

宁无忧打着哈哈,道:“哈哈,只要能够缓解就行!是个男人,总得承受一些痛苦……诶?魏叔叔,你刚刚说什么?凌风君?”

魏大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起身,背起药箱就逃离似的奔出了居室。

宁无忧对着窗外大叫:“哎,魏叔叔,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你先说清楚啊!哎哎哎,魏叔叔,你的篾夹子没拿!”

不消片刻功夫,魏大叔便跑没了身影,徒留宁无忧一人,看着案桌上的一瓶镇痛良药出神。

他一手撑着头靠在案桌上,窗外的风将落在肩头的几缕青丝扰乱,也稍稍扰乱了些许少年的思绪。

“再过两天就要去洛阳了,也不知道欧阳蓝这一次会不会御剑再捎上我…..”

宁无忧如此心想着,右手时不时玩弄一下青花瓷瓶,不知不觉间,叶询从外面回来了。

“怎么,思春?”

看到宁无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叶询出口就喷了过去。宁无忧翻了下眼白,随口道:“思你。”

叶询听完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也不愿搭理宁无忧,兀自走到床榻处打坐静修了起来。

两日后,众人动身前往洛阳。欧阳氏由欧阳博远带队,欧阳双壁随行,加上叶询和宁无忧,总共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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