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前那树樱花至今却是开得有些时日了,每次途经树下,但觉芳香萦绕,花影簌簌。近来我得了一个宿疾,便是每每经过,都忍不住驻足,望了这满眼繁花却是觉得很有一个人的样子。想到了唇角都免不了要扯上一回。
今早透过密雨繁花看她火红的身姿,有一刻我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只想静静的思萦一番,当年她嫁进来,是否也是这般芳华娉娉?娥娜翩跹,仪态万端?这阵婉风流转像刀刃贴心划过,赤血连连。
我的心头,当真疼了一疼。
她踏上马车,望着梦情,抬眸一抹轻笑,这方神韵,天上地下便远远将梦情比了下去。我愣了一愣。
那日皇宫里宇一眼将两人望得通透,便不足为奇了。
剪水双瞳极淡的瞟了我一眼,这副神色很是熟悉入骨。自她被我鞭打之后再醒过来,对风王府的一切便一直持这种嗤之以鼻的态度。
马车渐行渐远,我的心忽然空寂万里,一片荒凉。
那种感觉但觉古怪,却倒不清明。
我不后悔将她送与花凌少,毕竟那一千铁骑于我有益。但我想知,我想知,如果我是轩辕锦,不是轩辕风,会怎样?
会不会爱上她?
会不会将她占为已有?至此让她做了我轩辕锦的女人?
那情花毒只噬轩辕风,却不噬轩辕锦,然我不是轩辕风,我不怕这沾了风字绝的情花毒。但轩辕风不能负了林梦情,所以我便不能负林梦情。可是最后当我将她让与花凌少的时候,莫名一阵疼惜后,我坚定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有生之年再想起,第一个也要是我轩辕锦,别无他人。
我当真不想让第一个拥有她的男人是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我的体质天生薄凉,那一夜将她揽在臂弯中便觉前所未有的温暖,心头也一并暖了去。
夜半时分,她终是倦得昏死过去,我收紧胳膊,透过当夜的薄蓝月光看到一滴清泪自她眼角缓缓滑下,我的心擅了一擅。她的身体是火热的,泪也是灼人的。还记得那夜她来求我,便是一滴泪将我的心灼出一个任回忆百转千回的洞。
当时看着她消失在暗夜中的背影,我便在想,第一次轩辕景将她送来,似也是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模样却是和梦情像得有些惊恐。轩辕景道:“这是朕赐予你的,你要好好待她。”
我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淡笑,轩辕景的心思我又如何不懂了。一个意欲杀死我全家的人,又如何能真正善待其中一个了?
我定定地盯着她,见她羞涩的垂首,暗下嘲讽她,一个何其可悲可怜的女人,不过一个棋子罢了。将来不是死于我手,便是死于他手。只要入了我们这盘棋,必是一步死棋。
我笃定这个女人绝非等贤,轩辕景一走,我便派张落细细盘查她的底细。报回的资料显示,她曾是一贫家女儿,现下父母双亡,为了生计踏入青楼。
握着这一手资料我仰天大笑,轩辕景啊轩辕景,即与本王玩诡计,还搞得这般拙劣,当真可笑至极。
一切虽心知肚名,但我还是做足了迎娶正妃的戏份,将她娶了回来。当时却是正眼不曾看过她,更不知是否也是今天这番模样。
她自来了风王府,较起其他人可称十分安份。风王府也绝非一方福地,我不待见的,自不会有他人待见。她便常常遭众人欺辱,我也只当一场好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
既然她自愿跳进我与轩辕景营造的这片火海,就必需有万念俱灰的准备。是死是活便皆是她自行找来的。
我但要看看她这一张面具到底能带多久。
轩辕景即着了这么一个拙劣的计谋无非觉得轩辕风对林梦情情深意生,但凡长得像的,我便会毫无疑问的照单全收,可是他错了,我是轩辕锦,不是轩辕风。
所以,我玩倦了,我要杀了她。
这一计谋想来也只是酝酿,倒是许梦帮了我。这个许梦兴风作浪起来当真有些本事,自她嫁了我便只做了这么一件讨我欢心的事。
便是将梦情画像一事驾祸给她。
即便我心知肚名整件事全全由许梦所为,倒是十分应心的顺水推了一回舟,意图便是将她活活抽死。
轩辕景乃至整个轩辕王朝皆知轩辕风对林梦情自小情深意重,若她犯了这个忌讳,便莫怪轩辕景帮不了她了。
我将静心居所有下人收回,也是料定她此番定是活不了,留着无用了。
不想,那一日游湖竟生生的碰上了,她却变了风采,染了神韵,衣着淡凡,却如仙子一般。
我的眼睛眯了一眯,毕方想要将她看得再清析些。
她,冷静疏离,一派冷然。
还扬手掴了许梦,那一语道:尽,却是让我心下一惊。
她不是她了!
她敢怒视我,敢顶撞我,敢撕扯我的衣襟,呵呵,这些都是她以前但不敢做的。更重要的是,我看得出以前的她爱上了我,可是现在的她,不爱。
我胸中气恼,罚她在湖边跪到花落,临行前她抱住了我的腿,我垂首瞧了一眼她的灵动眼眸,心中动了一动。
不想她此番却是为银月求情,让我放了银月,说她只是个孩子,跟了她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子。
现在的她果然十分不靠谱。
我一拂袖便走了,并且料定她还会来找我的,就因那一眼绝决。现在她已经被缎造成了一个坚定的女子。
走后就让张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听了张落的汇报,我倒是笑了,这个她委实有些意思。
那夜她果然来了,当即起了戏弄她的兴致,便特意拉上许梦演了那么一出。她从出现到离开,一系列的表现好笑非常,如若不是那一滴泪,我想我当真会笑出来,而后那一夜便真让她替了许梦。
可是那滴泪,把我的心灼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