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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破相去执

少林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即便陈萧然是窃贼也不能以多欺少,以免日后落人话柄,是以除了早先陈萧然言语相激逼出三僧外,均是以一敌一。此时僧人见陈萧然有人相助,不多时便有一人赶将上来,道:“广缘师兄,我来助你!”说这话的却是先前使般若掌的和尚。

那丑僧人道:“多谢广慧师弟。”

俩人齐声道:“阿弥陀佛。”分别向陈萧然陆若云俩人进招。

林婉武功虽比之陈萧然较逊,但悟性却是不差,那无名僧所留的拳意武理她也颇有明悟,故而和这使般若掌的和尚相斗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陈萧然于林婉的武功烂熟于心,见她武功陡然精进,颇为欣喜,但见俩人越斗越凶心中又不免担忧,忖道:“婉儿虽然天资聪颖,于那拳意武理中受益匪浅,但修为终究不及这广慧和尚,时候一长定然不妙。”

其时陈萧然正和那广缘和尚相斗,高手过招自当是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他却留心外物,终是犯了大忌。陈萧然一晃神,广缘一招“苦海难渡”已打了过来。

这招是金刚掌中颇为精妙的招式,一招两掌,分别打向头顶和前胸,打向头顶那掌意指让人如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胸前那掌则是暗指如若你不能醒悟,那只好硬将你打离苦海。

此招迅捷无比,不似金刚掌的其他招式,叫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这招若是打中,陈萧然非死即残,好在广缘身怀慈悲之心,出手时只用了六七分力道。

陈萧然见势不妙,以他的身法无论身向何处,皆避不开此招,若是硬接定然手骨碎裂,无可奈何之际,左小腿竟不知被何物打中,陈萧然顺势一蹲,避开来招。

“苦海难度”发招须得身子微微前倾,将自身重量加在拳上,只是如此一来下盘已然不稳。陈萧然既然已经蹲下,登时便瞧出了破绽所在,一记扫堂腿踢向广缘足踝,广缘立足不稳身子立时向前飞去,幸得他修为深厚,还未落地便在地上啪啪打了两掌,顿时翻身而起,这才免得在众人面前出丑。

此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陈萧然使的功夫虽不精妙,却稳稳凑效,众人虽不言明,心中却是颇为诧异。在场中人最为惊异的莫过于陈萧然了,方才确实是凶险万分,他此时想来兀自心有余悸。

陈萧然望了眼左腿,心道:“却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暗中相助,他既不肯言明那自是不肯与少林寺为敌了,既如此我也应装作不知才是。”

正当众人诧异之时,一个人影从达摩洞中蹿出,奔了出去。

只听一人叫道:“施主莫走!”追了上去。

此人中气十足,陈萧然识得这是普善的声音,见是他去追寻陆若云反倒不怎么担心。达摩洞内昏暗,洞外则较为明亮,故而在洞内得以看得洞外景象。

陆若云在洞内时刻关注陈萧然,见他险些为广缘所伤,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为其分忧,待得陈萧然脱离险境,心中又是说不出的欢喜。此时她见众人均注视着陈萧然,无人留心达摩洞,心知机不可失,虽是舍不得情郎但她明白若留下只会拖累二人,只有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另寻它法解救陈萧然二人。

陆若云对陈萧然用情深笃,若不是她的理智远甚常人自也不会离去,饶是如此她也是心如刀绞,泫然欲泣,此中缘由自是不必多说。

广缘竖掌合十道:“施主武功委实精妙绝伦,贫僧甚是钦佩,只是以施主这等境界之人为何觊觎我少林武学?”广缘这番话登时点醒陈萧然,他之所以避开广缘那招全仗着暗自有人相助,可以说是无意为之,广缘却还道他已窥得大道门径。

陈萧然心道:“难道那位无名僧所说的去执乃是此意?”天下武学皆出同源,无论何种招式均有迹可循,如此一来便不难发觉其破绽,但若世上本无此招自然无迹可寻。

去执之意旨在叫人不可拘泥于固有的招式,应敌之时应当随心所欲,从容应对,即便临时创招也无不可。那无名僧虽已言明,但一来武理本就晦涩难懂,二来陈萧然参悟时间甚短,是以此时才得以明悟。

破相、去执皆是高深的武理,陈萧然年纪轻轻便已明悟,只要假以时日定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一想到此节陈萧然心头窃喜,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广缘和尚以为他讥笑自己,心中不喜,暗道:“我佛慈悲,先前我有意相让你竟不知好歹,你武功虽然精妙难道我便怕了你吗?”长啸一声又向陈萧然扑将过去。

陈萧然既已明悟,见敌来犯倒也不如何慌张,摆好架势,仍是以那套秋风拂叶掌法应敌。广缘见此,心念一动,忖道:“这套掌法固然精妙却也已为我所破,现如今使出来难道还指望凑效?”广缘一时想不透此节,竟以为陈萧然刻意托大,不由得恼怒起来。

高手过招讲究气定神闲,广缘虽是高手但此时心神不定已然落了下风。俩人来来往往拆数十招,陈萧然使了一招“袖扫落叶”,这招是以左手袖袍遮住对方眼睛,再以右掌透过袖袍打伤敌人。

这招陈萧然先前已使过,此刻再用这招广缘自然有恃无恐,他左手拂开陈萧然的袖袍,右掌抵在胸前,只待陈萧然右掌打来,不料陈萧然竟未打来,而是竖起右手两指插向自己双眼,这下始料未及,广缘值得闭目待毙。

谁知等了半天仍不见陈萧然有何动作,广缘睁开双眼却见陈萧然屈指放在自己前额,见自己睁眼,突然弹出食指打在自己额头上。

原来陈萧然心念广缘慈悲之心,不愿意伤他,故而跟他开了个玩笑,这一击于习武之人眼里不痛不痒,几乎与挠痒无异,但在广缘看来却是莫大的羞辱,即便他在佛门修行多年此时也是恼羞成怒。陈萧然见他目眦欲裂,满脸通红,知道自己已经惹恼了这位和尚,待要说几句话皆是终觉不妥,只得作罢。

广缘和尚怒不可遏,一言不发便向陈萧然发难。陈萧然初明武理,正需找人印证,此刻有高手作陪自是最好不过,虽是身在险地,心中仍是止不住喜悦之情。

那广缘和尚的武功本来远非陈萧然可及,但他恼羞成怒自乱阵脚,本落了下风,何况陈萧然愈战愈勇,广缘也渐感不支。

陈天翊所创的这套掌法妙绝人寰,虽只三十六路但变化多端,无穷无尽,陈萧然此刻既已不再拘泥于本来的招式那新招自然是层出不穷,叫人应接不暇。

俩人斗到酣处,陈萧然突然使了招“双风贯耳”这招本不是秋风拂叶掌中的招式,此刻使出来广缘也颇为诧异。陈萧然左右拳打向广缘两耳,广缘双手往上一架,挡住这招,谁知陈萧然突然提膝抬腿,猛地一脚蹬向他胸口,广缘双手受制,哪里避得开这招?只听“嘭”的一声,广缘胸口中腿,飞出数丈。

陈萧然这招兔起鹘落,众人无不愕然。那广慧和尚见师兄受辱自是羞愤难当,原本他见林婉是女子,出手便留了三分余地,当此时动了真怒,自是招招狠辣,林婉虽能看出他招式中的破绽但却无应对之策,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广慧双掌向前推出,林婉不敢托大也双掌推出,四掌刚一相抵广缘的掌力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婉自幼同陈萧然修习武功内力已是不弱,若是广慧毫无抵御,林婉这招少说也得打得他重伤难愈,但林婉虽然活泼好动内心却如孩童般淳朴善良,广慧起先有意向让,她此刻自也不愿重伤于他,也不管敌人是否有诈,竟收慢慢回掌力。

广慧这招“待时而动”其实是引得他人与自己对掌,再暗中积蓄掌力,敌方见他掌力消失多半乘胜追击不留后招,这时广慧再将掌力推出,一招制敌。可广缘又怎料到林婉心地善良不仁伤害自己,竟然撤掌。广慧虽然气恼,但毕竟是佛门中人,也不愿伤她性命,但林婉撤掌之际广慧已然发力,若是贸然收掌定然引得内力回流,走火入魔。

广慧无可奈何大喝道:“小心啦!”虽是出言提醒,但林婉哪里躲过去?只见林婉胸前中掌,飞了出去。

陈萧然虽一直留意着林婉,但方才也是鞭长莫及,见林婉飞出,忙上前扶起查探伤势。

广缘出掌之时已慢慢卸力,那声喊叫也散去不少内力,故而这招“待时而动”只发挥出了六七成功力,也因此林婉才得以保全性命。林婉虽未立时弊命,但脉搏渐渐微弱,脸色发黑,早已昏死过去。陈萧然心知深处险地不便为她疗伤,便抱着她奔走回达摩洞内再仔细查探她的伤势。

陈萧然三人进藏经阁盗书虽是犯了江湖大忌却也不算罪无可恕,何况方才一番交手众人已知陈萧然和林婉俩人并非奸恶歹人,也不想与他们为难。此时广慧重伤林婉,心中有愧,走到洞口,喊道:“这位施主受伤甚重,若不即使救治只怕难熬过今晚。我少林有上好的疗伤灵药,对她的伤大有益处,人命关天,还望你顾全大局。”这话自然是对陈萧然说的。

陈萧然虽将广慧的话听得一清-楚却并不答话,心道:“若是婉儿真的重伤难愈那也只好束手就擒,名声再重要又怎抵得上婉儿的性命?”侧头向林婉脸上瞧去,只见她脸上黑气又重了几分,不由得暗暗心惊,叫道:“婉儿你一定要撑住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将这少林寺搅得鸡犬不宁!”

林婉此时兀自昏迷,这话自然是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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