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祖父,在国家动荡的时候,散尽家财卖了祖业,自己组建来一支意愿军参加了东华国最初的建立。那时候,他和很多有志之士为了更多人能吃上饱饭而努力着,抵抗着外敌的入侵。他参加了东华国早期的许多战斗,直到在战斗中失去了生命。我的祖父,继承来他的遗愿。抵抗了来自洋国的渡海作战。也就是最著名的西岸登陆战。在牺牲了整个团后,在东华国的新爱国主义清洗中,被定义为了叛国者,被处以了枪决。他带着悲愤和失望离开了人世。那时候我的父亲也不过是二十来岁,他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带着我的母亲度过来最难过的几年。他们在东沪市这个经济发达的城市定居了下来,他是个生意人,买通来许多官员和当地政府机构,以极大的付出换来来我和我哥哥的幸福。在他早早离世的10年后,我违反了他的遗嘱。参军了。我想像我的太祖父那样,能够真正为国出力下安黎民,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没什么机会了。”
“那你的祖父在之后有没有被政府平反呢?”
“据我所知,是的。我们后来有收到来自【东华军政署】的一封信。信里的语言透露出了对我们的歉意,他们给我的父亲寄来了几枚勋章,是在表彰我的太祖父和祖父的付出。但是我的父亲却感到很气愤,因为这封信,他在几个月后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他一直很不理解,明明整个家族为了国家付出了所有,得到的却是这几枚勋章。他是不解的、是愤怒的。”
“那,那你为什么违反你父亲的遗嘱呢?”
“可能,我的想法和我的太祖父一样。希望能够上报国家下安黎民。父亲去世后,做生意我没有没有兴趣,也不愿意和我哥一起做。后来想了想,还是来参军比较适合自己。可能在他们的眼里,我又来重蹈覆辙。可我自己明白,我要的是什么我要做的是什么。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也没什么好做的来。”
何鹿山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面有些他没注意时留下的烟灰。他看了看冯艺的脸,递过去了几瓶维生素药丸,“这是我从军需官那里换来的。给你,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冯艺接过了这几瓶维生素药丸,缓缓说道:“嗯,身体很好。就是偶尔会想吐。我,我前几天和我的班长说了我们两个人的情况,她说,会上报给副营长的。”“哦,没事。说就说了。身体要紧啊。”“我最近胃口大了。肚子的孩子,可能会像你呢。特别爱吃。”看着冯艺脸上露出了笑容,何鹿山也笑了笑。他俩的爱情本来在军中是属于违例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可能会出现转机也说不定。“希望,副营长能从轻发落。”何鹿山心里暗暗想着。
冯艺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你,你想摸一摸么?你的孩子……”
她把手搭来上来,轻轻地撩起衣服,把何鹿山的手放在了肚子上。原来,生命的美妙莫过于此,这是一条正在被孕育的鲜活生命,是他和冯艺的,是属于他和她的生命。是这个世界未来的新兴之力。他不免感慨来一番,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是不可改变的生命轨迹吧。他心里默默祈祷,祈祷着冯艺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带来这个生命。
【桑口市军事隔离区,第93天】
副营长根本不敢相信,他用手托着额头,“不可能的。上峰一定会有具体的行动和措施的!我们不可能被抛弃在这里的。东华国也不可能被毁掉!”“王副营,事实就是如此。知道么?所有通讯的切断都是因为上级的决定!不仅仅是南部岛,就连整个国家都是如此啊。我们曾经还截取到来洋国传来的无线电通讯,那里也一样糟糕!西亚、南亚,早就没了音讯了。”“不不不,一定有转机的。不可能的……”“王副营!请你面对现实。我,还有我的兄弟们还有那些死里逃生的人们,都知道。不是被抛弃来,而是我们都走上绝路了。疫病真正爆发的时候,就是我们进驻隔离区的当天啊!我们算好的了,其他国家地区的,好像还要早。我们能活下来,真的也算是托了上级的命令啊。”
副营长的脑子里此时早就是一团浆糊了,他的希望在说辞之下土崩瓦解,那也是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了无助和失落,现实的来临时非常残酷的,他感觉自己就快顶不住了。本来,还把希望寄托在前去寻求帮助的上峰们身上,现在呢?也许他的上峰们早就命归西天了,也有可能,在哪里继续苟活着。他还依稀记得,当初团长给他的承诺,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种推辞一种敷衍。这个‘老兵’已经到达来极限,他放声大笑了起来,就像是自我嘲讽。营帐内的人都沉默着,他们在看着,看着这位名副其实的‘老兵’彻彻底底的崩溃。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这头骆驼。他们,也一样,感觉未来遥遥无期乃至一片昏暗。那是连一丝希望都没有的未来,那是连一个光点都未曾到达的黑暗区域。
【桑口市以北,城区】
‘都别动。我来解决。’陆云生打了手语,迅速抽出了匕首,他动作又快又狠,抓着感染者的脖子,一刀插在了它头上。防毒面具上沾染的血迹被他很快抹去,“【三成三队形】。清场。”他的声音很小,但是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了。6个人就像是无声的影子,一路悄声潜行到了城区的汽车站点,而再往后,就是南部岛连通北部的【跨海大桥】了。
“所有人听好了,我们得先确认整个汽车站点的情况。尽管都有消音管,但是能不开火就不开火。这次只是次侦查。大局为重。”陆云生的话再次从无线电对讲机中传了过来。“2号明白……3号明白……”随着众人的回答,他便继续领着队伍前行。
说起这些单兵无线电,本来也都输配发给士官和军官们在作战或演练时使用的。但是毕竟是非常时期,每次侦查任务,军需官都会尽力凑齐整个侦查队的人数给他们使用。在结束侦查后,再交还给借出人员。
这次的侦察任务,是副营长亲自交代给3连的,池青特意派来连队里的几个好手去执行。因为原计划,他们在一个月后就要过桥,到达东荒省。
“左侧安全。”
“右侧安全。”
“后方没发现异动。”
“继续前行,通过十字路口。我们尽快完成任务,好像要下雨了……”
何鹿山很不习惯防毒面具,尽管疫病不通过空气传播,但是感染者的血液和体液如果不幸进入眼、耳、口、鼻也一样会导致自己受到感染。他也不得不开始逐渐习惯在外面时佩戴防毒面具。
城区里被抛弃的车辆和散落各处的杂物已经把这里搞的一片狼藉了,时不时还能看见士兵、警察的尸体。当然,大多是受到感染被打死的。身上数个窟窿都不足以再让大家感到不适了。他们都知道,要迅速解决战斗,必须对准它们的头部给予最致命的攻击,或者直接切断头部和脊柱的神经连接。
“1号,那是不是团部的吉普车?”何鹿山指着一辆玻璃窗满是血迹的吉普车问到。
陆云生随着他的朝向看向来那辆车,“都有!跟我过去。成凡、小董留下警戒。其余人【圆形】前进。”
陆云生来到车前,他仔细确认了吉普车的车内情况,转过头看了看何鹿山,“阿龙,你觉得呢?”他指着吉普车的侧围,那里的弹孔十分明显。阿龙是5班的班长,他在入伍前做过警察,对于现场的判断每次都算得上准确无误。阿龙用手指戳了戳弹孔,“很明显,子弹是斜着从里面打出来的。外面有铁皮的凸出部分。车内还有残留下的凝固血迹,和驾驶位上的血迹。应该是副驾驶的受到感染来之后,咬伤了驾驶员。”阿龙看了看副驾驶位置的座椅,肯定得说道:“没错的!是后排的人开的枪。首先射击的目标是副驾驶位置的人,然后对着驾驶位的人又开来数枪。”阿龙的推断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陆云生接着说:“车子有我们第4步兵团的标识。错不了。是团长的车子。”他看了看车子内留下的一些东西,“把里面的文件带上吧。我们继续任务。”他把一封文件揣在来兜里。
“都有,继续以3成3队形前行。”
大家迅速组成了队形,继续跟随着他往汽车站站点内走去。
汽车站应该是没进入隔离区的民众们首个选择的目标。人人都希望能挤上大巴士,离开南部岛,或者跟随着军队前往更加安全的区域。但是,很显然,这里已经成为了躺尸地。数不清的子弹弹壳和尸体成为了这里的常住‘居民’。“我的天,这里到底发生来什么?”“应该都是没在隔离区的人们在这里遭遇了感染者们的攻击吧。你看,还有警察和我们的人的尸体。”“没错,是第4步兵团的臂章图案。看来,也不是都成功撤出去了啊。”阿龙蹲在一具尸体旁,他手里拿着从尸体上扯下的臂章。
“好了,所有人,进入站点。别分心。”陆云生的话又把大家从无限的设想中拉回来现实。他指了指敞开的客车大厅的大门,“走。”
天空上聚集的乌云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是末日景象一样。
客车大厅内部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甚至是已经腐烂招来了苍蝇的腐尸。那场景看了一遍,何鹿山就不想再看,令人作呕的场面。他也不会去把面具脱下,因为他知道,那气味一定会更加难闻散发着恶臭。“注意,拐角处有声音,小心。”走在前面的3个人也是兢兢战战地,他们的右侧就是上楼的自动扶梯,那边传来的声音就好像是什么人在那呻咛。
陆云生在拐角迅速转过,把枪对准的合适的角度。但他就像是一只兔子一样,敏捷地躲回了墙角。迅速给其他人打出了手语‘别过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尽管他们并没有看到自动扶梯那一侧的场景。陆云生蹑手蹑脚地端着枪,面朝着拐角处慢慢后退着。
天空上布满的乌云像是积攒到了极限,‘轰隆’一声雷响,顷刻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的唰唰声似乎像是召唤起来拐角处的呻咛,那里随即传来的是无数响亮而又躁动不安的咆哮声。“我,艹……”陆云生愣住了一下。拐角处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众人动都不敢动。直到跑出的一个感染者向着陆云生扑来。
“射击!撤!”陆云生对着它连开数枪,他根本不能好好瞄准头部。
雨声落地的拍打似乎让它们一下子都躁动来起来,那些感染者们就像是受到召唤,疯狂地跑向声源处。随之而来的是多如麻木的感染者们,它们结伴在一起,就像是一支隐藏在汽车站站点的‘军队’。“妈的妈的,走啊!快跑!数量多的把我们分成肉包子!”陆云生射出了几发子弹后,一把抓着另一人的肩膀,把他往后拉了过去。
何鹿山看见的,是数量庞大,足以占据整个大厅的感染者们。它们都像是归巢的蜜蜂一样,聚集在自动扶梯那片区域。他已经慌了神了,两只手抖地就像是帕金森患者,准心都差点瞄准不好。大家的枪虽然都装配了消音抑制器,但是在大厅内,这种响声就像是雨点落地的声音一样,激起了它们的狂怒。汽车站点内,不断涌出感染者们,6个人如同被围捕的猎物,被追击着。整支队伍仍然保持着队形,他们边打边跑,直到汽车站的外围。“2号3号和我保持射击!4到6号快点爬上消防楼梯!快!”陆云生把手雷的插销拔了出来,“小心!”手雷的爆炸就像是敲响了最后的丧钟,他们听见来更多的嘶吼声朝他们涌来。
爬上消防楼梯的3个人朝他们大喊:“快来!快来!”
陆云生拍了拍另外两个人的肩膀,“你们先去!”车站外侧闻讯而来的感染者对众人展开来包围,“云生!快来!它们越来越多了!!!”何鹿山大喊着。
陆云生把步枪斜压到来背后,快步跑向消防楼梯。他一跃而上,抓住了栏杆。何鹿山和阿龙两个人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了上来。“把梯子收上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陆云生把防毒面具脱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了楼梯道上,“妈的……”
几个人把他扶起来后,都朝着汽车车站的顶楼走去。大雨冲刷着他们的头盔和防毒面具,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脱不开身来。至少有好几百个感染者将汽车车站团团围住。他们犹如待宰的羔羊,只不过是站在了高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