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的人群始终都紧盯着他们,她不敢回头也不敢朝着两边的任意一侧看过去。任凭旁边的人怎么侮辱、谩骂、嘲讽,甚至推搡她都无动于衷,在这种时候,哪怕是一些微小的肢体语言、口头冲突,都会再次引发群体性质的骚动。长宗云禄带领着另外5个人穿过了人流到达了车站大厅的另一头,这个宏达的车站大厅里如今人满为患,长宗云禄和她组里的警员们不得不站在一些较高的位置上去。
她看了看手上的手表,距离她和她的队伍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大厅的玻璃窗户外,雨水依旧噼里啪啦的打在上面,大厅里的人群嘈杂、喧扰着。
“我们不要你们检查!你们该去另外那一头看看!那他么才是你们要去检查的地方!”“地狱你知道么?地狱!!!”防疫局的工作人员不断被人们推搡着,而维护着他们的警员们几乎是受尽了他们最为恶劣、狠毒的谩骂,口水如同机关枪的“子弹”一样劈头盖脸可他们不为所动,只是用身躯抵挡着人群。
手里拿着眼球扫描仪的防疫局工作人员尽可能地迅速扫描过每一个人。
‘啪嗒啪嗒啪嗒……’大厅的门被一批士兵们推开了,他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怎么又进来了?”人群里听见这么一个声音。
带队军官神情严肃,目光冷峻。他迅速扫过人群和警员们,顺势把一张命令书公之于众,他大声说:“现,奉!东华合众国军政署最高执行长官的命令!封锁临南市区各车站站点、飞机场、长途汽车站点。请所有人配合防疫局工作人员进行检测。军队,将会配发帐篷、食物和水!请民众们务必配合警方、军方和防疫局的工作人员!”他摆了摆手,身后的士兵们便迅速把控住了这里的每一个出入口同时他们开始把人群分散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团体,方便防疫局的人进行检测。人数稀少的警察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尴尬。
“啧。搞什么名堂?老大。”长宗云禄在无线电里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稳重了,“怎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的,总队那里没有命令么?”
警佐在无线电里沉默了片刻,回答:“总队已经2小时没有回应了。估计正常着手紧急事件。我们最后的命令,是配合军队和防疫局。拿捏好就行。”
“收到。”
长宗云禄能感觉得到,大厅里的人们将愤怒强压下去的那种感觉。她从高处稳稳的跳了下来,“老大,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我们上头最后下达的命令,就是配合军队和防疫局工作。反正,看着来吧。既然军队负责站岗了,我们就负责巡逻。”
‘根据本台的前线记者报导,这一次本国所发生的疫情已经升级至疫病阶段。据可靠消息称,被感染者将会出现高度的攻击欲望和癫狂行为。并且,国内的疫情控制部门于昨日声称现阶段已研制的疫苗并没有任何作用。这次疫病的情况,不容乐观!根据我台海外驻地记者报导,其他各国也发现了同本次疫病情况相似的疫病侵袭。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大厅里的电视机仍然在播放着新闻,但是没有人会再去关注了。这些从南部岛险象环生的人们满脑子只有活下去的愿景而已。
暴雨之下,一辆货车正以最快的速度行驶在大桥上。它无视桥头士兵的禁行命令,直接冲过关卡。一阵枪声传到了车站大厅内,漆黑的外面被一束强光照射,那光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车子直接冲进大厅内。
“闪开!”
人群一哄而散,但是仍然有人被车撞开了数米远。整个车身已经严重变形,尾箱处带着明显的弹孔痕迹,而车内的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是冲击时被甩出车了。
“啊!!救命啊!”刹那间,人群之中开始慌乱了起来,一开始是一个人,后来是十个、二十个、四十个…………
无线电里的声音错综复杂,几乎快被人群的尖叫声给掩盖了过去。“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他们在干嘛?”“所有人员原地固守!不要慌!”“我X我X!什么情况?!这人咬了我的手。我……咳……”
长宗云禄和自己的组员们被人群冲散开了,她被慌乱的人群挤到了大厅门口的位置。而士兵们则统一举着枪,示意人群绝对不能通过大门。“让我们出去!那车里的怪物出来了!”“让我们出去!!!”呐喊声和呼喊声连通喊叫声混杂在了一起,这些士兵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许多人也都是举着枪的无头苍蝇。
“帮帮我!云禄!”身后传来的是警佐的声音,长宗云禄回过头只见他被数人扑倒在了地上,嘴里不断吐着血。“住手!我要开枪了!”当她好不容易快挤到警佐面前时,她才发现,本应倒在地上的他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一滩血迹留在脚下。她只觉得自己的脚底下软绵绵的,往下一看,那是被他们踩踏在脚底下的人。整个车站里不断开始出现有人被扑倒在地的情形,紧接着,过不了多久,那些家伙就会再次站起来,如此反复循环直到它们的身边不再剩下任何一个活人。
“老大!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老大,我……啊!!!”
长宗云禄果断地按住了无线电的对讲按钮,“全体注意!我是上级警士长宗云禄,警佐目前状况未知。暂时由我来指挥!所有人!抢助伤员,保护大厅内的无关人员安全!”
“那,那那些咬人的……”
“允许射击!我再重复一遍,对于具有威胁的人员,可以射击!后果全部由我承担!”
冲锋枪的声音开始逐渐在大厅内响了起来,惶恐、无助的人群不断拍打着先前刚被反锁上的大门,“大家冲出去啊!”“他么的!他们用锁链从外面反锁了!”
车站大厅里沦为了一片地狱,人们再次开始四散奔跑,地面上仍然有些生还者,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也没有任何力气再做出挣扎了,人群不断踩踏过他们的肉身,将他们仅存的每一口气都踩回了肚子里。
“救救我……救救我……”一名士兵被拖拽回了一边,那些正渴望着血肉的怪物们开始撕扯起他来,“我来,我……”长宗云禄敢对着天发誓,她从警这么多年也绝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三五成群的人,不,那些有着人的躯体的怪物,正不断捶打、啃咬着其他所有的“异类”。‘嗒嗒嗒嗒……’冲锋枪又一次扫射出了数发子弹,“不可能!”眼前的这几个怪物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长宗云禄的身上,子弹确实击中了它们的躯体、手臂,可它们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冲着她冲了过来。
“蹲下!”“诶?”她的肩膀被某个人用力按压了下去,紧接着耳边传来的是几乎都要震破耳膜的枪响声。一阵阵耳鸣在她耳边响起,她还没看清那个人就被他拉着手带到了书报亭下面。“快!”这是一名年轻的士官,他的双手交叠下半身呈半蹲状态,长宗云禄几乎是秒懂了他的意图顺利爬上了书报亭的顶端。“抓住我的手!”她朝下方伸出了自己的手,年轻的士官也很轻松地抓住了书报亭顶端的边沿。“谢了。”“先别道谢。我们目前,还是先自保吧。天啊……人间地狱也莫过如此……”
站在高处的两人可以很清晰得看清楚下面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士兵、警察、防疫局的工作人员还是民众,能看见的正常人已经不多了。它们大多都已经开始被同化,“看清它们的眼睛了么?这就是疫情所带来的变化么?嗜血、强烈的攻击性、没有痛楚的神经系统,还有,那双眼睛……”“…………”“别管这么多了!我们的人应该已经从外面把大门。跟我来!我们得出去!”“可是!”“别管了!活命最重要!你想被那些似人非人的家伙按在地上咬嘛?我可不想!”
他的身手很敏捷,三下五除二就翻上了后面的二层,他转过身,“把手给我!快!”长宗云禄抓着他的手,被他拉上了二层,“我们的动作要快了!有些人已经跑上台阶了,如果那些……”“喂!这里!快点!”“警士!等等我。”被呼唤的同伴成功注意到了长宗云禄,他在这长长的走廊上还带着几个生还下的人。“小心!那些家伙冲上来了!”
台阶上,感染者们几乎都快挤成一团了,可它们仍然在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台阶。
“啧!真的是!”‘砰砰砰……’伴随着一层最后一个人呼吸的断歇,枪声在二楼传了出来。军用步枪和警用冲锋枪的声音完全吸引了感染者们。“跟我来!”士官跑在了头一个,他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地形领着一班人到达了车站大厅的逃生通道处。“往上跑!到天台汇合!”待最后一人通过逃生门,他迅速关上了这扇并不厚实的门体。用手里的步枪卡在了门栓位置上,随之也一同奔上了向上层移动的楼梯。
车站是位于临南市和南部岛的交界处,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就是连接南部岛和临南市的跨海大桥。整个建筑有五层楼高,最顶端是天台。除了一层,其他层面全部是购物区、生活用品区、休息区。
跨上了最后一个台阶,打开了隔绝外界的门,雨水拍打在地的声音再次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从天台眺望出去,军方和防疫局俨然已经包围了这里,整个车站被围的水泄不通,军用吉普车三三两两地停在距离车站数百米远的地方。
“他们……不打算救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