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锦衣卫哐当分列两边,从中走进来一个长相阴柔,三角眼阴钩鼻,手持铁扇的年轻书生来。
他打量了一下这中年人粗布麻衣的邋遢装扮,见此人的面容憔悴不堪,一副将要大病而去的模样,可若真是一个病人,怎有气力将两个壮汉拍得吐血三丈,这非武林高手不可为。
书生轻蔑一笑,缓缓开口,声音嗓哑如毒蛇喷嘶:“呵呵,江凌,别伪装了,做的坏事太多,痕迹是想擦都擦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留你半条贱命可好?”
苏惊北在二楼只是无聊想打发时间,却没想到闹出人命,一群魁梧的锦衣卫手持钢刀转眼就破门而入,这难道就是江湖厮杀?
他心中激动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年轻人的阴毒语气却让他心里感到很一阵恶寒,见到那人的目光微上,便心生警惕,难道他发现我了?
苏惊北一把扯住还在高高叠起的两盘之间奋战的苏永,倏的一下趴在桌下隐藏起来。
苏永脸色陶醉,本来吃得正香,却被少爷按住肩膀往下带,踉跄之间重心不稳,喉咙被食物卡住。他紧抓着自己的脖子,脸涨得通红,感觉要被人活活勒死一般。
苏惊北见到又是自己种下的苦果,心中慌乱,索性用力朝苏永的背上重重一拍。“哇…”苏永将一团白色粘状物吐了出来,趴在地上连连喘息。
苏惊北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见苏永还是半边脸压在地上变了形,嘴角流津,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不管不顾的伸出一只手向秽物探去:“我的桂花糕……”
苏惊北:“……”
且不管楼上的两人在短短一瞬之间的的变故,只见那中年人右边袖子在脸上轻轻一擦,就模样大变,原先的蜡黄病容被一张清秀小脸取代,一个落魄中年人转眼就成了剑眉挺立的朝气青年。
苏惊北还是第一次直观的见到易容术,不免好奇,直勾勾的打量了几番,咦,大眼睛,高鼻梁,浅笑时还有两个小酒窝,乍一看起来居然比我帅?这不武学啊……等等,他叫江凌?
苏大少虽然不学无术,对圣人之学不屑一顾,却对武林逸事独有钟情。在他皱眉苦想之下,终于想起了一个叫江凌的“江洋大盗”。
“嘶,恐怖如斯!”苏惊北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了的关于他的种种江湖传说。
这江洋大盗无非就是两种,一种心有侠气,受人所害而不得不落草为寇,却在困顿时仍坚守本心,是劫富济贫的义士。
另一种则信奉“穷者不配青云之志,落下泥潭一身黑”的道理,干脆不管不顾,走到哪抢到哪,只要能管自己饱就行,潇洒的随性而为。
可这江凌跟其它人都不太一样,其他的大盗的名声一般都是毁誉两半,唯有他在武林之中声名狼藉,比那些个杀人灭族,奸淫掳掠的败类还让人憎恶讨厌。
拿洛九绝那个采花贼来说,别看明面上江湖中人以与此人为伍而羞耻,对其祸害“良家少妇”的行为喊打喊杀。
但暗地里却对这个情圣所编撰的房中术如痴如醉,是以也有许多人对这个洛情圣是大加赞赏的。尤以纨绔子弟为最,洛九绝才是他们心目中的真正圣人,甚至有人跪倒在地后,声嘶力竭的喊出:“天不生络九绝,淫道万古如长夜!”
于是他们为了致敬,初学了此道后心痒难耐的急于入门,就胁迫近水楼台的侍女白日宣淫起来,不曾想却反过来被侍女娴熟的技巧所征服。
但不知道为何被家主知晓后,将其狠狠痛打一番不说,侍女也被杖毙于火棍之下?
所以江湖之中从没有绝对的事,但现今却是真出了一件奇事,便就是只有那江凌一边倒的受尽了众人的白眼唾弃,就连一些看热闹不嫌大的人也不敢站出来公然力挺他。
原因就在于他,江凌,一个道貌岸然的真禽兽,竟然会对一个手握冰糖葫芦,笑起来可爱甜美的七岁小女孩下手……她,她还是个孩子呀……
一提起江凌这个名字,在场锦衣卫士们瞳孔全部放大,紧张起来,即使训练有素也忍不住搔动私语。
“是那个江州城的江凌吗?”
“嘶,好像就是那个禽兽!”
即使是有性子淡定,消息闭塞的人,在被同伴告知这江凌的所有事迹后,也忍不住怒愤填膺,难以自控起来。
一锦衣卫更是吓得全身颤抖,情不自禁的大喊道:“是他,一定是他!我…我家就住在江州城外的十里塘龙柏坡夏集镇王荣道花贝村里,所以我认得他的这张脸!”
旁边的同僚兄弟闻言后脸色严肃,忍不住惊讶的小声提醒道:“小三子,一月之前你家里不是刚给你来信,说你十二岁的小妹在河边玩耍时不幸…而这人是半月之前才来到这惊风城中的,该不会是这畜生……”说着眼睛望向了场中央负手而立的身影。
那锦衣卫听见此言后眼里垂下泪来,握紧手中钢刀,目光恨恨的看向江凌:“我原以为是一场意外,没想到竟是你这个禽兽蓄意而为……”
在场众人禁不住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好可怕!”若任由这江凌继续逃脱法网,肆意逍遥在这天地之外,恐怕又不知暗地里会有多少的孩童少女,惨遭其毒手了吧。
曾有小道消息传出,自从这江凌“成名”后,人心慌慌,就有人暗地里做过调查,在这近十年中,江州城方圆十里的少女孩童意外失踪或被人不明不白凌辱致死的几率大大上升,与那江凌的活动范围出奇的吻合!
不过官府却主动走出来否认了此事,安抚大众的情绪,声称一切都是误传,但仍止不住恐慌的蔓延。
好在随着江凌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后,官府又加大了巡逻排查力度,打击了城里城外一大批的青皮无赖后,百姓日子又慢慢恢复了平静,大家的情绪才逐渐安稳下来。
不过好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要结束了,因为今天江州地界的噩梦就能彻底终结!
众人长吁一口气,压低身子蓄力以待,心中发狠,哪怕是死,今天也要杀了这个魔头!
魔头江凌此刻被众人围在场中央,面无波澜,但他内心却是悲愤不已,狠狠紧握双拳,他现在真想来个豪放的仰天大笑,然后跳起来使出那一招失传的从天而降的掌法!
不过很可惜他不会……怎么你们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你说你家地名那么长,我都记不住,更别说去那里过…我他娘的是无辜的好吧!
江凌心中愤闷想哭。那同僚心里却笑了,紧握的手也逐渐松开,里面汗湿了一片!对,一定就是这个禽兽,贪图我那妹子紧致的身子,嫩白的双足,才会下此毒手!今日不剁碎了他,为我那兄弟妹子报仇,我可怎么活?
“是那个江凌?!”苏永反映慢了半拍,但想起此事后也不管桂花糕了,四肢并用的快步爬上前,伸长脖子如王八壳中探头一般,向下仔细打量着这个名气顶风臭十里的人物。
这时谁都没有说话,在场气氛也慢慢沉默肃穆起来……本来路途遥远,车马劳顿,信息传播多有闭塞不便,发生的每一件大事,都让人记忆犹新,所以难以忘怀的大家都还记得一年前那个星夜灿烂,华光流溢的元宵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