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凡尘来到后院时,见容恕已经坐在院子里给别人洗衣服了,这样冷的天儿,让一个老太太给一群年轻姑娘洗衣服,这像什么话嘛。
“别洗了,她们让你洗你就洗啊。”贺兰凡尘将容恕手里的衣服扔到一旁,眼角瞥见另外几个洗衣服的女婢抬起头来看自己,气急败坏的吼道:“看什么,洗你们的!”
容恕又拿起被贺兰凡尘扔到一旁的衣服,继续洗着。贺兰凡尘急得不行,蹲到她前面说:“奶奶……”
“我想一个人静会儿。”容恕抬眼,贺兰凡尘被容恕那冷冰冰的目光吓了一跳,起身乖乖离开了。
贺兰凡尘以为容恕洗完这些衣服就会回房间的,可没想到她洗完衣服后在院子里坐了整整一天,别人跟她搭话,让她回屋去,她也不理,甚至连饭也没吃。
“红梅,你说她不会打算一晚上就待在院子里吧。”贺兰凡尘趴在二楼的栏杆处,望着坐在下面的容恕,问身旁的女婢。
红梅扯了扯贺兰凡尘的衣角,双手在她眼前比划了几下,贺兰凡尘看着红梅比划完后叹了口气,“你是让我下去劝劝她?可我已经劝过了,不顶用,她听不进去。”
红梅又伸手比划着,贺兰凡尘看了看红梅的意思,还是无精打采的说:“她都一整天没吃饭了,哪还有什么力气上街玩去。也不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要这样虐待自己啊,你看她那样子,分明就是一副求死的心态。”
“哎,就这样下去的话,她迟早会被活活饿死的,那我还怎么回去啊,不行,绝对不行!”贺兰凡尘意识到如果容恕有意寻死,那她了真就没回去的希望了,于是小跑着下了楼,红梅要跟上时,她却命令道:“你就留在这儿,我下去跟她说几句话。”
走到容恕身前,贺兰凡尘紧挨着容恕坐了下来,十分正经的说道:“奶奶,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你知道我来这里多久了吗?”
容恕没有理她,贺兰凡尘也知道是这种情况,又说道:“其实,我也不记得来这里多久了,反正没有一百年也有五十年了。这么些年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死过多少次了,呵,我以前在小说中看过那些魂穿之人只要一死就会回到现实生活中去,可是我没有回去。不管我死多少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这里。”
“每次醒来,我都要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面对新的人,了解新的规矩。你能体会得到那种感觉吗?明明前一刻你还是千金小姐,可后一刻你就成了风尘女子,明明昨天你吃的还是山珍海味,住的是皇家别苑,可今天你却食不果腹,居无定所。”
“这么多年了,我都快要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了。我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活着,因为我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而死去,我更不知道等我再次醒来以后会面对怎么样的环境,怎么样的身份。”
“我记得有一次,我醒来的时候被挂在悬崖边的一颗歪脖子树上,当时还正好是晚上,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害怕,又有多绝望吗?我也知道即使我从那里掉下去,我也不会死掉,只会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重生,可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因为我知道,死,对于我来说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痛苦的开始,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次醒来的情况会不会比这次更加的糟糕。”
“我也知道我说出这些话来,可能对你没有什么帮助,但我还是想说给你听听。因为在这里,也只有你不会觉得我是疯子了。”
贺兰凡尘说完这些话后,吐了一口气,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容恕听得出来她说这些话的意思,也看得出来她眼里那种求生的欲望。只是,她跟她的情况不同,一个不想死,一个一心求死。
如果说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时空管理局搞的鬼,如果她没有记起那半年以来的记忆,那么或许她也不会这般无望。
“公主,公主!”
贺兰凡尘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萼梅那个丫头,无奈起身对容恕说:“我先去外面看看。”
容恕点了点头。
此时,有两男一女正站在月楼的正中央等着贺兰凡尘出来,其中一男一女便是贺兰凡尘的女婢萼梅,侍卫寿客。另一个男子是贺兰凡尘的弟弟贺兰拂尘,雪殇国的二皇子。
贺兰凡尘同女婢红梅出来后,贺兰拂尘走向前,笑了笑问候道:“皇姐。”
“嗯,我就是想在这里玩几天,没,没其他什么事,不用担心我。”贺兰凡尘故作镇定,眼神却漂浮不定的看着别处。贺兰拂尘又笑了笑,“皇姐想留在此处,留下便是,无须解释。”
贺兰凡尘:“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皇姐。”
“看完了?”
贺兰拂尘没说话,贺兰凡尘朝他摆手:“看完了就回去吧,你一个皇子,以后还是少来这种地方吧。回吧,回吧。”
“是。”贺兰拂尘恭恭敬敬的应道,离开时特意嘱咐着萼梅和寿客要照顾好贺兰凡尘,有什么事要及时向他回禀。
看着贺兰拂尘出了雪楼,贺兰凡尘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自喃着:“妈呀,终于走了。”
萼梅正要劝贺兰凡尘些什么时,贺兰凡尘却急着打断她:“别说了,有什么话留着明天再说吧,这么晚了,都不瞌睡啊,回去洗洗睡吧,一天天的,烦死。”
说完,贺兰凡尘便又从后院走去,只是却不见了容恕的身影,她去敲了敲容恕的门,只听到容恕回应着:“我睡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当众人睡到半夜时,有人却闯了进来,陈鸨母迷糊着双眼正要骂那些人,却看到来人模样时,顿时闭了嘴。
独孤予沁依旧遮面,跟在她身侧的是百里兮禾和独孤寨主,站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些带着面巾的黑衣人,领头的是翟霍霍。
“孤独小姐,您来是……”陈鸨母上前问,独孤予沁:“那个女人呢?”
陈鸨母立刻领会她的意思,催人去把容恕带出来,不到一会儿功夫,容恕就被人从后院拽了出来。由于这些人动静太大,吵醒了贺兰凡尘等人,贺兰凡尘见容恕被人拖出来后,那些人一把将她推到独孤予沁面前,急着下楼冲独孤予沁吼道:“干什么的,你们就是这样对一个老人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