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棘城,城外教堂
赫莱尔被关押的房间在大门的左上方,房间两边的窗户分别对着外面草坪和里面的大厅。梅林离开时曾在窗户外边跟赫莱尔说了会儿话,并让他帮忙劝劝神父。
被打倒的神父坐在神像脚下,仰着头抵在神像上,眼神迷离地望着天神张开着的双臂。赫莱尔隔着窗户看着他,一直到天色暗下来他也没动。
教堂其他人在梅林和神父打斗时就发现了情况,只是这样的战斗他们都无力参与或阻止,只好由着他们闹。等他俩平静下来,草坪已经不存在了。
教堂执事走到神父身边行了礼向他请示草坪修整的事情,神父没有理他。他只好退出去指挥教堂里的修女与修士们一起整理草坪。
“大叔,可不可以放我出去啊?”赫莱尔见有人进来就赶紧喊着。
执事看了他一眼向他行了礼就走到神父身边请示,神父这才抬起头看了看赫莱尔然后摆了摆手。执事行礼退开就走到赫莱尔所在的房间把他放了出来。
赫莱尔从楼上下来看到外面很多人都在忙着收拾翻开的草坪,他也跑过去帮忙收拾。那些修士看到他都很兴奋地向他行礼,他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放下手中的活恭敬地低下头,他的存在反而影响了修整进度。
赫莱尔绕了一圈没帮上忙就耸耸肩进了教堂大厅,他沿着大厅的过道观看着两边墙上的壁画。
壁画分为两个部分,神像左手边的墙壁上画的是创世神将孩子派到人间,保护万物不受天灾侵扰的故事。里面有被天使环绕的创世神,有传播火种传授人类各种技能的天神,有镇压着海底凶兽拖起各个岛屿的海神。
另一边的壁画就有些看不懂了,画的是一个岛,岛上有一群天使围着一棵黑色的树。后来天神派遣了另外一群天使将这个岛围住,他们一同发动神力将这个岛击沉,什么都没有留下。
赫莱尔将自己小时候听过的所有神话故事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想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故事。他走到神父跟前指着壁画想问问那是什么故事,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神父看了眼赫莱尔拍了拍身边的台阶示意他坐下,然后自顾自地说道:“那个故事你没听过,因为那不是传说,而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神父顿了一下继续说着:“以前西海有个叫做奥哈拉的岛屿,上面有一座建在一棵大树里面的图书馆,这是世界上收藏古书最多的图书馆,人们称它为‘全知之树’。在这个图书馆下有一群考古学家在研究一段没有记录的历史,而这段历史是世界政府不愿意让人们知道的。当他们的研究曝光之后,世界政府决定毁灭这个岛,以及岛上所有的人。”
说到这里神父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当时还是海军大将的战国元帅发动了屠魔令,五名本部中将和十名本部少将受命率领十艘战舰奔赴西海。”
“他们将奥哈拉岛围住禁止任何人离开,到了预定的时间十艘战舰同时开火,将那座岛完全毁灭。那天整座岛都烧起来了,只有一个小女孩逃走了,剩下的人都死了。”
神父说完盯着那片壁画,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冒着浓烟的小岛,那棵如火炬般插在海上的大树,那群在大火中扭曲的身影。
“研究历史而已,就这样被消灭了。岛上肯定还有不知道这个事情的老人小孩的吧?”听了这个可怕的故事,赫莱尔有点不舒服。
神父扭过头没有再看壁画,他点了点头说:“当然有,但是谁也不确定哪些人知情,哪些人不知情。所以,全部消灭掉才最稳妥。”
“还真是残酷啊,这个屠魔令到底是什么啊?这么大的威力!”
“屠魔令也就是紧急召集令,在遇到零容忍的突发事件时会由海军大将或元帅发布,再由五名中将十名少将带领本部海军执行。目的只有一个,将发出屠魔令的位置完全毁灭。”
俩人聊着天雷就飞了进来。它被神父一巴掌甩飞后马上回到原地去找赫莱尔,结果没看到人,它就飞去护卫队营地找梅林。到了营地又扑空了,梅林已经去了教堂。守在营地的队员没有告诉它梅林去哪了,它只好等。等到梅林回来跟它说完事情的经过,它才问着路来到了教堂。
飞过来的时候它听到了俩人的聊天内容,就插嘴说:“屠魔令?十多年前的奥哈拉事件?”
赫莱尔看到雷高兴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雷,你知道屠魔令和奥哈拉事件?”
雷落在赫莱尔肩膀上说:“嗯,这个事情在当时很轰动。刚才听梅林先生说,他和神父也是当时的参与者,而且是因为这个事情才离开海军的。”
神父叹了一口气说:“没错,我们就是当初那十个少将中的两个。我们都是罪人啊~”
赫莱尔挠了挠头:“虽然很同情奥哈拉岛上无辜的人,但是神父和老师都是接受命令去执行任务,这件事不能怪你们啊!”
“不管怎么说,当初是我们亲自下命令开火的,那些无辜的妇女小孩也是在我们的炮火中死掉的。这种残忍的事情,居然是我们做的~~”
赫莱尔听到神父自责地念叨着很想劝一劝他,可是却不知道该怎样去说服他。
一边的雷想了想问道:“神父,请问如果当时您没有参与这件事,您还会为此感到如此悲伤吗?”
神父想了一下回答到:“应该不会。”
“如果当初您选择不开火,奥哈拉岛上的人能幸免于难吗?”
“肯定不能!”
“所以,不管您当初怎样选择结局都不会变,您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对于雷的劝解神父没有太大反应,他还是沉浸在自责中:“可是,事实是我确实开了火,而且那些人确实死在我的炮火之下。”
“其实您现在的苦恼,是因为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听了雷的话,赫莱尔和神父都惊讶地看过来,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雷整理了一下思绪解释道:“奥哈拉事件的根本原因是他们触碰了世界政府的禁忌,而且他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所以他们的研究都是很隐蔽的。后来秘密泄露他们被灭口,这也是他们能够预见的,而且应该也做好了被灭口的准备。”
“这件事的直接原因是有人泄密给世界政府,战国发布屠魔令。而事件的结果就是世界政府安心了,奥哈拉消失了。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件事都是世界政府与奥哈拉的矛盾,你们跟这件事没有太大关系。没有人会关注开火的是谁,就算是奥哈拉的受害者也只会在乎世界政府的手段而不是你们这些行刑者。”
“所以,您之所以会苦恼,是因为您高看了自己在这个事件中的地位。这就像是世界政府和奥哈拉出演的一部戏剧,你们只是促进剧情发展的小角色。观众可不会在乎一个配角的优劣,他们只想知道剧情和结局。”
听了雷的这一番略带嘲讽的话,神父的眼神才露出光芒。一直以来,他听到的劝慰多是以照顾他的情绪为主,现在突然有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他反而听进去了。又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神父站了起来苦笑着说:“是啊,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在给自己‘加戏’。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观众’。”
想通了这件事,神父也解开了多年以来的心结。他笑着揉了揉赫莱尔的碎发对他俩说:“谢谢你们!没想到困了我多年的牢笼竟然被两个小家伙给砸碎了。”
神父又跟他俩聊了几句就喊来执事,让他召集教堂里的所有人员来大厅集合。没多久所有人都来了,他们在神像前站好等着神父训话。
神父向所有人行了礼说:“这些年你们跟着我在教堂侍奉天神辛苦了,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两件事要宣布。”
“第一,我将向主教大人推荐道格拉斯执事为铁棘大教堂的神父,而我将辞去教父一职作为一名普通的修士在这里修行。”
“第二,我们之前寻找的神眷者其实是恶魔果实能力者,这个误会希望大家能够向所有教友解释一下。”
听了神父的话,下面的人一片哗然,道格拉斯也吃了一惊赶紧解释道:“神父大人,我的修为不够无法胜任神父一职,铁棘大教堂需要您的领导!”
神父笑着对道格拉斯说:“没事的,这些年你做的都很好,你的能力完全没问题的。再说了,我又不是要离开,如果有什么困难我还是会帮忙的。”
之前神父的笑容在道格拉斯的眼里是带着一些阴险的,现在他感觉神父的笑容很温暖很祥和。事情敲定,道格拉斯就开始接手神父的职务。
“赫莱尔,雷!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希尔德·布兰德,做过海军当过神父,现在我是一名修士。”人群散去,神父转过身向赫莱尔伸出右手。
“您好,希尔德先生!”赫莱尔笑着伸出手与希尔德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