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远远瞧见姬媚人冲他点头,立刻抱拳答应了何显铭。何显铭隔着人群望去,见到姬媚人时有一刹那的惊愕。片刻后,恢复了淡然。
武举撤去,百姓散去,姬媚人立在营帐中,瞧着对面威武的何显铭含笑道:“何大人,又见面了。”
何显铭微微一叹,挥手屏退亲卫,伸手道:“坐。”王胜从前也识得何知州但因他从文官转为给、武官,衣裳气度都有改变,自不敢贸然相认。这一会见姬媚人行礼,慌忙抱拳道:“参见何大人。”
何显铭离任的圣旨,还是姬媚人与他一起领的,见了故人难免唏嘘。姬媚人温和道:“大人既能做文官,又能做帅才,当真文武双全,令媚人佩服。”
何显铭摆摆手,含笑道:“一别多日,你倒是愈发纤细了。蓉儿瞧去,竟比你壮实的多。”
原来,何月蓉跟随何知州赴任,因何知州文武双全,令军营的下属十分敬佩。其中有个五品将军,更是对何月蓉后一见倾心。二人暗生了情愫,这将军自然比聂天来的稳重踏实,不出半年成了亲,这些日子何月蓉怀孕在身,也在京城。
姬媚人听闭,含笑道:“那过些日子,媚人去拜望何小姐。”
何知州自然答应,当初在锦州的荒唐,如今看来都是过眼云烟,现今皇上指望着他剿寇,对他多加爱惜。何月蓉有了将军的爱护,愈发娇媚了,何显铭也就渐渐宽了心。
约好过些日子摆放,姬媚人带着王胜紫烟返回聂府。三日后王胜要进皇城面圣,姬媚人忙吩咐紫烟为王胜置办行头。如今再怎么说那也是京城炙手可热的武状元,不能太过寒碜。
不出所料,皇帝见了武状元并没甚特别喜好,只是赏了从六品的官职,又问他意向。王胜毫不犹豫说要跟随华南铁狮,皇帝爽快应允,赏赐了白银布匹,擢令王胜即日上任。
这一头,王胜走马观花的在京城各大酒楼吃酒,那一头聂天带着福祥从锦州赶回。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在听说王胜成了京城新宠武状元时,全部憋了回去。
福祥当夜悄悄找了王胜,祝贺他中了状元,还戏称他为王大人。王胜私下里与福祥本就交好,要送他银两布匹,福祥说什么也不收,匆匆返回了后院。
到是紫烟,看着王胜捧着御赐的东西站在花厅里,苦了脸色,嚷嚷道:“你如今当了大人,便要跟咱们断了关系么?我还指望着仗着你欺侮乡邻呢。”
姬媚人忍不住一笑,温和道:“你如今做了官,少不得要用钱,皇上赏赐你的东西没多少,何苦要全给了我。”
王胜脸色一红,恭敬道:“您是我的主子,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些东西理应给您的。再说了,我进了军营也用不上钱。”
姬媚人却不肯收,临了吩咐道:“你先收着,便是以后娶媳妇也是需要的。若是不够,只管问我要便是。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话我可不高兴了。你若觉得此处对你当官不好,我再给你买个小院子便是。”
京城里的院子少说千金,王胜慌忙摆手道:“我知道小姐家私丰厚,可是只有出没有进,院子小的再不敢要的,小姐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要是您赶我走,我就在军营里不回家。”
如此一来,王胜收回了东西,姬媚人死了给他买院子的心思,三人乐呵呵的笑了一阵,王胜便下去了。明日上任,家里是不能住了,武馆那边也辞了。倒是城中许多人打听到王胜学武的地方,纷纷遣了家中儿子去报名,让武师乐开了花,亲自差人送了酒酿给王胜,命他转送给姬媚人。
聂天回府,比不得王胜的风光,这几****都窝在院子里没出门,隔日便要上任,他也没向姬媚人说起,便早早睡了。
翰林院的编修,干的工作并不辛苦,他又是刚去,自然没什么活计给他。倒是那状元钱佐一到翰林院,便指挥着随从泡茶捶背,一副高官的架子。到了响午时分,钱佐广袖一挥,自掏腰包请翰林院所有人上醉君楼一饮,聂天心中愈发难受。
此次从锦州归来,聂员外又封了银子给他,却也不能想钱佐一般随意挥霍。便是他跟姬媚人关系好的时候,也不曾主动开口要过钱,这几日闹僵了,自然不好意思再开口。他不知道姬媚人到底有多少钱,但心里却早觉得姬媚人不曾有钱佐钱多。
他心中有气,一番推辞独自走了,回头却发现翰林院没去吃饭的人根本没有,他成了特例。
一连数日,钱佐总是正事不干,专门与人瞎聊,探听些小道消息。到了响午与晚上,便要拉着翰林院的同修去吃饭。一来二去,翰林院的人都与他关系混熟了,暗地里愈发瞧不起聂天。
聂天眼看着文采比自己差的人当了状元也罢,没想到到了这里也全是一群见钱眼开的人,三番几次被钱佐揶揄之后,他也独自往酒肆买醉去了。
姬媚人生着聂天的气,却也暗暗记着五年之期。阎君曾经说过,这一切都会有个结果,却不知这结果是什么?眼看着福祥每日里气息哀哀,终是忍不住吩咐紫烟去询问。询问之下,才得知聂天买醉数日,皆因为钱佐每日宴请翰林院同修,当面背后的瞧不起他。
姬媚人一听之下皱了眉头,当夜吩咐紫烟做了菜,邀请聂天。
聂天倒是来了,眼神中却满是淡然。之前王胜去考武状元的事情,没人跟他商量,王胜中武状元的事情,也没人跟自己说,说来真是好笑,当日分明是众人陪自己进京赶考,到头来反为他人作嫁衣裳。原本对姬媚人的一点亏欠也在这件事后变得稀少起来,又因钱佐的仗势欺人变得愈发单薄了。如今,心头始终压着惨淡苦痛,无人诉说。
这一夜照旧没谈进去什么,聂天对于姬媚人的劝说全都没听进去。什么只要慢慢努力,一定可以挣得高官,什么只要好好做官,也不枉满腔抱负。他的抱负,她可知晓?他的报国之愿,若不是身凳高位怎能实现?若就此任由钱佐压制,只怕再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