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些许不认可的声音，杜其依旧从这次采访中获益良多，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看着营业额从十几份，涨到二十份，再到三十份，杜其的心情越来越好，正好验证那句“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他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最近来店里的客人，女孩子占比更高，男性很少单独光顾小店，更多是带着女朋友一起来。
杜其猜想是因为微博用户多是女性，就网络上信息传播能力，一位女性吊打三个男性不成问题。
随着生意变好，银行存款慢慢从三位数回到四位数，到三月最后一天，稳定在了3252块。
31号这天深夜，杜其没像往常一样十二点前休息，回到房间后，紧张地盯着系统转盘界面。
“滴答！”
床头闹钟抖动几下，迎来了四月。
转盘同步更新，蛋炒饭、阳春面等图案渐渐褪色，转盘变得一片空白，重新分成四块区域。
慢慢地，转盘式出现图案，麻婆豆腐、回锅肉、什锦汤依次显现，最后一块区域画了个大饼的模样，写着“军屯锅盔”。
杜其精神奕奕地盯着转盘，第一反应是这个月一定要抽到什锦水果汤，小丫头肯定喜欢，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看一眼转盘中间的幸福值，已经存了51点。
其实白天已经凑够抽奖的点数，想着只差一天转盘就能更新，所以忍住没抽。
最近生意不错，基本每天都有三四点幸福值进账，这玩意儿挺玄学，不是每个客人都给，往往情侣或者家人一起光顾的客人才给出幸福值，大概真的和客人感到幸福与否有关吧。
按照现在进度，这个月不出意外能抽三次奖，很大几率能抽到什锦汤，多三个菜，小店的出品也能丰富很多，缓解小店当前只有饺子卖的尴尬。
“开始抽奖。”杜其心里默念。
念头闪过，指针转动起来，加速成一圈虚影。
“什锦汤！什锦汤！什锦汤！”杜其默默念叨着，毕竟转盘是玄学产物，这个月抽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这道菜。
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指针减速，指向“麻婆豆腐”，麻婆豆腐的图案化作一阵白光涌向杜其大脑。
有过一次“灌顶”经验，杜其靠在床边。
头晕了两分钟，脑袋里多出点熟悉的东西，努力回想，正是麻婆豆腐的制作经验。
没抽到最想要的什锦汤，杜其有点小失望，但也不灰心，还有机会。
没有起身折腾新菜，他身边没麻婆，自然没办法吃麻婆的豆腐。
先睡觉，明天再试菜。
临睡前，杜其想起和沈维乐的约定，给他发了条信息。
“明天来餐馆，出新菜了。”
很快收到回复：“下午七点，准时到。”
【之前那个账号不能再发和餐馆有关的信息了，正好让沈维乐帮忙宣传一下，他是论坛里的名人。】
刚抽完奖，脑袋昏昏沉沉的，杜其合上手机，不知不觉睡过去。
……
时间定在七点，沈维乐赶到时已经七点多，一方面因为学校放学晚，他还被几个哥们儿拉扯着，商量事情。
不算太迟，刚刚好，杜其店里过了晚高峰，只有两个客人坐在角落里，来早了杜其忙，没时间招呼他。
“杜哥最近生意挺好啊。”沈维乐进门看着店里的两个客人，赞一句。他上次来的时候是正午，一个人都没有，现在店里生意比之前好太多了。
杜其心说全是兄弟你的功劳啊，做托做得比我强，嘴上谦逊着：“还没谢谢你上次带朋友过来。你那几个朋友够意思，回去还在网上帮我宣传，下次有机会你再带他们到店里，咱一起搓一顿。”
“再说吧。”沈维乐苦笑说，“对了，杜哥，今天就别弄啥新菜了，我吃过了，你随便搞点儿我俩喝一杯。”
杜其诧异地看沈维乐一眼：“怎么了，有心事？”
“一会儿再跟你慢慢说，你也帮我拿拿主意。”沈维乐苦涩地说，愁呐。
没再多问，招待完两个客人，杜其干脆把餐馆关了，单独招待沈维乐。
平日里也差不多没生意了，晚上这边太偏，基本没客人。
到厨房炸了碟花生米，拿嫩豆腐拌葱，淋上酱油、红油。今天本来备好材料想让沈维乐试菜的，结果他心情不好，杜其也不强求，先把人招待好。
“啤的还是白的？”杜其站柜台后面，扭头问。
“白的吧。”
拿了瓶大支装的二锅头，杜其在沈维乐面前坐下。
每人倒了一杯，杜其问：“你开车来的吧，一会儿怎么回家？明天你还要上课。”
“没事，就我爸那脑回路，谈个恋爱他都觉得家里猪能拱白菜了，出息了，特骄傲，到处跟朋友嘚瑟，喝点酒不算啥。”沈维乐端起杯子，碰一个，“再说他忙着做生意，哪有功夫管我。”
杜其抿一口，笑道：“你爸挺逗，说吧，遇到啥事儿了，把你愁的。”
沈维乐一口闷下去，忧愁说：“我学校里几个哥们明天约着干架呢，今天和我墨迹半天，非得叫上我。”
“那就打呗，我读书时候也没少打架。”杜其不以为意，这话不是吹牛，当年他一套军体拳打遍初中无敌手。
高中收敛了很多，心里想着不能给老爷子惹麻烦。
“以前打打闹闹都不叫事，这次不一样啊。”沈维乐急了，“这次准备动刀，几个混混把我一朋友开了瓢，两边都约好地方了。”
杜其皱起眉头，学生打架是一回事，动刀子性质就不一样了。他看着沈维乐，认真说：“听我一句劝，离你这帮朋友远一点，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
“别啊，他们对我挺好的。”沈维乐郁闷道，“我分得清好赖，就是……就是抹不开面子，觉得不管不问的话不够意思。”
懂了，小年轻，讲义气，心里也怕惹出祸，可是这些都没面子重要。
能理解，杜其也有过这么一个阶段，不过还是得劝。
“那你到底想不想去？”杜其问了一句。
“不想去啊，可大家都去，我一个人不去，也太那什么了吧？”沈维乐又喝了一口酒，酒很涩，心里更涩。
手指敲击桌面，想了想，杜其还是决定帮帮他，于是开口说：“那如果我帮你出个主意，让你不用打架，还不会被你几个朋友嘲笑，你干不干？”
沈维乐本来迷蒙的眼睛一下亮了，点头咧嘴：“真要能做到像你说的，你就是我哥。”
“你过来。”杜其招招手，让沈维乐探头过来。
没说报警，沈维乐铁定不会这么干，不够义气。
所以，杜其另想了个办法。
沈维乐探耳朵过去，听完办法，眼神犹豫，迟疑道：“这事不能让我爸知道，他是个暴脾气，知道了得打断我三条腿。”他苦笑一下，“我高中都是我爸花钱买进去的，平时谈谈恋爱也没什么，要是他知道打架，肯定挨揍。”
“没事，你爸舍不得打断三条腿的，最多打断两条。”杜其淡定说，“如果怕他，你找家里其他长辈，别让你爸知道就成。”
“倒是可以找我哥，不过他会告诉我爸。”沈维乐苦着脸，又开始喝闷酒，心烦得不行，现在办法有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吃菜，别光喝酒，对胃不好。”杜其夹了一筷子豆腐，又给他出馊主意，“那你去大街上找个卖苦力的，给点钱让人装一下？”
这话自然是说笑的，一是时间来不及，再一个，沈维乐家里挺有钱，苦力装不像。
沈维乐一拍桌子，兴奋道：“对啊！”
“杜哥，明天你装我哥吧！你装肯定像，咋俩长得都这么好看，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本来是说笑的话，他一下当了真。
这是，遇到比自己还臭不要脸的了？杜其诧异地看他一眼，笑着拒绝：“别介，我明儿还得做生意，走不开。你拿钱去雇人，大把人排着队陪你演。”
“别啊，杜哥，你得帮我这次。别人装不像！”沈维乐激动了，越想越觉得这事有戏，“这样，这次你帮我，下次我还帮你宣传，把你明天的损失补回来，绝对不耽误你做生意。”
不给拒绝的机会，他一把扯下车钥匙，推到杜其面前：“车我今天就不开回去了，你明天晚上六点开到校门口，咱俩就按你说的演。”
这么相信我？杜其转着钥匙，笑问：“不怕我把你车卖了？”
话里的意思，事情他应下了。
“那不能，我知道杜哥不是这种人。”沈维乐狡猾地笑着，“再说，你这店，怎么也比我车值钱啊。”
他的车算二手货，只是牌子好看，卖出去顶天值百十来万。今天他来也看到了，杜其生意不错，卖的东西又贵，算下来每个月赚得不少，不至于为了钱抛下餐馆。只要人不跑，沈维乐就没什么好怕的。
“就这么说定了。”沈维乐熏熏然说，“最后敬你一个，我先回去了。”他扬起杯子，放到杜其杯子稍矮的位置，碰一下。
两人一起把杯子里的酒干掉，沈维乐起身回家，走两步，路下发飘。
杜其还清醒着，送他上了出租。
转身回到店里，拨通电话。
“喂，老宁……我和你说个事儿……”
有的事当事人不好做，杜其却不能袖手旁观。
否则，良心过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