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之囿听了这话,微笑着看着凌霄说:“爱妃大可放心,小绿豆金玉之质,人中龙凤,难不成还能找个又聋又瞎的寡妇不成?”
凌霄不说话了,因为她心里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很有信心的。
“顺其自然吧,时间早晚而已。咱们歇着吧!”郑之囿拥着凌霄往床榻去了。
第二日,处理完政事,郑之囿与贴身的太监白笙闲话,只见御前的小太监戴轻舟疾步赶来,唱了个喏:“皇上口谕,请殿下速去。”
郑之囿与白笙递了个眼神,觉得定是圣躬不愉,面露惊慌之色,急急前往。来到寝殿,郑之囿趋至床前,倒身下拜,正要起来探视,皇帝伸出手,止住他,要他继续跪在那里。不到一刻钟的工夫,襄王爷急匆匆地赶来。兄弟二人都跪在床边,总管太监钱如山将皇帝扶着坐起身来。二人见皇帝神识尚且清明,心下稍安。
皇帝郑桓缓缓说:“今日觉得身上不爽,趁着朕还清醒,特唤你们来交代身后之事。”见两人面露惶恐之色,郑桓接着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俩都是好孩子,朕放心得很。只是皇后,朕要格外叮嘱。襄王,她是你的生母,尤其是你,一定要公私分明。”
襄王应答:“孩儿受教。”
“她这个人,心胸狭隘,还眼高于顶。曾谋害先皇后在前,谋害太子在后。若非她是先皇后的胞妹、你的亲娘,恐怕朕早就处决了她(此处细节可参看《草熏风暖摇征辔》)。虽说终生禁足宫中,但让她寿终正寝,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襄王,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
“朕大去之后,皇后无论用何种手段,想要逃出囚笼,你都不可参与。还有,太子,你即位之后,让太子妃管好后宫,皇后的日常饮食如常,其余的,就不作他想。”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谨遵父皇旨意。”
“最重要的是,”郑桓停了下来,看住了襄王,他一时也有些不忍,不过帝王终究是帝王,语气依旧是平静而坚定,“皇后崩逝后,有两种选择,倘若她想留有皇后或太后的名号,就不能葬入皇陵,便葬在王氏祖坟,规制就按王氏家族最高的即可;倘她不愿,就以贵妃的名分和规制葬入妃陵,不得与朕和先皇后合葬。”
寝殿中一片寂静,只听得郑桓重重的喘息,他抬高声音:“你二人听见没有?”
“是。”
郑桓哑然:“也对,来人,拟诏,将朕刚才所说的拟好,呈阅。”
片刻,这圣旨便呈上来请皇帝御览,无误后,便用印,封好,交与太子收好。
做完了这些事,郑桓神色轻松了许多,便让二人起身就座。郑桓不以为意地说:“待朕去后,不必扰民,全国百姓只百日内不准嫁娶、娱乐、宴请即可;至于皇室,便以一年为期。再造盛世,步履维艰,百姓的生活要关心,宗亲的权力要约束。太子身先垂范之余,别忘了御下以严。襄王也要做好宗室的表率。”
兄弟二人细心聆听,心无旁骛。
三日后,皇帝御龙殡天,举国齐哀。郑之囿奉召于灵前即位,定年号为“图治”。
郑之囿头一次上朝,就有大臣跳出来,请求皇帝早立皇储,以固国本。郑之囿心甚不满:“期年之后,再议此事。”
半年后,西南彻底平定,百姓耕织繁忙,大军不日班师。想着郑素小黑豆快回来了,郑之囿也很是开心。
这日,大军停驻在京郊,静候圣旨。待吉时,皇帝郑之囿亲帅百官前来犒赏。只是现在尚在丧期之中,少了些娱乐,因此,整个仪式还是格外庄重的。仪式后,皇帝选了些军士补充到京城和皇城的守卫中来,其余的也回归到原来的驻地。
郑之囿一家终于团聚,虽说现已在皇宫之中,但是大家还是围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席间,郑繁提议,既然不能娱乐,不如让郑素说几段在西北的乐事,大家快活快活。大伙纷纷赞成,郑素也不好推辞,就先说一段。
“有段时间,我们驻扎在一个小村旁,有道小河蜿蜒经过。那日黄昏,我与两个弟兄去河边取水,见一个年轻姑娘在那里浣洗衣物,晚霞如流火般绚烂明媚,河面波光熠熠。那女子虽衣着简朴,可纤细美丽。此情此景,着实让人心动。我一时情难自禁,便口占一首。”
见大家听得津津有味,郑素接着说:“夏日悠悠清气长,安吾心处即故乡。溪边谁家浣衣女,忽见陌头少年郎。”众人称赞道:“不错呀。”“挺好的。”“小子,你不会对那姑娘动心了吧。”
郑素冷笑了一声:“那姑娘将手上的衣裳拧好,装在盆里,回头看了我一眼,骂了声‘神经病’,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