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的女眷先回来不到半个时辰,估计是因为辛卿卿莽撞,受了斥责,警醒了这些高官内眷,莫将这些王爷往轻薄了思量,倘若不能约束好这些小丫头的粉红心思,保不齐还要丢丑,丢丑也要丢个大发。于是纷纷早些打道回府,留那些个爷儿们推杯换盏去吧!
郑綦远远地瞧见丞相夫人范氏先进内院,范氏体质纤弱,上了年纪,更显的虚弱。紧跟着的就是钟毓黍的妻子谢怀瑾,她姿容出众,虽说青春不再,可也着实雍容端正,眉间似乎雨后清潭,晶亮开阔;眼里仿佛三春花海,绚烂怡人;面容是秋月一盏,清辉荡漾;唇边有莺歌燕语,婉转流波;身姿紧俏,步态沉稳。听说这才是打理钟家后院之人,郑綦也觉得内府有如此之人,真是一家之幸。
后面便是那个叫钟敏香的,相比之下,郑綦实在是不愿多看。她容貌不差,可举止着实不雅。手中捏着一方帕子,不停地点拭着自己的下巴、鼻尖、眼尾,入门后眼波便四处端量,像是这府院中的树啊,花啊,草啊的能见到她流出口水一般。郑綦有说不出的不喜,仿佛是粘了她的眼神,就能将自己染黑似的。
钟家老太太九十多岁了,不能熬夜,就没去酒宴,早早地歇下了。大家伙就都没出声,简单地告别,便各自回院子去了。
郑綦随着谢怀瑾来到院中,伏在房梁上,只等着钟毓黍回来了。
郑素一路监视着钟敏香,一开始他不愿意,觉得这女子定会十分狡猾。不想,这家伙见四周没人,竟痴痴地笑了,笑得左摇右摆,花枝乱颤。郑素心想: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间歇性的!没成想,她进了院子,关了院门,来到花圃边,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将一朵小花掐下来,狠狠地搓成泥,掼在地上,恨恨地说:“咱们走着瞧!”
不多时,钟家的男子回来了。郑綦见钟毓黍果然快步往院中疾行,进了房门,连门也没掩上,就对着谢怀瑾说:“夫人,大事不妙啊!”
“官人何事惊慌?”
“宴席上,敏香好像见了太子殿下。”
“这有什么奇怪?她不安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殿下将我叫了去,询问了她的身份。”
“照实说不就行了么?”
“可是,殿下这么问的,‘钟家有何打算?’钟家啊,殿下可没觉得她是个外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咱们钟家的脸面啊!”
“那能怎么着,阖府的人都不拿她当自家人。可谁让人家有心,靠上的是老祖宗这棵大树?祖母的心情总是要顾着吧!”
“上次取名字的事,还多亏你,否则让这个贱人得逞了,同我们兄妹一样排行了‘毓’字,失了体统,还真是有些说不清了。夫人,你是心生七窍的,要不你再想想办法,将这个祸患赶出去了吧!”
“少来了,这事要闹,也得你们兄妹四人去公爹那儿闹去。我一个外姓人,就不去凑热闹了。”
“夫人,你成心气为夫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毓秂和毓季,身为男子,怎么好参与这内院的事儿。毓秀那个老好人夫婿,成日里被那个狐狸精麻烦过来,麻烦过去,今个看看药方子,明个修理个物件。他心里不愿意,可别人一求又难以拒绝。毓秀三番四次闹到老祖宗那里,老祖宗架不住那个轻贱的眼泪一掉,就心软,还叫大家伙多帮衬着。娘也不能违了老祖宗的意思,可怜毓秀成日里郁闷,就剩没手撕了她了。”
“这当口,只要公爹做主,还有她兴风作浪的份吗?”
“哎呀,咱爹是老祖宗的小儿子,老祖宗生咱爹的时候,那可是万分凶险。咱爹孝敬老祖宗,什么事不是千依百顺。老祖宗同意,咱爹也不会说什么。”
“那我呀,也爱莫能助啦!”
“夫人,您当初能驳回了老祖宗赐她钟毓香的名字,这次你也能说动老祖宗,严加看管这个惹祸精,最好啊,家法处置。”
“官人,你向来冷静,现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我是害怕太子殿下以为咱们钟家要不择手段攀龙附凤,如今英国公府的处境你也见了,完全失恩于东宫啊!”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屋外的郑綦也不由地摇摇头,与郑素会合,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跃出钟家。
东宫里,郑繁像个独守空闺的妇人一般,望穿秋水,两人来到,便急不可耐地询问,郑綦和郑素先后说了所见所闻。三人都对这钟敏香的来历产生了莫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