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歌!
我停止了挣扎,腰部一松,他拉过我的手,翻手朝上,我手里握着一把小巧且尖锐的匕首。
“你这也太狠了,我稍稍慢一点,最轻也是毁容吧?”他道。
“谁叫你偷偷跑到人家身后的?吓了我一跳!”
现在想想我也是后怕,我是左撇子,若不是他抱着我的时候连着左胳膊一起抱住,右手抽刀没有左手便利,恐怕真得伤着他。
“我在树上等了你半天也不见你出来,方才在院子里你妹妹又一直跟着,好容易见你一个人,还差点让你毁了容,我先说好啊,我要是毁了容你可得负责啊!”朝歌抱怨道。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道,“你又不是女子,张嘴毁容闭嘴毁容,我今个才知道咱们太子殿下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啊。”
“我为什么不在意?怎么?难道我的太子妃希望以后日夜对着一个丑夫君?”他理直气壮的说道。
“听你这意思,对自己相貌还挺自信?”我打趣道。
“当然,都说儿肖母女肖父,以后咱们不管生男生女都好看。”
“谁说女孩像父亲了,我就像我母亲,见过我母亲的人都…”说了一半才觉得这话起的不对啊,怎么就扯到孩子了?又见他抿嘴憋着笑,眼睛亮亮的看着我,一时又恼又羞,转身背对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他默默的跟着,因为我听到了脚步声。
一直到竹林,他都没说话。
竹林右边有一座假山,没有池子,只有一座假山孤零零的立在那,旁边空了一块石子路,围城一个圆形,上面有几个石凳。
这格局布置的奇怪的很,可以算的上不伦不类了。
“这地方也就你愿意来了…”朝歌道。
这语气一听就是有故事的啊,我就假装忘了方才的事,转身问道:“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朝歌手一抬,眼前突然出现一束小野花,红的黄的蓝的还有紫色的。
“送给你!”他道。
“啊?哦!谢谢!”
我呆呆的把花接过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很香,这些花就是行宫草地里的小野花,随处可见,可这会我却觉得美极了。
“对了,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方才?没什么意思啊,竹子招蛇嘛,尤其是夏天…”
“什…什么?”我顿时全身一僵,后背发凉,头皮发麻,险些把手里的花扔了。
我最怕的就是蛇了,不要说见,只是想一想都怕的厉害。
“我…我们走吧…”我拉着他的衣袖,惊恐的说道。
他拉过我的手,皱着眉头,道,“怎么手这么凉,还发抖?”
“我没事…没事…快…快走吧…”
眼前一排排的竹子此时在我眼里毫无美感,我记得有一种蛇叫竹叶青,和竹子是一个颜色,趴在树上也不容易发现,一想到这,我这心就跳的厉害,再一想我这几天每天都会独自来竹林小坐一会,若是这竹子上…不行,我得走,立刻就走,再想下去我怕行宫也住不下去了。
我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走出去要穿过这竹林,中间没有路,是真真切切的穿过竹林,满目竹子涨得我眼前发晕,像是会动一般,反反复复的印在我眼前,一会是竹子一会是蛇,好多好多…我紧紧拉住朝歌的衣袖,声音带着哭意,不停的说道,“带我走…求你…求你…”
“裳儿…裳儿…”
“带我走…带我走…”
听不进他说的任何话,嘴里一直求着他。
后来,我是被他抱出去的,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热风吹过,我才慢慢回过神来。
靠在他怀里,一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神情,我不好意思的坐起身,搓了搓衣角,道:“谢谢,是我失态了。”
“你…很怕蛇?”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脸色又是一僵,努力扯了扯嘴角,道:“没有几个女孩子不怕的吧!”
“对不起…”朝歌道。
“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刚才要不是你带我出来…”
“这里没蛇。”他道。
“什么?”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想着他是怕我害怕,故意宽我心,心头一暖,道:“你不用这样,我以后不去那里就是了。”
“那种竹子不招蛇,只是观赏用的,一年只开一季,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我…我不知道你这么害怕,我…”
“假的?”我缓缓起身,喃喃说道,“都是假的?”
“裳儿…”
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伸出的手。
“裳儿…我不知道…”
我楞楞的看了他一会,心里乱的很,我是怕蛇,可我更怕想起一些事。
“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转身就走,他赶忙拉住我,急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玩笑开过头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为什么要拿这个开玩笑?你不是调查过我吗?你不是知道我为什么怕蛇吗?为什么要这么吓我?好玩吗?以后要不要在太子府也种上竹子,看我害怕你很高兴吗?”我冷声问道。
“裳儿…”
“不要喊我裳儿…”我大声喊道,手里的花束一扔,直直砸到了他身上。
野花撒了一地。
他像是被我吓到了,我抽出他拽住的胳膊,又说了一遍,“不要叫我裳儿,我不想听…不想…”
说完,我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到水云涧门口才停下,驻足看了一会院门,擦了擦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水,心里荒凉的很。
曾经,我也不似现在这般怕蛇,后来我见过很多很多的蛇,它们在我不远处嘶撕吐着信子挑衅,它们立起身子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它们…
我缓缓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我真的很怕啊。
我们棉城没有竹子,那里也长不出来,我知道的竹子都是出现在诗里和画里的,是那样的美好和静谧,前几日我还因为找到这个好地方而沾沾自喜。
第二天上午,我刚用过早膳,行宫的大管事来了,说是有事来报。
我没心情听,打发了白嬷嬷过去。
我在屋里给二丫写信,云淇在一旁绣花。
过了一会白嬷嬷端着果盘进来,道:“两位姑娘尝尝这新送来的蜜瓜,可甜了呢。”
我擦了擦手,递给云淇一块,又自己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果然很甜。
“方才管事过来说什么了?”我随口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说是南边那个竹林要给铲平了,进进出出来了不少人,怕冒犯了姑娘,特意来说一声,如今天气热了,姑娘们白天都不出去,老奴都问好了,来了三十多个,大半天就妥当了,不耽误姑娘们晚上散步。”白嬷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