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崇阳回来三天后,我才想起青萝的事。
正巧奶嬷嬷这天又去了姨母家,上午朝阳来找我,要我陪她去给悦柔挑出嫁的礼物。
我算算日子,道:“这都八月了,离她出嫁还不到两个月,你又看不上那些成品,手里也没相中的籽料,怎么算时间都来不及啊!”
“我本来想送她一副红宝石头面,可做出来以后和我想的不一样,明明花纹和样式都是顶好的,成品却老气的很,祖母一看还以为是我送她的,高兴的很呢!”朝阳泄气道。
“你就没想过别的?”
“有啊,珍珠,翡翠,琉璃石都想过,就是样子不够别致,我看不上。皇嫂,你快帮我想想,这可是柔姐姐的大日子,我一定得送她一个独一无二的!”
朝阳拉着我的手不停的晃。
“好好好,你别晃了,”手里的茶一口没喝,撒的差不多了。
“其实要我说啊,东西什么的图个好意头就好,她也不是计较的人,你若是真心为她好,不如多为她以后想想!”
“以后?她住在夫家,我又看不到,怎么想啊?”朝阳面露困惑,过一会才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去警告刘侍郎一番,他将来若是敢欺负柔姐姐,我就……”
“打住打住……”我赶紧摆摆手,道,“你这是为她好吗?你这是捣乱好不好?人家好好的感情都能被你折腾黄了!”
“那不是你说的吗?她将来过的好不好还不是得看刘侍郎是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不过他若是真对柔姐姐不好,我绝不放过他!”
“若真有那么一天,就冲悦柔喊我一声姐姐,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可谁过日子不是奔着长久去的?不止丈夫贴心,更重要的是夫家尊重,我都打听了,刘侍郎家里那个祖母可是个厉害的,性子也拐的很,恐怕不是个好相处的!”我道。
“那老夫人我也听过,年轻的时候泼辣着呢!可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柔姐姐又是孙媳妇,将来给她添个曾孙,有她高兴的呢,她还敢对柔姐姐不好?”朝阳皱眉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人家什么心思哪是咱们能琢磨的?再说悦柔之前有过婚约,又被退过婚,那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保不齐她心里就膈应了呢!”
“啪……”朝阳抬手照着桌子就是重重的一拍,怒道,“她敢!”
“你别管她敢不敢,就冲她这年纪,悦柔一进门,立个规矩什么的,就是刘侍郎也不敢求情!”
不是我危言耸听,那老夫人真真是个厉害的,前些天我随口说了句这时候的菊花是最好的,云淇吃过饭就找管事的问有没有菊花,回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我以为是管事的给她脸子看了,就说要去帮她出气,谁知她拉住我,说她在院子里听有人说起悦柔过礼的事。
男女双方订亲,纳吉以后,就是过礼了,过礼是女子的脸面,一般是子时之前就把礼单送去,穷人家给个六担八担图个好意头,家境富裕的只要数字吉利,自然越多越好,官家就更是厉害了,去年白家侯府的长子过礼,送礼的队伍足足铺了一条街,惹得众多官家小姐羡慕。
不过这也是少数,大多数也就一百二十八担。
可刘家给悦柔的过礼是一百二十六担。
别看就少了这两担,感觉可就不一样了,再说刘家又不缺这两担,可就偏偏只给了一百二十六担,为此,惹了不少人笑话,笑话谁?那自然是悦柔了。
偏偏只是少了两担,悦柔即便委屈也得把这哑巴亏给吃了,然后面子上还得高高兴兴的嫁了。
刘侍郎在京城素有佳名,他能在悦柔被退婚以后上门求亲,甚至当着双方父母的面发誓此生绝不纳妾,对悦柔的感情毋庸置疑。
再说婚礼的事情都是长辈操办,不管是刘侍郎的母亲还是刘侍郎的祖母,总之是铁了心给悦柔一个下马威。
这事我还托白嬷嬷打听过,和云淇说的无异,即便是白嬷嬷,也只能叹口气,道,“谁家媳妇是容易的?且熬呢!”
看来朝阳还不知这事,我也不打算说,只是悦柔真心喊我一声姐姐,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
将来我做了太子妃,妯娌之间有矛盾,我还能给她撑个腰,若是长辈给她立规矩,就是她娘家也不能说什么。
更何况刘侍郎还是她表哥,虽然这个表亲的关系远了些,终归是亲戚。
朝阳走后,我叫人找来了云淇。
云淇一进门就问,“朝阳同意了?”
我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道,“她自然是同意,可这事也不是她说了算啊!”
送的礼物再好,也不如给悦柔一份荣耀有用。
刘家为何敢如此?还不是在意悦柔被退过婚?
既如此,我便劝朝阳去闹一闹皇上与太后,若是闹得好了,赐悦柔一个郡主的称号那自然是最好的,即便闹不成,能让皇上与太后亲自添妆那也是恩典了。
“姐姐想法是好,可之前那事毕竟牵扯到玉慈,就怕皇上顾忌着大长公主,不会封柔姐姐为郡主!你别忘了,玉慈也只是县主呢!”云淇道。
一想到这我心里也没底,叹了口气,道,“是啊,可咱们能怎么办?先等着消息吧,或许刘家的长辈也没咱们想的这般不好,说不定一见到悦柔就喜欢的不得了呢!”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一想到那天白嬷嬷的神情……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云淇显然也是不信的,皱眉不语。
“放心吧,反正刘侍郎提亲的时候就说了,不纳妾,他爹娘都在呢!当时不言语以后也敢拿这个压悦柔,无非立个规矩,晨昏定省什么的,若是他家真过分了,大不了我找朝歌说说,后院的事管不了,折腾一下刘侍郎还不容易?她们不心疼新妇,自己的儿子、孙子也不心疼?”
这是下下策,真这么做了,关系那就真僵了,可云淇是个思虑多的,现在不哄好了,背后不知道怎么担心呢,悦柔和我们想处的时候是不多,可朝阳哪次来都不少提她,久而久之我们也就熟悉了,上次见面更是一见如故,她是我和云淇来京城以后,除朝阳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们自然希望她过的好些。
只是没想到云淇听后眉头皱的更深了,连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