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下午2点14分,第二医院,银湖城]
三楼的气氛格外紧张,被几堵白墙隔开的委托人们仿佛临于火炉之上,双脚不住地挪动着,生怕这一是非之地的炙热烫伤自己。
走廊上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悦无忧倒是没有遮遮掩掩,似乎是平常走路怎么样,现在也是一样的洒脱。可是步履明显放慢了不少,不知为何他要营造这样一种神秘感,大概是给煦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吧。
一步……两步……三步……
一扇单薄的门被悦无忧经过了,余下的还有三间。走廊上空空荡荡,没有人声嘈杂,也不见煦那边传来什么异样的动静。悦无忧在自己的心里勉强奏响一曲咏叹调,这样的精神支柱,可算是能支撑他的躯壳在踱个十来步。
悦无忧一再地鼓舞自己,向前迈下一大步。前脚掌震撼着地面,脚跟仿佛就要扎根于此似的,须臾之间,却懦的灵魂竟然能够散发出如此恢宏的气场。
突然,前方还有几步的门吱呀地打开了。仿佛有一个身影要走出的样子,悦无忧旋即停下了脚步,一霎时间乱了阵脚。
而出乎意料的是,打开门的并不是煦,而是一名护士。那护士朝着惊愕的悦无忧回以礼貌的微笑,然后转身消失在了视野里。
“真是……怎么会如此多虑。”悦无忧自言自语道,而脚步又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正当他的目光垂向一边的白色木门时,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一下子拉住了悦无忧,这让他浑身使不上劲。他正想把头拧过去,却没想自己的脑袋很快也被按在了一只手中。他的口中容不得什么叫唤——或者说是他自己没有发出声音,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被拖进了一个病房。
那间病房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有这两位鬼鬼祟祟的少年。那个始作俑者很快便把手松开了,并下意识地把悦无忧推到墙上,与自己起码保持两米的安全距离。
悦无忧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这肯定是煦。
他抚了抚自己的颈部,硬生生把自己的手指关节扭出骇人的声音来,但却摆出一脸的无奈和不明所以。
“你为什么跟踪我。”煦问。
“我——?”悦无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用食指指着自己过分夸张地张大的嘴巴,“我哪有啊?”
“从一楼与我撞见的时候,到现在,你都一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面。”煦尖锐的话锋突刺着悦无忧的皮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呵——我想干什么?”悦无忧反问。
“你……你不就是偷偷摸摸地进了医院,然后想找我合一个病房吗?”
悦无忧先生噗嗤一声,尔后爆发出恣睢的笑声。
“不……不对吗?”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是偷偷摸摸进来的,我是想和你合个房间——哈哈哈……”
煦神经一紧——右边的玻璃窗户突然被冲破了,飞驰而来的是一团无垠的黑雾。那黑雾突然加速冲向煦的腹部。煦正感谢着自己的直觉,只手向前蓄力一推,便是山河万里一般的寒冰之气——这股巨大的力量撼碎了所有的玻璃,冲散了雾霾,其中的那个人挺着一把手刃,这冰气滑了那人一个脚跟不稳,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啊……这是……”悦无忧佯装惊讶的样子,往后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躲在了煦的身后。
这不是……那个东岸里的小混混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要是真像我这样想的话,那现在我的处境很不妙啊。
“怎么是你啊,怂包。”辛桀摇了摇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心思明显游离到了煦之外,“就你,应该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吧?”
煦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悦无忧。这个眼神能够抹去一切的善良纯真,而号召天地间任意的凶神恶煞。
“别装傻啦。”悦无忧摆了摆手,“你以为我真的信你啊——什么合一间房子?”
说到这儿,辛桀都止不住大笑起来。
煦倒是不说话了,他只是听着那些刺耳的嘲弄,单单往后挪了两小步,眼神早就偏离了二位。
“呦呦呦,吓到后退了啊。”
辛桀讥讽道。
悦无忧把左手拦在辛桀的胸前,示意他把自己那般任意胡为的性子收敛一番。随即,悦无忧便向煦那个方向甩了甩头,大概是叫辛桀速战速决的意思。
“我……我想知道,”煦战战兢兢地反问,可身子不再向后退半步了,“你们要是身为委托人的话,就算知道我的身份不说好了,那——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啊。”
“——这都两天了,是时候见血了。”辛桀兴奋地回答道,一想到这样的杀戮迟早可以报仇,又能不断地挑战法律极限,他便觉得刺激无比。
于是辛桀“嗖”地一下迈开了双腿,眨眼便蹿到了煦的眼前,他熟练地向着煦的脸挥着刀尖——煦只是一躬身,那锋芒便全都用来切割空气了。
煦抓紧这个机会,趁他的手刃还没有抬起,他于是迅雷一般挥出一拳,正中在辛桀的小腹上——这还得益于昔日执政官的训练有素,三下五除二便能找到弱点所在。这股撕裂的力量刹地贯穿了辛桀的腹部,等到哀嚎之后,再反应过来,便是镶嵌在了崩坏的墙体中。
煦伸缩着四指,挑衅着称自己为怂包的那个“习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