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贫民窟
回到自己的公寓，小左太一提起精神打电话给上由纪子，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他很感谢她对自己的信任，他发誓一生都要对她好，他要再次亲口向她保证。
电话响了很久也无人应答，小左太一反复拨打着她的号码，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老爸不会真的对上由纪子下毒手吧？小左太一只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一边打电话给小左尚野，一边驱车赶往上由纪子的家。
他的车和小左尚野的车在路口相遇，在看到老爸端坐在车里时，小左太一的心终于放下。摇下车窗，他对小左尚野行了个童子军礼，“老爸，你也来啦？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儿媳的。”
小左尚野懒得理他，命令司机直接开车先行进入窄巷。小左太一随后进入，嘴里还念着，“臭老头，连女人都和儿子争。”
可是他这样玩笑的心情还没有持续几秒，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上由纪子家的楼下停了几辆警车和不少的围观人士，大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还不少的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试图突破警戒线。
小左太一和小左尚野推开碍事的人，警察一看到小左尚野，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但还是给了几分薄面的让他走进警界线，小左太一随后而入便看到破旧的楼房下一大摊的血和碎裂的玻璃片。
“怎么回事？”小左太一拉住一句警官问道。
“有人跳楼了，现在送往医院途中。”
“谁？”小左太一的指尖瞬间冰冷。
“叫上由纪子，好像是最近刚出道的明星，没想到明星也住在这种贫民窟……”
不等那位警官说完，小左太一狠狠的一拳击了过去，“闭上你的嘴！”然后他和小左尚野对视一眼，气势冷冽地问道那个警官，“哪个医院。”
那位警官被小左太一眼里的凶狠吓到了，结结巴巴地报上医院名字后不敢再开口。
“为什么？”小左尚野还算冷静。
“好像是为了拒抗强暴，一个叫山下的制作人刚刚自首……”
小左太一回头望向警车，看到山下正坐在车里录口供，他冲了过去，推开警察的防守硬将山下从车里拉了出来，他的眼里发着狼一般的红光，他疯了一般拳脚并用击向山下，警察根本拉不开他，谁冲上来就会和山下一样被打得哀嚎，人群散开，看来都吓被吓到了。
小左尚野冲过来拉住儿子，狠狠一巴掌打在小左太一的脸上，“现在是打他的时候吗？快去看看纪子。”说完，他先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小左太一停下动作，冷冷地对着山下笑了起来，他慢慢蹲下身，对着山下说道：“我会让你血债血偿的。”
小左太一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开了，山下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他只是拉着警察说，“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声音里满是哭腔，他知道这一次死定了，平日看起来无害的小左太一其实是在隐藏他血液里的暴力因子，终归，他是出身于黑道世家啊。
当小左太一晚老爸一步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左尚野正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发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眼泪慢慢滑落。自从母亲去世后，小左太一再也没有见过父亲如此脆弱的一面，他的心突然搅痛得厉害，为父亲，为纪子，更为自己。
父子俩沉默地坐在手术室外，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小左太一不再像平日那样躁动，只是安静地坐在父亲身边发呆。
突然，小左尚野开口了，“她不是我的女儿，她竟然真的不是我的女儿。”
小左太一吃惊地望向父亲，脸色铁青，他转过身抓住小左尚野的肩，用力到指尖青白，他低沉着声音问道：“死老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扬高了声音，忘了此刻正在医院中，如果可以，他真的要不尽孝道和父亲打一场了。
“太一，我一直以为纪子是我的女儿，可是刚刚医院说她的血型和我的根本不符，根本没有可能是我的女儿。”
“给我解释清楚。”小左太一受不了了，他拉起小左尚野的前领，狠狠地说道。
“纪子的妈妈，曾经是我的情妇。在我和你妈妈没有结婚前，我和她的妈妈就在一起了。但是，但是和你妈妈结婚以后，我完全和静子分开了，根本没有联系，直到你妈妈怀你的时候，我受不了再次相遇的静子的诱惑，所以……，后来静子不见了，我以为都结束了，我发誓一定再也不碰任何女人，我一定会对你妈妈一个人好，只是没想到你三岁的时候你妈妈因为帮派械斗而被卷了进去，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意接手‘左帮’的原因，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也不愿意你卷入这一切，所以我默认你所做的一切，也在努力把‘左帮’转型。你十岁那年静子突然又出现了，说她得了癌症，想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里留在我的身边，我心软就留下了她，没想到不到两年，同样的事又发生了，静子为了替我挡黑枪而……，我是那个时候知道纪子的存在的，我一直以为纪子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处处照顾她，没想到静子果然没有骗我，我一直以为她是怕我良心不安。”说到这，小左尚野把脸掩在手心，放声大哭。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小左太一麻木地问道。
“我不想你瞧不起我这个父亲，而且，从来都是纪子帮我去别的帮派搅局，她从来没需要我帮什么，我，我没脸说。”
终于明白为什么初次相遇是在那种地方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曾经辗转于几家夜店的原因了。小左太一猛然站起身，终于一拳击向父亲，“这是你欠我、欠我妈，欠静子阿姨、欠纪子的。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干涉我和纪子的事。”
小左太一不再理会父亲，他走到手术室的门前，静静靠在门边，默默流下了眼泪。纪子一定也以为自己是父亲的小孩吧，所以她才那样抗拒他，抗拒“左帮”。
……
经过三天三夜的昏迷，上由纪子终于脱离了危险。当她从三楼跳下来的时候，先落在了二楼摆出来的纸箱上，力道缓冲后她才跌到地面上，所以除了几处骨折和被玻璃滑伤外，她并未留下什么大的后遗症，当然，经常玩赛车而被撞到头部的小左太一从来不认为轻微脑震荡算是一种后遗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探望上由纪子的朋友都这样安慰着上由纪子，但是她除了沉默以外，根本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包括小左太一父子。
媒体的报道也炒得沸沸扬扬，多数都是很难听的字眼，更有一些女明星出面证实上由纪子水性杨花，恶语攻向上由纪子，尽管小左太一极力隐瞒，但还是被她捕到一二。于是，她变得更加安静了，甚至看到小左太一的时候便会把头转开，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进去，都给我进去。”小左太一的声音在病房门外响起，上由纪子匆忙将怀里小左太一曾经落在她那里的外套塞到枕下。
门打开了，几个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女艺人此刻形象不佳的出现在上由纪子面前，脸色惨白，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上由纪子有些意外，她终于把视线对上了小左太一，等待他的答案。
“她们就是在媒体前造你的谣的家伙，我不会再让她们出现在镜头前，但是纪子，你想怎样，她们交给你处置。”
女艺人们纷纷求救地看向上由纪子，只有一个女艺人，一脸恨意地望着上由纪子，“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对你这样好？小左君，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刚出道的时候向你告白过，可是你根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前不久山下和我过夜的时候口里喊的都是上由纪子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女人发疯一般突然冲向上由纪子，从袖子里抽出尖刀，直对着上由纪子的胸口。
转眼间，大片的鲜血在上由纪子胸前晕开，上由纪子也看向血滴落的方向，小左太一的手紧紧握住刀刃，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滚，别逼我打女人。”他的怒吼把守在外面的兄弟唤了进来，大家惊慌地拉开那个疯女人，小左太一又说道：“让她们身败名裂。”
“别！”就在几个女人即将离开前，上由纪子开口了，“她们也不容易，算了吧。”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小左太一被包扎好伤口后坐到了上由纪子身边，“纪子，我会陪着你的，一切很快就结束了，你这样善良，老天会保守你的。”
上由纪子安静地靠在小左太一的怀里，不声不响，面无表情，像一个娃娃一般，小左太一的心那么努力在追赶她的心，可是此刻他无力的感到，它越来越远了。
小左太一公开在媒体前发表声明，“上由纪子是我的女人，谁要是敢再碰她，我一定会让他（她）生不如死。”虽然这篇声明没多久便被政府强行压了下去，但在各大论坛上争相的转载一时也被传为佳话。没有人再去计较那些过往，更多的人祝福着小左太一和上由纪子，好友们调侃小左太一，“如果那些人知道你和纪子曾经更为艰难的时候，一定会更加感动。太一，你坚持下来了，男人啊！”
小左太一也自我调侃地说道：“等哪天不做乐队了，我就写一本书，叫《我和纪子不得不说的事》，收入一定不会差于做乐队吧。”
他这番话自然换回了好友们无数个白眼。
同时，小左太一的求婚计划也在好友的女朋友的帮助下展开了。玫瑰攻势小左太一已经不屑了，他躲起来三天未见上由纪子，就是想找出一个更为浪漫的方法。而小左太一不见这三天，ANGLE’SWING乐队的女家属分别陪在上由纪子身边，给她讲小左太一的糗事，慢慢渗透给他一个率真可爱的小左太一。
其实她们说的她都知道，小左太一对她的傻和痴，是她们所没见过的。但她配得上小左太一吗？或者说，她到底有没有准备好和小左太一面对更多的以后。这个问题让她很迷茫。
“纪子啊，你真的好幸福啊，我太不理解你为什么对太一那样冷淡，不是说你们已经恋爱了吗？为什么现在你看到他就像透明人一样。”今天负责陪上由纪子的姚伊伊是乐队贝斯手贺本斗洋的女友。
上由纪子对姚伊伊地回答只是勉强地扬了扬唇角。
“要是斗洋能对我有太一对你的一半好我就感动死了，现在我都认定非他不嫁了，可是他不要我呢，你知道吗？我天天问他有没有爱我多一点，他都说我麻烦，我和太一有点同命相怜的感觉，所以我特别希望你和太一能够圆满，至少这样我还能看到希望。”
上由纪子终于回头看向姚伊伊，两个人的目光刚一对上，屋子里的灯就灭了。姚伊伊尖叫了一声喊道：“有埋伏，快，纪子，我们躲到窗帘后。”
虽然上由纪子觉得姚伊伊太小题大做，但她还是任伊伊拉着她躲到了窗帘后。姚伊伊一脸戒备地透过白色的薄布望向门口，无聊的上由纪子则望向窗外。
“啊——”上由纪子突然发出短促的惊呼。
姚伊伊回头，笑了起来，“是不是很意外？”
所谓埋伏，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上由纪子推开落地窗走出伸展的阳台，望着楼下镜一般的湖水，眼里噙满了泪水。平静的湖面映着她所住的这幢楼，不同层次的房间有的亮着灯光，有的一片漆黑，而亮着灯光的窗拼出来的字便是“ILOVEYOU”。
“感动吧？这是我想出来的，要是斗洋能这样对我，我就马上从楼上跳下去了。”
上由纪子笑着眨掉眼里的泪水，也把差一点脱口而出的“俗死了”咽了回去。不感动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这个方法不新鲜了，但女生们还是渴望这样的求爱方式吧。
有直升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束探照灯亮起，上由纪子顺着灯光看去，小左太一正单膝跪在楼下，他仰头望着上由纪子，咧着大大的笑容，他用尽全力大喊着，“纪子，请你嫁给我！我发誓一生一世对你好，你说的对的也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我会疼你爱你，别人欺负你我会欺负回去，这一生都听你的话……”
上由纪子认真聆听着小左太一的告白，眼泪终于线一般的滑落。小左太一的话音刚落，姚伊伊便对着楼下喊道：“笨蛋，我是这么教你的吗？挺好的一段话怎么到你那全变了。”好不容易在网上下了这一段经典的《河东狮吼》对白，逼着他背下去，结果还是一塌糊涂。
上由纪子直接忽略掉姚伊伊的话，不管谁教他说了什么，她相信他所说的才是发自肺腑之言。但是——她配接受吗？
还在犹豫之中，大朵大朵的烟花便在空中盛开，烟花每响一次，小左太一便会喊一次：“纪子，我爱你。”很多人跑出来看热闹，小左太一完全不顾形象，仍然单膝跪在那里，喊足了九十九声“我爱你”。
很多人开始起哄地喊着，“嫁给他，嫁给他……”，而小左太一早就站起身跑了上来，姚伊伊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在半黑的房间里只有小左太一和上由纪子。
小左太一眼神晶亮地看着上由纪子，近距离地又说了一次：“嫁给我好不好？”
上由纪子只顾着流泪了，根本没法回答小左太一的话。
“我知道你担心顾及什么，但你并不是老爸的女儿，我也绝对不会接手‘左帮’，曾经父母们经历的一切不会在我们身上重演，我老爸说了，他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虽然他肉体出轨了，但我相信他是真的一直爱着我的母亲。而我不会和我老爸一样爱着一个女人却和另一个女人发生关系，也许这样说对你的母亲并不公平，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绝对不会像我老爸那样。”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门被推开了，一脸怒气的小左尚野手里还托着戒指，对着儿子吹胡子瞪眼。
上由纪子看到小左尚野，百感交集，小左尚野也同样如此，他走到上由纪子面前说道：“虽然我们没有缘份成为父女，但你能成为我的儿媳我也很开心，这小子有精神洁癖，你相信他吧，我一个人当爹当妈把他养大，我最了解他了，他一抬腿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听了老爸的话，小左太一忙抬起腿，“老头，我现在要干嘛？”
小左尚野白了儿子一眼，“丢人！”
上由纪子终于被这对父子俩逗笑了，她掩着唇轻笑出声，那声音都是悦耳欢快的。谁说他们是恶人了，那一直是个误会而已吧。她相信妈妈小的时候和她说过的那句话了，越看起来像坏人的人其实心越是软的。
见她笑了，小左太一忙拿起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老头，你快消失。”然后他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上由纪子的唇。
上由纪子慢慢闭上了眼，轻轻拥住了小左太一，如果这是命，她是不是应该勇敢地接受？往事历历在目，她不能再伤害他了，她是否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用同样的深情回报他？
“太一，你怨不怨我曾经那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要我，在别人看来我是那样的不堪，连我自己都自卑了。”靠在小左太一的怀里，上由纪子低声问道。
“你是怎样的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足够了。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除非你说相信我是骗我的……”
小左太一的话还没说完，又一交被上由纪子抢先夺去了主动献吻的机会。两个人越吻越投入，胶着到仿佛再也无法分开。
这一晚，两个人静静相拥而眠，小由纪子的手机在小桌上震动了无数次，而被吵醒的上由纪子并不急着接听电话，她只是用食指慢慢瞄着熟睡中的小左太一的轮廓。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她想这几天他一定累坏了，而她却在此夜失眠，她要用这每一分每一秒记住他的一切，来化解这几****对他不理不睬心中却无尽的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