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来的?”
白祉顺了顺气:“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美人脾气不要那么大嘛,女孩子还是要温柔点才可爱~”墨珃微微挑眉,吊儿郎当的模样,让白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关痛痒。
她似乎有所察觉,愈发轻佻:“美人这莫不是恼羞成怒?”
白祉脑门上隐隐多几个十字路口,寻思着再与这个厚脸皮的多计较,怕是能直接气死。
欲速战速决,不过纠缠间,愈觉得墨珃是有心让着自己。白祉努力压制心里那点小火苗:“你能正经点吗。”
如火如荼的场面一瞬间寂静。看墨珃板起来的脸,白祉莫名愧疚,是不是戳到她痛处。
正考虑如何解围,便听到她无比正经道:“不能。”
某人心中的星星之火,倾刻燎原。
话说回来,这还是一场蛮正经的,嗯,打斗。至少白祉坚信不疑。
剑影进退间,金乌高挂,夏日毒的把人脾气都晒化。恰巧在屋顶的二人,备受其照顾。
汗水自额角滑落,白祉虚晃一剑,实则偷空出手来擦了擦。知道对方实力不低,却未料,长寄红尘的她如此难缠。
墨珃似乎也热得不耐烦,有讲和意向。白祉窃喜,乐得顺水行舟,虚过了几招便默认了。
“那下去喝两杯?”墨珃依旧是笑嘻嘻模样,仿佛是经久未见的老友。
白祉听及此,略变脸色:“不了,谁和你一样的闲情雅致。”
墨珃不解,细思几息,丹凤眼里流星一闪而过,狐狸般的试探道:“美人还恐高呀?”
只见白祉如炸了毛的兔子,一蹦三尺:“你才恐高呢!你全家都恐高!”
她也不点破,只是定定望着白祉,嘴角的弧度又扬几分。
白祉突然庆幸自己裹了面纱,可以盖住堪比墨竹般黒中透绿的脸。调整下声音,开口依旧冷清:“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墨珃一声轻笑:“那要不要我带你下去?”
半响沉默,白祉从牙缝里挤出来微不可闻的音:“要。”
墨珃将她搂在怀,嬉笑道:“说起来我也挺佩服美人,轻功颇有建树,却恐高。”
白祉努力保持沉默,任其自言自语,仿佛这样便可以盖过发生的一切。待脚刚接触到地面,便立马跳开,努力撇清关系。
墨珃也不留,笑呵呵看她飞奔,速度远胜过行刺自己之时。
将一切远远甩在身后,白祉停下脚步开始盘算。
这场行刺如此,近期内对方必然加强防备,偷袭更难。不如稍作休息,待对方松懈。
一晃便是几日,昨夜有雨应云而至,天总算稍稍落了凉。风吹来,带着草的独有的香,清凉之意浑然而成。
白祉心生雅兴,出门闲逛,偶然想起墨珃,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算了算了,刚要挥手去茶馆吃茶听书,忽听得吆喝:“胭脂~上好的胭脂,丹茜赫嫣浅绛色,黛绀缁黧黎草色,瞧一瞧看一看呦~”
那小贩拖着一股唱腔,甚是好玩。白祉不自觉的想,为什么不凑凑,直接做个彩虹色的。
墨珃用那种呢,想她在台上风光无限,是否也要这些俗物所衬托?
那得怎样的胭脂才配得上她,白祉好奇心愈重。凑过去看,这不全是红色吗!
气氛不对,倒不是解说的摊主,她想:这条街上的乞丐过于密集。但驻足,感觉不到杀气,白祉只快步离开。
将出小巷时,她被拉住衣袖。
右手习惯性握剑,警惕回首,却发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用沾满泥土的手紧紧拽住自己。姑娘大概七八岁,刚长到自己腰口,皮肤正因缺乏营养而泛着枯黄颜色。
她看起来有点紧张,面上露着羞涩,眼底却带几分决绝,像是鼓起了多大勇气:“神仙姐姐,我娘病了……能不能借你点钱,我一点会还你的!”
小姑娘一脸坚定,白祉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也是这样的稚嫩年纪,却早早经历过天塌。
她并不觉得小姑娘能有所回报,可心底一软,弯下腰,放柔声音问:“小姑娘需要多少钱?”
小姑娘笑容有些勉强,突然将手一扬:“对不起,神仙姐姐。”
白祉猝不及防,只觉得粉尘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