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出晚归,风子谦返回风府第一件事便是去了红枫院,红枫院一片寂然,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风子谦推门而入,看见司徒清和嫣儿正在用膳,香味扑鼻,风子谦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大手摸摸干扁扁的肚子,直接走过去坐了下来。
优儿见状取来碗筷给风子谦,风子谦朝优儿说了一句:“你也辛苦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论主仆尊卑,同桌吃饭。
她只觉难以置信,不料司徒清夫唱妇随:“相公让你坐下你便坐下。”
“是。”优儿拿着碗筷小心翼翼坐了下来,这种待遇头一次经历,心中难免喘喘不安,食不知味。
用膳中,风子谦细嚼慢咽,一边观察着嫣儿的一举一动,生怕她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事实证明风子谦猜对了,嫣儿对此事依旧耿耿于怀。
换种角度,风子谦能理解她的感受。
氛围越发凝重,直到用餐结束,风子谦让优儿去陪嫣儿谈心,而后叫了司徒清,司徒清疑惑不解,跟着他去了偏房。
四下无人,风子谦心事重重,他询问司徒清:“这几日嫣儿还是不展笑颜吗?”
“失子之痛,短时日内如何抚慰?更谈何一展笑颜。”司徒清虽未有过儿女,但她同为女人,自然能感同身受,此刻风子谦将她独自叫走,必有要事相商,于是司徒清主动开口询问:“至今未抓获行凶之人,莫非她有人暗中相助?”
风子谦嗯了一声,淡然说道:“彻底除去,仍需时日。”
“何为彻底?”司徒清一头雾水。
“时至今日,想必你也不难猜出凶手是何人了吧?”
此话一出,司徒清回想之前种种。
她曾猜疑过是她所为,毕竟无凭无据难以定结论,直到她无意间看见嫣儿听到那两个字的眼神,恐惧,惊慌,瞬间明白了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却因风子谦几句话不敢断定,生怕坏了风子谦的大事,如今风子谦把话都挑明了,足以说明凶手就如她所想。
“是母亲!”
“你观察入微,固然逃不过你的眼睛,更别提三言两语打消你心中所虑。”风子谦早已看穿一切。
司徒清不以为然,说道:“何为彻底去除?区区何宓何足如此忌惮?”
“你太小看她了。”风子谦目光如炬,振振有词的说:“她虽只身在府上,府外可有不少人帮她。”
“相公忧心忡忡,莫非…是宫中人?”
风子谦笑道:“公主果然聪明伶俐。”
司徒清大吃一惊,如鲠在喉。
难道宫中眼线不止祝迟一个吗?
“所以相公迟迟不拿下何宓,怕的就是宫中人从中作祟?”司徒清顿悟。
风子谦摇了摇头,呢喃道:“作祟倒不怕,只怕引来更大祸端。”他郁郁不乐,再次询问:“公主觉得孝德王的母妃是个怎样的人?”
“于父皇身前巧言令色,将端庄贤惠给坐实了,于宫人身前讳莫如深,常常话藏玄机,令人捉摸不透,总而言之贵妃不是善茬。”司徒清讲得振振有词,不像在撒谎欺瞒。
“了解颇深,看来我的公主平日没少费功夫啊。”风子谦话中有话,冲司徒清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司徒清跟着咯咯一笑,说道:“身为儿女自当为父母解忧,何况相公与清儿又相差多少?言而总之不过为了自保。”
“在宫中有可靠之人吗?”风子谦秒变肃然。
“父皇一向宠清儿。”
风子谦目瞪结舌,直呼:“高宁!”
司徒清应了声嗯,算是回话。
有高宁暗中帮助司徒清办事,无疑是圣上给司徒清撑腰,如此一来,即便司徒清闯了天大的祸,也没有人会责怪于她,故此司徒清在宫中的地位日日渐升,可是布置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圣上从中能谋取什么好处?又或者说是单纯宠爱司徒清?
说不通。
单纯宠爱司徒清,无异于宠爱睿王!
既如此对孝德王来说,睿王依旧是他成为储君路上的绊脚石,而今司徒清又嫁给了他,风家势力无形之中站在了睿王一党。故此孝德王和何宓密谋,常常使手段离间他和司徒清。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嫣儿对他情有独钟,根本不可能出致命手段,嫣儿左右为难之下选择栽赃嫁祸,妄图瞒天过海,殊不知早已被他识破计谋,还趁此拔除所有潜伏的暗线。时日一长,嫣儿的手段必会招来何宓怀疑,所以才会让他撞见那晚情形。
风子谦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圣上为什么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相公问清儿此事,可是要入宫?”
“倒非如此,我不过确定宫中有何人帮我们,行事时方便求助,只不过高宁知道了此事,你父皇必然就知情了。”风子谦只觉棘手,毕竟让圣上得知了家丑,可不是什么好事。
司徒清莞尔一笑,说道:“高公公是大内总管,权大势大,如今真无难题能让其忧愁。”
“一个太监。”风子谦若有所思,乍然发现一事,痞笑道:“于宫中或有义子?又或对食?”
“对食从未听闻,清儿倒知其有一义子。”
“何人?”风子谦追问道。
司徒清神神秘秘,轻声说道:“大理寺卿,祝融。”
“靠!”风子谦惊愕当场。
大内总管和大理寺卿居然是父子关系,谁能想到他们有这层关系啊!只是内官和外官私下结交,岂非落下结党营私的大罪?
“父皇默许。”司徒清淡然处之。
语出惊人,风子谦哑口无声。
“皇储之争,父皇心知肚明。”司徒清苦笑。
风子谦幡然醒悟,愤愤不平的说:“圣上之所以宠爱公主,就是让公主成为圣上的耳目?”见司徒清默不作答,风子谦只觉毛骨悚然,低声怒道:“连亲女儿都能当棋子,更何况将亲姐姐嫁给敌人,好算谋啊!”
“可怜皇姐远嫁羌国,至今未果。”司徒清突然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