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带着一群狐狸小崽子回来了,此时的黎野恢复了正常,盘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旁边是赢勾,还有重新化为人形的苏允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果眼神能杀人,苏允文早就不知道被苏媚和九尾狐们的目光杀死多少回了。
感知到苏媚到来的黎野站了起来,道:“事情结束了,苏允文被下了禁制,要杀要剐随你吧。”
话说完,没等苏媚说什么,转身走了。
赢勾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媚,跟着黎野走了。
场间只剩下了青丘的九尾狐们,自家事,自家解决。
“是不是恨我入骨?”
陷入绝境的苏允文还是刚开始的那副淡然模样,丝毫没有为自己生命担忧的意思。
“是,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苏媚咬牙切实,仇恨在他的眼中毕露无遗。
“理当如此。”苏允文点点头,非常认同苏媚的表达。
“不过这时候我还是要为自己说两句挽救一下。”
他坐了下来,盘坐在地面上,没再看着苏媚。
“青丘现如今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了,不出意外的话,在华夏没有了立足之地,只是一块诱人的肥肉,人人都想来吃上一口。”
“不过,有黎氏罩着也不用太过担心其他势力。就是不知道,这青丘还会不会继续存在了。”
苏媚听出了苏允文这番话中蕴藏的含义。
青丘近乎全军覆没,凭她苏媚带着这几个小崽子完全没办法在世间立足。表面上看起来有黎氏撑腰,但事实上呢?黎氏有着很明确的目标,青丘还有些实力的话就收服,要是没有一丝反抗之力的话,直接吞掉那是再好不过的方式了。
苏允文在那里唏嘘有加,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命运,还是对青丘的命运。
“这不是你一个死人应该关心的!为你犯下的错误忏悔吧。”苏媚的脸上阴晴不定,无法判断她的情绪。她在想什么、思考些什么,想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来吧。”
刹那间,流光肆意,夺目耀人。
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咱也不敢问呐。
咖啡店里,小客厅内。
“赢叔,您活了那么多年了,您知道人死了能复活吗?”黎野坐在沙发上,嘴里叼上一支烟,似点未点。
这边赢勾倒是迅速,烟在嘴边,无风自燃。长吸一口,烟雾如水银泻地,盘旋而上。
“能啊。”
“真的?”激动地心颤抖的手,黎野拿烟的手是抖了三抖。
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很快的就反应过来,苦笑一声道:“要么复活的前提条件难以完成,要么复活后的状态差强人意,是这样吧?”
对于黎野的理解赢勾并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他自顾自的说道:“自古以来痛失挚爱或者出于某种个人原因想要复活死者的人数不胜数,但是能够完成的却是屈指可数。”
“天有常伦,人有定数。由生到死易如反掌,由死到生异想天开。逆转生死是大忌,这片天地的规则就是如此。”
他缓了一口气,看着黎野,神态端庄,郑重且严肃。
“既然你提起了这方面的事情,有些东西是时候和你说了。”
“天地之间阴阳分化,这世界也就化成了两个。阳在上,我们所处的就是活人生存的阳间。阴处下,下面的就是死者的归宿,阴间。”
“阴阳隔阂,两者相通又不相通。生者死后十二时辰之内,灵魂会被阴间的接引者渡入阴间。而灵魂超过了十二个时辰还没有入阴间,就会被阳间规则所排斥,灰飞烟灭。按时进入阴间的灵魂,则会受到阴间规则的影响,被蒙蔽住本性先天灵光,记忆全无而浑浑噩噩。灵魂强大的可以勉强抵御阴间规则,在阴间夺取一具肉体,也能够保留记忆在阴间生存。”
“从阴间携带肉体进入阳间是不被允许的,天地会竭力阻止。只有灵魂进入才被许可,但也与灵魂处在阳间一样,久不入肉体自然魂飞魄散。”
“想要复活很简单,要么在灵魂未入阴间之前截留,重新找一具肉身填补进去,这样即可以复活,弊端是接受天地的洗礼,普遍的情况就是雷罚,极难有人能撑过去。再就是入阴间之后再拉回阳间,但本性已不存,复活归来的还能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所以我才会说能够完成复活这种事屈指可数。”
讲完这些话,指间的烟火也熄灭了。
若无其事的点起另一根,朦胧的烟雾飞旋,赢勾的眸子里满是沧桑。
度过不可数的时间,多少人痛失挚爱,多少人没能侍奉双亲,多少悔恨多少希冀,数不胜数,难以细数。
幼年丧双亲,中年丧妻丧夫,白发人送黑发人。
悲剧一直在发生,重演的不止一次两次,难以描述。
有人悔恨着没能一直陪在她身旁,致使她抑郁,导致她从高楼悬崖而落,从此阴阳两隔。
有人埋怨着自己没有能力挽大厦之将倾,渴望着一切没有发生,他们还活在自己身边,只可惜是黄粱一梦,再也不复遇见。
人之一生最重要的相遇和陪伴,什么为爱放手,什么你过得好就最好,等到最后才发现,生没有同你一起生,死也未能同你一起死,生命终止的时候后悔的死不瞑目才是最糟糕。
人呐,珍惜现在时光,珍惜伴你身旁的人,陪他们走完算起来并不漫长的一生,那样的一生才是真正美好的。
长生久视,是一种最大的折磨。
赢勾最起码活了几千年,世上的一切都已大变,男不似男,人不像人。与他有牵扯的大多都已埋葬在不知何明的地方,与时间作伴,搀扶着目不可及的黑暗走向不可知的过去。
活得久了,看的就多,知道的也多,理解的也深,也再懒得动弹。
除了遵守不为人所知的约定,赢勾基本再不插手任何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这个世界糟透了,却还有人真实的热烈的爱着。
它是腐朽的,又是新鲜的。
裹杂着厚重的过去,承载着满新的未知。
每个生命个体,朝着他们各自的目标奔去,从生到死从未停歇。
可能其中会是曲折不堪,泥泞难行,妖魔鬼怪死命的拽着脚踝想把你拖入肮脏的泥垢里,把你死死的缠住,扼住你美好的期盼。
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执念,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黎野呢,他的执念啊,是不能被消磨的东西。
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就再也难以掐灭,纵使遥不可及,也要拼命的去触碰那个虚幻。
“您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是吧?”
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是每个满怀梦想的人都所拥有的、熟悉的,坚定啊。
“你小子。”
黎野的样子让赢勾想起了两个人,一个光正明伟,一个热切执着。
他们都为了自己的目标而进行奋斗,都拼上一切的去努力。
前者用尽了手段完成了目标,他很满意,他完成了前人梦想却无法完成的。但他不是赢勾所认同的,所以赢勾选择了离开。
后者,拿自己的生命上了赌桌。
他失败了。
他很努力,同伴亦或是敌人,都是如此评价。
敌人太狡猾、太强横。
他不愿脖子上被系上一根绳,不想带着同胞一起接受他人的支配,他想要所有人一起,自由的生活在这片大地上。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虽失败,却折服了所有人。
他们都是对追求那么的热切,热切的让赢勾都有些羡慕。
在黎野的身上,赢勾看到了身为同类人的他们的影子。
“闲话就到这吧,我去歇着了,你做自己的事去吧。”
情感是赢勾的敏感处,因为不曾拥有,所以不太能够接受。他摆摆手,就把黎野驱赶。
很识趣,道了别之后,黎野径直离开。
至于去哪,大概是追寻自己的未来去了。
刺骨的冷风呼呼的刮着,已经入冬了,气温变冷,街上的行人套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和大棉袄。
但这些还不是全部,展示着美好身材的小姐姐们穿上防寒神器肆无忌惮的向严寒发起挑战。也是,这正式人的美好。
黎野不惧这在年长人眼里有若猛虎的气温,不过适当的配合也是一种修养。所以他赶时髦的穿上的一件大鹅牌的羽绒服,据说这是世界知名的品牌。是不是这样咱也不知道,咱也没穿过啊。
大都市的夜景其实也就是那样,都说在有钱人眼里和没钱人眼里完全是两个地方,黎野感觉没什么区别。
最多就是价格的区别而已,人生不过吃喝二字,山珍海味能活人,五谷杂粮又不是能死人。
年轻人们的夜晚倒是丰富不少,各种娱乐场所是人山人海,大家凑在一起迸发出的热掩盖了天气带来的冷,这也是年轻人的美妙之处。
他现在不怎么爱凑这种热闹,有人拉他乐呵乐呵他不介意,要是主动去的话,倒是不怎么乐意。
“嗡......嗡......”
调成静音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起来,看样子是来电话了。
“喂,怎么了?”
“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