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蝴蝶实在放心不下那对父子,便央着玉壶等人陪她一同去饕餮酒楼看看。
几人行至饕餮酒楼门前时,正好碰见了刚要进去弹奏的父子二人。
“哥哥、姐姐你们今天也过来了?”
年儿小小年纪,眼到是尖得很,随意一瞥就发现了缓步而来的他们。
“是呀,我们今天还想听你爹弹奏的天籁之曲呢!”
蝴蝶实在太喜爱这个可怜的孩子了,她双手一搂,直接将小小的年儿搂在了怀中。
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孩子,脸上露出喜爱之色,沈庆才十分感激。他连连对着蝴蝶拱手作揖,嘴中直道:“姑娘真是好心肠!”
然而这个美好的画面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一声尖利刺耳的怒喝声破坏了。
“沈庆才!这么高贵奢侈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叫花子配来的吗!”
蝴蝶回头一看,只见那嘴上无德之人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浑身珠光宝气的肥胖贵妇人。那红衣上绣着繁复、华美的花纹,每一处都是金线绣成。
人都说烈焰红唇十分性感,可这红唇若是肥厚无比,又挤在一张堪比磨盘大的脸上,那就实在让人倒尽胃口了!
那贵妇由人搀扶着从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上下来,她那肥硕的腰肢一扭一扭地朝着他们走来,那比常人更大些的肚子被颠地肥肉直颤,真是丑态尽显!
周围的行人以及饕餮酒楼里的掌柜、小二还有食客们,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全都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大胆贱民!见到芳华公主竟不下跪!”
蝴蝶惊了,没想到这丑陋的妇人竟然是这实诚国的公主!
沈庆才从她怀中接过孩子,拉着孩子一起跪下了,然后转头朝着几人眨了眨眼。
蝴蝶纠结了,她实在不想向这么个东西下跪,但看着周围跪倒一片,还是慢慢屈膝向地下跪去。
还未等她彻底跪下,旁边的开明便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大胆!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竟然还不下跪!”
旁边的恶奴仗着势再次叫嚣起来。
“我看谁敢让我们华裳国师下跪!”
松月大喝一声,直接将那丑主恶奴震退数米之远。几人滚圆的身子直接倒在地上,跟个四脚朝天的王八似得半天没爬起来。
待那恶仆恶主狼狈爬起后,脸上皆带上了惊惧之色。没想到那通天彻地的华裳国师尽然会屈尊到这实诚国来。
跪满一地的百姓越来越激动,到处都充斥着闷声闷气的惊叹声。没想到他们有生之年尽然会见到这比国君还要尊贵的国师大人!
众人一时间全都抬头朝着这边看来。玉壶拿下了脸上的金属面具,轻声道:“起来吧。”
“这就是国师大人啊!比那天上的圆暗还要美呢!”
“是呀!是呀!这简直就是仙人下凡啊!”
............
听着周边的溢美之词,蝴蝶不住地点头赞同。玉壶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悄悄弯起了嘴角。
沈庆才看着身旁的玉壶有些诚惶诚恐,到是年幼的年儿十分开心。
“大哥哥,原来你这么厉害呀!年儿以后也要和大哥哥一样!”
“年儿一定可以的!”
玉壶伸手摸了摸年儿的头顶,一脸慈爱。
“哇塞!这美人竟比当年的沈庆才美了不知多少倍!如果能将此等美人拥在怀中,那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一副温馨的画面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艰涩难听的声音打破了。
松月几人怒不可遏,立刻将那芳华公主捉来,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下。要不是还顾及着这实诚国君的几分面子,当场便能让这公主及刻毙命。
那公主不敢得罪玉壶几人,只能冲着无权无势的沈庆才父子大声咆哮。
“沈庆才!都怪你带着这贱种出现在本公主面前!要不是沾了你们的晦气,我今天怎么能受如此大罪!这贱种还真是同他那死鬼娘亲一样,越看越讨嫌!”
四五岁的孩子虽然仍是懵懂,但有些东西他还是知道的。一听到“死鬼娘亲”这四个字,年儿便已察觉到了什么。
他跪在父亲的腿边,抱着他的裤腿,异常伤心的哭泣着。那肝肠寸断的声音实在是听得众人于心不忍。
“爹!娘真的不在了吗?你不是说待我们赚到钱了,娘便会来看年儿的吗?公主说的是假的对不对?娘还在的,对不对?”
沈庆才慢慢蹲了下来,他将年儿轻轻搂在怀里,抬起头对蝴蝶说道:“姑娘,您心肠好,我可不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待我走了,能否托您帮忙找一个良善人家安顿好年儿。来生,我定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蝴蝶看着这对父子,实在无法拒绝。她点点头答应了,想着日后靠着玉壶他们的关系定能给年儿寻个好人家。
“年儿,娘那边突然有些事不能按时回来了,爹要过去帮她。待事情处理好了,爹和娘便一同回来看年儿。只是到那时,年儿恐怕已经长大,并且娶妻生子了。爹和娘的最大心愿便是年儿可以健康长大,以后有出息了,娶一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到那时爹娘回来看到年儿一定是乐开了花!所以,年儿要答应爹,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爹!年儿会做到的,只是你再多陪陪我,不要走!”
沈庆才乞求地看向了玉壶,此时他的肚子里传出了一声“九!”,那肚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散发阵阵臭味。
蝴蝶迅速将年儿抱起,跟着玉壶几人往酒楼雅间走去。
外面传来一片片惊呼声与逃窜声,脸庞不觉便滑下了热泪,怀中的年儿已经被松月眼疾手快地拍晕了。
这臭味实在太浓,酒楼的门无奈紧闭了起来。
外面一片寂静,几人也只是相顾无言地坐着。蝴蝶看着怀中昏睡的稚嫩脸庞,心中酸痛难当,也不知他醒后要如何同他解释。
臭味似乎散去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让人难以忍受了。沈庆才的尸身此时应该还躺在门外,无人收殓。他本就是个可怜人,生前不幸,死后怎么也要让他风光些。
松月亲自去最好的棺材铺里购买了一副价格昂贵的红漆棺材。几人合力将沈庆才收殓了,便同掌柜一起商议如何料理他的生后事。
蝴蝶抱着年儿实在不便参与其中,怕他万一醒来听到了什么,那他们就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她只能抱着孩子先回到了好面客栈。
“哎!可怜的孩子啊!姑娘,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否让我领养这个孩子?”
好面掌柜听完蝴蝶的述说,也是唏嘘不已。他看蝴蝶脸上似乎有些惊愕,便解释道:“我一见这孩子便觉得投缘,他与我幼时的经历有些相似。我冯满贵三十一年来一直是孤身一人,若是同我在一起,我们相互都有了伴。我最喜孩子,年儿又如此乖巧懂事,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好面掌柜似乎觉得这还不足以说服她,便接着道:“我知这孩子受了不少的苦,你肯定想给他找个条件优渥的人家。你别看我这客栈不大,但每年还是能赚不少银子的,况且我还有做面的手艺,定能照顾好孩子的!”
掌柜越说越激动,蝴蝶也不知如何回他,便说这事还要争取年儿自己以及玉壶他们的意见。
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天,蝴蝶还是第一次知道掌柜的姓名,之前她都是掌柜掌柜的,也没问他如何称呼。将年儿安顿好,二人便在院中等待玉壶几人。这间隙,蝴蝶便向冯掌柜简单介绍了他们这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