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楚王府门口的马车上下来一双人，夜绍东看着夜宸生后面的季童有些惊讶。
没想到夜宸生带着季童来了。
他迈下台阶站定在夜宸生面前行礼。
“臣弟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夜宸生扶他起来，几人随后进了王府。
两个男人都在议论一些朝廷上的事情，季童不想听就起身走了出来。
第一次来楚王府，侍女带着她来到偏殿后季童就打发了她们独自一人在偏殿晃荡。
室内很温暖，季童喝着水从好看的青瓷器里抽出一个卷起的画贴展开，画上女子低头看书一脸茫然，边上的窗框上还有一只小鸟歪头瞅着女子。
季童定睛看了许久，知道确认这是金紫渡以后才放下手。
女子环顾四周，画里的场景就是这里，眼前的文案就是以前金紫渡看书的地方，季童摇摇头把画放回原处。
手里的纸刚脱离手指，季童身形一顿回头看向身后，后面赫然站着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熟人。
“又是你。”
陈裴靠着木架双手交叉，自上次军营刺杀失败后陈裴就没在有过行动，帝都催得紧但陈裴没有理会而是早早返回帝都离开了镖局，他料定夜宸生回去就会对镖局进行搜查，果不其然男人确实动手了。不仅将镖局拆了，还张贴出告示全城搜索，不过陈裴早已经铺好后路，他在帝都的眼线铺满整座城，在夜宸生动手之际男人已经先一步移到闺月阁了。
靠在墙上看着穿着女装的季童，陈裴有些呆，他第一次看季童穿女装，等回过神来男子摸了摸鼻子走进季童。
“是我。”
季童退后几步靠向窗口。
“你来楚王府做什么？”
“自然有我要做的事。”
季童皱眉，她想从窗框边绕过去男子却拦住了她。
“南姑娘，我现在该叫你南姑娘呢，还是该叫你皇后娘娘？”
陈裴本以为季童只是爱慕夜宸生的下属，直到今早他躲在暗处看着和夜宸生一起下马车的女子，陈裴才知道原来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就是夜宸生的王妃夜朝的皇后。
季童拧眉注视男人，陈裴又走进一步。
“看来我该叫您一声皇后娘娘了。”
“你既然知晓我是谁，还敢和本宫靠这么近，陈裴，你不怕外面的侍卫吗？”
陈裴笑笑。
“皇宫侍卫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不过都是一群吃干饭的罢了，我既然能进来，就有本事出去。”
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陈裴的脸，男人能说出这话，那肯定是有十成的把握。而她现在怀有身孕，若是惹急了陈裴动起手来只会伤了腹中胎儿。
季童垂眸。
“照你的话说这帝都城里就没有能拦得住你陈裴的人？”
“自然。”
女子点头。
“那我也没有叫人的必要了。”
陈裴看她摊开手，站直了身子。
“皇后娘娘很识时务。”
走进季童，男子手落在她的腕子处，季童闪开后退。
“你现在一个人离开还有机会，若要带上我，陈裴你根本出不了王府。”
看眼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陈裴收手。
“我怎么出不了王府，皇后娘娘，我若带着你就算被皇帝看见了，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觉得夜宸生他敢抓我吗？”
季童嗤笑。
“放在别人身上你这招确实管用，但是陈裴，我姓季，季氏的家训就是保护夜氏，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个孩子让你威胁到皇帝吗？”
陈裴皱眉。
“你为了保护他，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可以舍？”
“是。”
女子一脸铸锭，陈裴盯着她看了良久，半晌季童转身推倒一边的瓷器，瓷器落地发出巨响，季童捡起一块碎片看眼陈裴，停顿一秒后便扎向自己的肚子，陈裴惊慌，他本能的上去挡了一下却被女子使劲一把推倒在地上。
屋里的动静惊扰到了外面守着的人，侍女们进来看到地上的陈裴和季童后大叫。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有人要刺杀皇后娘娘。”
侍女们的叫声引来了周围的侍卫，陈裴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眼季童的肚子又看了眼女子，她那手里的碎片根本就不是冲着她的肚子的，她打碎瓷器就是为了引人注意。
外面侍卫的脚步越来越近了，陈裴抓向季童，女子抵挡。陈裴没有下手的机会外面就进来了大队侍卫，男人没法子放弃季童从窗口翻了出去。
外面听到动静的夜宸生夜绍东也闻声赶来，恰好看到翻窗出去的陈裴，夜宸生脸色一寒直逼陈裴。
两人碰撞就激烈无比，刀光剑影中陈裴慢慢的处在了弱势，他没想到男人的武功如此了得。
借力退开两步，男人根本不给他机会空着的手就朝着陈裴脖子而去，下一秒男人整个背部就传来剧痛。
夜宸生掐着男子的脖子单膝跪地，另一只手把剑转过来插进男子的肩膀里，一阵剧痛传遍全身，陈裴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夜宸生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陈裴已经无法呼吸了，季童从屋子里出来推开围着的侍卫看到那一幕，季童大喊。
“皇上，手下留情。”
“皇兄，住手。”
夜绍东也跟着喊了一声，夜宸生闻言松了松劲，季童跑过来拉住男人的手起来，边上的侍卫就围了过来摁住了陈裴。
地上的男子剧烈咳嗽牵扯着肩膀上的伤口疼得撕心，他眯眼看着站在一旁的一对人哈哈大笑。
“皇后娘娘，就为了抓我，你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好狠的心啊。”
陈裴的话让夜宸生看向季童，季童皱眉解释。
“当时情况紧急，先把他关起来我和陛下慢慢解释。”
陈裴大笑，他接过季童的话。
“慢慢解释，我来告诉你们发生什么，皇帝你不知道吧，皇后为了抓我，为了不成为累赘，自己打碎瓷器拿着碎片就对着肚子狠狠一击呢。”
男子的话成功的让夜宸生变了脸色，男子的目光落在季童脸上，周身的气势瞬间变化。季童瞧着男子眼里的黑暗吸了口气。
“不要听他的，你听我解释。”
“皇后怕什么，事情不就是这样的吗？”
“你闭嘴。”
季童恼羞成怒的看着地上的人，陈裴放声大笑。
“哈哈，哎呀皇帝，你的皇后连你们的孩子都下得了手，那可是你的孩子，呵，真是可悲。”
夜宸生已经完全没了表情，他看陈裴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
男子上前拔出剑掐着陈裴的脖子起来，季童看他真的有杀了陈裴的想法赶忙上前阻拦。
“皇上，这人还有用不能杀。”
夜绍东握着夜宸生掐陈裴的手也在劝阻。
“皇兄，你冷静一下。”
夜宸生一下甩开季童，女子刚刚在屋内就有些伤了胎气，被男人这么一甩，季童跌坐在地上眼前发晕，撑了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季雪扶着季童，看女子苍白着脸闭上眼睛大叫。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这一变化来的太快，夜宸生眼神闪过呆滞，夜绍东赶忙把陈裴从夜宸生手里揪出来让侍卫带了下去。
男人松了手，回头看已经晕倒的季童抱起就往里走吩咐王怀。
“去找大夫，越快越好。”
王怀领命跑出去，夜绍东跟着夜宸生进去。
男人把季童放在床上，季雪扯过被子盖在女子身上，季童这样一时半会儿根本醒不过来，夜宸生抽出自己的手臂走出来，夜绍东看眼走进。
“皇兄，皇嫂也是情急出此下策，你别生气，这陈裴本就是一大祸害，皇嫂能抓到也是好事。”
夜宸生没说话，他踱步行到外面，夜绍东跟着出来。
两人一路来到地牢，陈裴已经被人捆绑在木桩上了，夜宸生走进，陈裴肩膀处的伤口让男人用一块布子狠狠堵住，陈裴闷哼一声。
“呵，要不是因为季童，也不会落在你手里。”
夜宸生手上用劲。
“落在朕手里，你应该庆幸。”
“呵呵，庆幸。”
“你和陈百通，你是他的下属。”
夜宸生转移了话题，他把手上的布子展开缠在男人肩膀上阻止血往出流，陈裴忍痛看了一眼。
“你猜啊？”
“朕需要猜吗？”
“你心里有数还问我做什么？”
“不过想证实一下。”
陈裴低头。
“我确实和陈百通是下属关系，更确切的说，我是救他的女子生的孩子。”
“救他的女子？”
夜宸生皱眉，他看向夜绍东，后者摇摇头。
“你们当然不知道，陈百通那事隐秘的很，知道的人差不多全死了。”
“那你告诉我们。”
陈裴摇摇头。
“你们抓了我，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套出点什么，我不说还要挨打，我配合你们反倒不受罪。”
夜宸生没说话，陈裴盯着他的眼睛。
“想问什么直说，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
夜绍东虚指他一下。
“你这人倒是一颗好草。”
“哈哈哈，多谢楚王殿下夸赞。”
陈裴大笑，一阵阵笑声回荡在地牢里，王怀从外面进来站在夜宸生身边。
“皇上，大夫找来了，给娘娘已经看过了，只是动了胎气没有大碍。”
夜宸生点点头他指向陈裴。
“把那大夫找来给他看看。”
王怀看一眼牢里的陈裴点头。
“是，属下这就去找。”
王怀先离开，夜宸生夜绍东二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走在路上，夜宸生开口说道。
“刚刚在屋里和你说的联姻一事，本来想问问你的意见，怎料遇上这事，现在说也来得及。先帝指给你南国公郡主一事，你若还想那联姻就继续，若你不想朕给南国公回信取消联姻，你带如何？”
夜绍东回到。
“以前若是还想着拒绝，现在也没了拒绝的想法，只要皇兄不觉得臣弟和南国公郡主联姻影响自己，那么臣弟便答应这桩婚事。”
“朕没什么可以阻拦的，既然你答应，那朕便定下吉日，到时候把郡主接来帝都完婚。”
“好，臣弟都听皇兄的。”
两人边走边聊，话虽然少但也没有剑拔弩张勾心斗角的气氛，很向兄弟聊天甚是清闲。
夜绍东来到季童所在的偏殿后就和夜宸生分开了，男子踏入殿内，季童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夜宸生走进抱起女子，季雪站在一边。
“皇上，这……”
“回宫。”
夜宸生知道季雪想说什么，他打断季雪的话抱着季童走了出去。
回到凤翎殿，男人把季童放在床上，刚抽出手来季童就睁开了眸子。
夜宸生一顿，他弯腰和季童对视，女子看着他的眼睛抬手。
“夜宸生。”
手还没落在男人的脸上，夜宸生就抽出手来，季雪听到声音凑过来高兴的看着季童。
“娘娘，你醒了。”
季童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转身离开的男人。
陈裴的话他肯定是听进去了，她要怎么解释才能让男子消了这口气，季童一时没了主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夜宸生都没有来过凤翎殿，朝堂上闻风就是雨，大家都以为夜宸生对季童失去了兴趣纷纷举荐自家女儿以求权势，男人开头没有理会，直到一帮臣子组织全部下跪恳求皇帝多纳妃子多子多孙后，夜宸生面不改色的将一些本就懒政的人罢免杀鸡儆猴，大家的呼声才慢慢下去无人敢提。
夜宸生每天忙着朝政，季童就守在凤翎殿里，男人没有限制她的活动，所以季童出入皇宫还是方便的。
去了几次齐王府，季童和夜旷优说了这事之后，男子义愤填膺的要找夜宸生理论，说欺负嫂子什么的逗笑了季童，她拦住夜旷优没有让男子去，只是回去之后夜宸生就来了。
他不来倒不是真的一直生季童的气，而是最近城里突然区域性呈现中毒现象，宫里太医都派出去整治没有起色，现在外面已经有很多流言蜚语了，大多都是在传说是季氏在水源投毒，因为帝都的水势走向都是从季氏府里出来的。
男人对此毫不顾忌，他知晓不可能是季龄干的，但是一人那能堵得住万人的嘴，这话还是在朝堂上传开了，夜宸生无奈让季龄暂时回府罢职这才让众人松懈，他才有空来凤翎殿。
季童坐在案边，看男子走进来赶忙起身走过去，她现在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来到男人身边就有些气喘吁吁，她拉着男子一只袖子。
“夜宸生。”
男人垂眸看眼她越来越大的肚子，想到陈裴的话从季童手里把袖子扯出来，季童不让，她紧拉着语气带着撒娇。
“夜宸生，你别气了好不好，这都多久了，我承认我错了。”
男人不说话，季童继续道。
“我那天真的没想过伤害肚子里的孩子，我推倒那花瓶拿那碎片纯属是想吸引人过来，为了不让他起疑，我只能假装要刺自己让他松懈，我真的没想伤我们的孩子。”
女子诚恳的解释夜宸生听在耳朵里，他事后回想也知道季童肯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他想着不生气，可一看到季童就不自觉的想到陈裴的话。
男人叹口气，他抚着女子的脸颊亲了亲季童的额头。
“我知道，我只是最近很忙，早就不生气了。”
季童抬头。
“真的？”
“真的。”
季童松了一口气，她本来想抱住男子的腰，可肚子一痛，女子抚着肚子弯腰。
“嘶。”
夜宸生低头看她。
“怎么了？”
“他踢我。”
踢她？夜宸生懵懂，季童看男人呆呆的表情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手覆住的地方凸起一块来，夜宸生震惊的感受这次的互动。
这，就是他的孩子。
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