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电流从手指传遍全身,夜宸生蹲下身子头靠在季童的肚子上。
这是一条生命,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缠绕在一起。
男人闭上眼睛许久未动,季童扶着他的肩膀挥退了季雪,室内就剩下两人。
季童推开一步,夜宸生顺势松手抬起头来。
“你现在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了,以后还是少出宫,若是在闷,让王怀带你出去。”
“好,我听你的。”
女子立马答应,正和了夜宸生的意。男人起身,季童拉住他的手。
“我听说最近城里有水源中毒的百姓,牵扯到了我爹娘,是真的吗?”
夜宸生垂眸对上季童的视线,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夜宸生就想到季童会问,他本意告诉季童可季龄却阻止了男人,说季童怀孕本就虚弱若是告诉她季氏动荡会伤心劳神。说了一些危害,夜宸生便答应季龄没有告诉季童。
“是真的,不过没什么担心的,很快就会没事。”
季童点t头,夜宸生这么说了,那肯定就不会有大事。
男人恐她继续再问,就转移了话题。
“今天下午老七进宫来,我本想着吩咐他一些事处理,可老七和我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问了王怀才知道你去了齐王府,你和他说什么了?”
季童眨眼。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夜宸生挑眉,季童坚持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行吧,我告诉他抓陈裴那事了。”
“怎么说的?”
“就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没添油加醋?”
“没有。”
季童还真没有添油加醋,她只是把当时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夜旷优,男子听她和陈裴动了手还受夜宸生的冷落就发火了撸着袖子就要找夜宸生理论,季童费了不少劲儿才让男子消气。
夜宸生也就随便一问,看女子一副绝对没有的表情摸了摸女子的脑袋。
“行,既然如此,陪我吃饭去。”
季童点头,吃饭她当然乐意。
两人坐在桌前各自手持一双筷子,自季童怀孩子到现在,肚子里的人儿就听话,从来不挑食也不恶心反胃。季童的这一情况曲函听了后既惊讶又羡慕,来看季童的时候还吐槽怀季氏兄妹时的痛苦,季童听了也就笑笑,曲函经历的一切她都没经历过。
夜宸生吃完后没有逗留太久,从凤翎殿出来刚来到正殿,王怀就神色匆忙的来到他身边低语。
“皇上,陈裴被人带走了,楚王阻拦还受了伤。”
夜宸生闻言眉头皱起。
“没有大碍吧?”
“楚王很好,只是被划了一刀。”
“来的有几人?”
“不多,就五个,可是身法很诡异。”
夜宸生眉头没松,王怀见状继续道。
“那些人往西边去了,属下派人封了城,他们出不去。但是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只怕他们还有窝点。”
夜宸生握拳,真是狡兔三窟。
“通知白统领,展开全城搜捕,尤其是东西市风月场地和店面。”
“是。”
王怀领命离开。
帝都城内森严无比,正街以及东西市到处都是羽林军的身影。白斩骑马行至其中,自几天前他和夜九歌见了一面之后男子就倍感疲倦。
转过正街路口,帝都巨树就伫立在眼前,白斩拉着马过去席地而坐,他靠在书上闭目养神缓解疲惫。
坐了没多久就听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男子挣开眼睛看过去,一个老人为他撑着一把伞。白斩抬头望天才发觉天空尽然下起了小雪。
男子起身谢过老妇人。
“多谢老人家。”
文婆婆撑着伞拄着拐杖微微一笑。
“将军,若是倦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白斩回以一笑。
“公职在身岂敢怠慢,婆婆不必管我,这雪要大了,您快些回去吧。”
文婆婆盯着男子,她把伞放到白斩手里踱步回到一旁的小屋,白斩握着伞目送老人进去,他拉着马举伞步行离开。
所有的街区都已经排查完毕,陈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白斩遣走最后一个给他报备的羽林军后收起手里的伞跨上马背。
绕过闺月阁,白斩和一辆马车擦身而过,他勒马回身看着那车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羽林军就上前围住了那一队人马。
两波人在街上剑拔弩张,周围的人都被这气势吓得四处逃窜。白斩一身戎装来到马车前,身上还沾着雪。
车辕边的人看到白斩过来,他跳下来给白斩行礼。
“姑爷。”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被问住转头看向车里。
“属下陪同公主殿下出来买些东西。”
“买了什么?”
“这……”
“我们就是去买些胭脂粉面罢了,要问这么清楚吗?”
车里的女人开口说话了,下一秒夜九歌掀开帘子站在马车上。
“白统领执行公务本宫理解,但是连自家马车都要阻拦,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白斩坐在马上回到。
“今日凡事马车货物都要排查,还请公主殿下配合。”
夜九歌皱眉,她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的男人。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散散心,你非要让我不好受吗?”
白斩瞧着女子,今天下了雪,夜九歌出来散心,搁谁都不会相信。
“末将怎敢让公主不好受,末将只是职责所在,公主还请末将排查一下吧。”
夜九歌站在那里没有动弹,白斩挥手,羽林军往前一步。
“谁敢动本宫,活腻了吗?”
众人闻言不敢乱动,两队人僵持着,白斩下马走到马车前掐着夜九歌的腰就将女子抱了下来,夜九歌尖叫,她重重的捶打着男人的肩膀。
“白斩你流氓,你放开我。”
白斩不理会,他掐着女人的腰放她下来后手握住了夜九歌的腕子。
“搜。”
众人闻声而动,夜九歌看着一点点走进的人有些着急,情急之下灵光一现,女子靠近白斩耳边低语一句,男人眼神呆滞抬起手来。
“等等。”
羽林军众人停下脚步看过来,白斩松开夜九歌转身上马。
“撤。”
众人面面相觑,可白斩命令已下,众人就跟着白斩一起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一帮人,夜九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转身上车放下帘子,车队也离开了那个地方。
陈裴逃跑搜查一事查了好多天,却一点接过都没有,那个男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但时间不会因为陈裴消失而停止,二月慢慢的过去,三月已经来临,一些早春的植物已经长出了绿芽,与此同时夜宸生对江河南面的夜逐阳发起来进宫。
多次派人南下可都以失败告终,朝内出现内奸夜宸生勒令停止了一切活动,现在他需要抓出内奸才可。
凤翎殿内。
季童扶着腰从床上下来移到桌前,就是这么一点距离,女子就累的有点喘不过气。
曲函来看她的时候的都惊讶季童的肚子,不过五月的肚子却比曲函七月的都大,这一发现让曲函担心不已,季童安慰母亲让其放宽心,说了好久才让曲函不在面色苍白。
坐在桌前,季雪端着清水来到季童身边,她接过水喝掉,放下杯子抬头看季雪。
“皇上现在在做什么?”
“皇上现在还在太极殿内。”
季童闻言手摸着下巴。
“都呆了一上午了,怎么还没出来?”
季雪想想。
“可能,还有大事没处理完吧。”
正如季雪说的一般,现在的太极殿内正如火如荼的讨论一件大事。季氏地下是帝都城的水源,可就算夜宸生从季府调出水源来给百姓中毒的人数还是逐渐增多。城中上下怨声一片,大家都对季氏产生了憎恨,现在更是有百姓上书要灭季氏一族。而今天朝堂上的话题就是讨论季氏的去留。
龙椅上,夜宸生支着脑袋看着下面吵成一片的臣子,已经一上午了,能说的都说了,该骂的也都骂了,一群文人,找遍了毕生知道的难听话羞辱着对方,眼看都要动起手来,夜宸生闭眼揉着眉心怒喝一声。
“够了!”
众人震慑,那些还在叽叽喳喳喊叫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站在左首的季龄安安静静的看着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一片沉默过后,少侍李琛站出来跪在殿上。
“陛下,丞相大人为官多年,就算帝都水源在季府之下,可丞相已经挑水救民了,城里出现这些事,肯定是有人诬陷丞相呀。”
边上和他争吵的侍中费清冷嘲一声。
“哼,诬陷,丞相挑水救人不假,但救的人是什么下场,全死了,李琛那些死了的百姓你也看到了,都是中毒身亡。”
“那不过是有人在水里动了手脚。”
“既然动了手脚为何丞相一家没事,大家喝的一样的水。你不觉得你这么说漏洞百出吗?”
“丞相若是想要害人,既然水源在脚下,你们早就死了无数遍了,还会在这里交换吗?”
“那不过是他没找到机会罢了。”
费清斜睨一眼李琛,他抬手面朝皇帝。
“陛下,此事城中百姓已经怨声四起,若我们不做决策,恐怕难以服众啊。”
夜宸生闭眼不言不语,下面的吵闹声又一点一点的变大,男人被吵得头大,他睁眼就对上了季龄的眼睛。
“丞相大人,你怎么看?”
夜宸生问季龄自己的意见,男人走出来一步站在中央。
“陛下,帝都水源在季府之下臣也是近期才得知,此事肯定是有人预谋陷害季氏,但现在臣没有辩解的权利,所以在查明真相之前,为消民怨,臣自愿进入天牢,罢免职权。”
夜宸生皱眉盯着男人。
“朕认为丞相此举不妥,水源既然是近日才得知,那丞相之前也不知晓,牢狱之灾,朕觉得不需要。”
夜宸生为季龄找台阶,可季龄完全不听,他看着龙椅上自己的学生跪下。
“陛下想什么,臣知晓,但臣不愿陛下为保季氏而失了民心。陛下,臣相信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夜宸生不在说话,季龄这么说了他若再坚持就失了公平。
无奈拟了圣旨,群臣下跪高呼万岁,夜宸生挥手散了朝,等人们都离开,男人踱步走到季龄面前。
“太傅。”
“宸生别说了,此事是完全冲着季氏来得,你再怎么帮着季氏也没有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帝王若为了臣子失了民心,那和失了天下有何区别?”
夜宸生缄默不言,半晌男子双手抬高给季龄行礼。
“岳父大人,此事小婿定竭力为你找到真相。”
季龄拍了拍夜宸生的肩膀。
“照顾好季童,不要让她知道。”
“是。”
世崇元年三月中旬。丞相季龄因为在水源投毒被关天牢,长子季夜受到牵扯,撤镇北将军头衔禁于府里,长女对此季童一无所知也未受牵扯。
季府。
白斩走进季夜的房间,男子无所事事的把玩着一块木牌,见白斩进来,季夜将手里的木牌丢过去白斩接住。
“投毒一事,宸生那边可有线索了?”
白斩握着木牌走进季夜。
“还没有,宸生那边完全没有头绪。”
季夜叹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爹可就危险了。”
“宸生已经尽力了,季童那边他还要瞒着。”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我们这般了解,了解到就连我们的衣食起居吃穿用度都知道。”
白斩闻言皱眉。
“这个人藏得很深,只怕在我们身边很久了。”
季夜一笑。
“也是,找出来,我一定要好好问候他。”
两人闲聊着,张小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季夜的斗篷。
白斩看女子进来,和季夜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张小和男人擦肩而过,男人眼底突然升起的一丝紫光让张小楞了一下,女子顿步看向离开的白斩,是她看错了?那光,有点熟悉。
收回视线走进季夜,女子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季夜。
“皇上传信来,让你明天和楚王殿下一同出城接南国公郡主。”
“他怎么想起让我去?”
张小说道。
“王护卫说皇上知道季将军清闲,给你找些事做。”
季夜挑眉勾起嘴角。
“人这一辈子啊,有这么一个兄弟真是不容易。”
张小没有明白其中意思,看季夜靠在桌前,她也没再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