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遇见厚颜无耻的鼻祖!便退出内室。
片刻,坐于外室的尉迟朔悠闲地用两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敲檀木香桌,他那般的丰神俊朗,总给人一种气度俨然之感,但此刻他眸中一点诡诈之色,却暴露了他二十几年如一日的阴险。
若论该如何处置她啊,尉迟朔倒是有个花招。
他此刻不能打草惊蛇,但却可以略微惩治惩治她,挫挫她的锐气。
“来人!”尉迟朔似是十分疲乏地将手枕在桌上,瞧上去有些慵懒。
锦瑟正坐内室中心急如焚地想着该如何逃跑,或是找机会扮回宁如双的模样。
话说,她上次以冰魄毒针重伤宁如双,除非那宁如双巧遇华佗神医,不然她应该是活不了的!
她西域毒针何其了得?
不过还是得找机会去看个究竟,毕竟死要见尸!
正当她焦急万分之时,一丫鬟推门而进,锦瑟闻声便起身立于珠帘后偷听。
尉迟朔言:“立即送一套丫鬟所穿之衣前来!”
丫鬟接令掩门而出。
他想要干什么?锦瑟干脆抬手掀起珠帘,尉迟朔听得一阵清脆的珠子碰撞之声,才费力得抬头,见锦瑟大步流星地向他走过来。
锦瑟大大方方坐下,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她尽量控制自己火爆脾气,好让尉迟朔消消气,毕竟她多次污蔑他的声誉……
尉迟朔道:“姑娘既然主动请罪了,那本太子自是不能辜负姑娘美意,便留在我太子府为奴为婢,如何?”
什么?她哪有主动请罪?分明就是她与他客套客套,这厮几天之内就将她重伤两次,她又该找谁评理?
他还真会顺杆儿往上爬,她起身抬手怒拍桌子,柳眉淡淡蹙着大声道:“你居然敢叫我为奴为婢?”
她真的很美,但为何她一开口便打破了这番美景,尉迟朔不解。
他望着她的双目湛湛,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你以为这太子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哼!你以为凭你这府内一群喽啰便能拦住我锦瑟的去路么,痴人说梦!”锦瑟自恃武功高强,让她对付他府内铁甲护卫,还是绰绰有余!
她语气越发猖狂,他也不慌,只是不紧不慢地扫视过她眼内一种说不出的空灵清逸,而后拿起桌上一脂兰杯细细端详,嘴角漾起一抹笑意,道:“可惜本太子暂时无缘目睹姑娘的英姿飒爽了!”
他是何意,锦瑟只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坐下,出掌之时发觉体内内力使不上来,丹田处还隐隐作痛……
“你……”锦瑟指着他,他竟将她的全身经脉封住,她打斗之时既算使出招式,却使不出内力,她的武功便似空有其表一般,没有任何杀伤力!
太可恶了,若不是她人在他的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她定要让他先尝遍西域所有酷刑,而后再将他处死,如此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如今她只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强一些,还是别轻易得罪他为好,她识趣地坐下,但语气依旧强硬:“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这般阴险狡猾之徒,当真算不上君子!”
君子?尉迟朔嘴角一抽,事到如今她还在借机嘲讽于他。
此时丫鬟将一套丫鬟装束送进来,放于桌上,尉迟朔只瞥一眼那衣服,道:“本太子何时道自己为君子了?但今日本太子便要姑娘见识见识什么叫小人!”
他将衣服推到她手边:“换上吧!”
锦瑟将衣服往他面前推了推。
算了算了,她如今使不出内力,便向他服个软儿,先将此事搪塞过去再说。
他顿时失了冷静,见她此刻,那白如新剥鲜菱的脸上,陡然出现一委屈的神情,那微微撅起的小嘴儿,似是在与他求饶般。
她,在向他示弱么?
若不是情非得已,她锦瑟怎会如此卖弄风骚?
她一个杀手,只能是为了达成使命而消除前面的障碍,怎能屈尊在太子府做一个干粗活儿的丫头?
“噗哧!”一旁丫鬟忍不住的笑声打破此刻快要凝固的空气。
她虽对他示了弱,可为何在旁观者眼中是太子殿下败下阵来。
故此那丫鬟终是忍不住,尉迟朔回神,见那丫鬟低头含笑之态,心头一紧。
他怎能在此刻心软失了颜面,便回头直接命令锦瑟:“快换上吧,府内人手不够了!”
生硬的,冷不防来这么一句让人不能拒绝的要求,锦瑟脸上那佯装可怜之态的表情消失,霎时变得阴云密布。
还人手不够呢,她就瞧着这太子府甚是喧闹!
犹记他闯入她房中抓刺客那一日,她便见识了什么叫人满为患,话说这府内仅仅一个太子,几房妻妾,用得着这么多人么?
他现在还和她说什么人手不够,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见她没有答话,也并无任何行动,又言:“莫非姑娘是等着本太子帮你换衣服?也无妨,反正也不是头一次……”
“唔……”
她伸手立即捂住他的大嘴巴,而后回头十分尴尬地望着一旁丫鬟。
那丫鬟一脸错愕,似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该死,这尉迟朔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究竟还要怎样羞辱她才算罢休?
罢了罢了,被人打掉了牙齿也得往肚里咽,谁叫她人在屋檐下?
她紧咬牙关,怒视尉迟朔,将眼前衣服拽过来,声音阴气沉沉:“我换!”
尉迟朔还特风度地抬手,幸灾乐祸地:“请!”
她转身之时给了他一个白眼,而后便步入内室。
尉迟朔摆手示意丫鬟退下,丫鬟便俯身行礼后便离去……
死尉迟朔,狗屁太子,他父母亲将他生下来便是他们此生最大的伤痛,那尉迟尚德怎会让他做了太子,简直是瞎了眼,他的江山迟早毁在这个尉迟朔身上!
锦瑟一边抬手将锦衣自肩上褪下,一边各种咒骂尉迟朔。
“我锦瑟拭目以待!”锦瑟拱拱鼻子轻喃。
“拭目以待什么?”
尉迟朔总是喜欢在安静中突然冒出来说上一句,还每次吓得她抖三抖,她转身,见尉迟朔依旧坐于桌旁悠闲地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香茶,而后闭上眼回味。
他倒是挺会享受的!
不过她说话如此小声,他都能听得见!顺风耳么?
随后,尉迟朔没有听见她的回答,房间里又剩下一片静谧。
她将一身丫鬟装穿上,正要低头将腰带系好,突然忽感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便十分警觉地回头——
“啊~”锦瑟被突然立在身后又一声不吭的尉迟朔吓一跳。
他走路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当真可怕得紧!
“从今日起,你便负责太子妃寝宫内外所有事务!”
尉迟朔云淡风轻地,锦瑟却傻了眼,太子妃寝宫内外,岂不是整个南苑?
这锦瑟竟敢让他的太子妃做了丫鬟,那他便以牙还牙,让她也做一回太子妃寝宫的丫鬟。
算是替宁如双出了一口气,尉迟朔挑眉。
锦瑟试问:“所有事务,包括哪一些?”
尉迟朔抬袖捋捋袖口,一本正经道:“包括主子与下人所洗之衣物,包括整个南苑地面整洁,包括挑水做饭,还……”
尉迟朔似在思考中。
还?这尉迟朔简直是丧心病狂,她锦瑟又不是长有三头六臂,一个人怎么能做这么多事情?
但她还是尽量不对他发火,深吸一口气,而后换换表情,她露出一种十分情愿而又听命于他的乖巧,压低声音:“南苑内没有别人了么……”
她承认她是明知故问,但所有的事务都交给她一个人,那么其他人干嘛?
白拿月银么,她锦瑟怎会便宜了其他人?
不过她才意识到,他有可能是在刻意刁难她!
谁知他竟给她直接来了个晴天霹雳:“本太子会将南苑内所有下人遣散,姑娘不必担心这样的问题!”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好吧,她看出来了,他就是故意的!
“太子殿下,我一个人如何做的了这么多事情?”她脸色已是十分不好看了。
尉迟朔全程抬头视而不见,道:“姑娘乃是戴罪之身,而并非普通下人,自然要比他们多辛劳些,如此才能戴罪立功!”
哇哦,这么清新脱俗的理由他也能想得出?其妖孽程度不是一点半点啊!
并非普通丫鬟?那就是更低等的丫鬟!就每天干粗活也能戴罪立功,说出去谁能相信?
“太子殿下不要欺人太甚!”锦瑟有些忍不了了。
尉迟朔依旧趾高气扬地:“姑娘不答应也可以,若按姑娘所犯之罪,斩首示众是免不了的!”
斩首示众?怎么和梦中一模一样?梦中宁如双竟还活着,并且恢复了容貌,这梦难道预示着什么吗?
不行,她定要寻到宁如双,亲眼见到她的尸体,她方能安心。
锦瑟无奈答:“得得得,我答应了!”
要不是她还有任务在身,她定与这尉迟朔拼个你死我活,大不了同归于尽!
尉迟朔拂袖转身,眉间舒展,将笑意藏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