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放晴,原来这山中无岁月,天机蒙蔽之时,月华菇使人、物致幻,拼命汇聚谷中,以血炼之法,抽取生灵精粹孕育灵宝,时间也朦胧,流狼大山中模糊中沿着潮汐奔来的生灵何其广泛,所赖许多老弱之辈不具备远行之能,而那致幻的奇异月华菇在这春风吹来之时,有选择的吸引那青壮的兽鸟一般。而靠着本能赶路兽鸟何其广泛,几百里的山川,四成左右的生灵受到吸引,又有半成的尸骨抛洒在了赶路的途中,或是力竭而亡,或是为其他体型较大的兽类充饥。看似一漫漫长夜的时间,实则已经过了半月。
半月过后,月华菇消散在这片天地,似乎永远也不会再有了似的,可谁又能说得准呢?
放晴的天空,春风一吹,无声谷外汇聚了大约还有一成的兽鸟。一个个瘦骨嶙峋,弱不禁风似的,群兽暂时平静的共处,可许多弱小的兔子、彩稚、麋鹿之属已经满是惊恐的逃离,怕是不久后缓过气息的兽类,想要离开还要进食,最好的办法,大吃小,小吃草,此时此刻,恐怕残忍才是生活存在的唯一可怕真相吧?
回路看去,春风和煦,百木抽芽,许多花儿也清脆含苞。可沿途的尸骨仿佛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悲伤。而努力活下去,才是这些平凡、没有异能的小兽、小鸟、小鱼等所追逐的自由和信念吧。经历过劫难的生灵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面对诱惑、灾难的反抗是那么苍白和无力,有羚羊、麋鹿攀山越岭看到嗷嗷待哺的后代虽然虚弱总算活了下来,迷蒙着眼睛前膝跪地往怀里钻时,也是目中泪水盈盈。可坚韧的眼神引领着他们前行,跋山涉水也罢,弱小的生灵也渐渐懵懂,仿佛懂得天地不仁,则自强不息。而这不过凡世一缩影,山林中一浮光掠影;而天地之前,冥冥之中,若有因缘,一花一木,一啄一饮,天上地下水中,仿佛轮回织了张网,因果早定,姑且称之为,“命,宿命?”
小山还站在猛的旁边,不知这妖精在搞什么鬼,反正是任人宰割,却不容这厮肆意查探自己的思维和心神。天空月亮隐去,小山才知道,原来果然是三月重叠之光影。大日出东山,霞光万丈之下,这江山美景竟如此让人着迷。低头看时,远处几具残破的巨型狼尸,看不出显眼的外伤,在更远的坡下,谷中一些长长的草植缠绕着洁白的长棍之物。小山定睛细看之下,瞳孔收缩,更远处也有不过渐渐被草植覆盖消失,那一道道雪白之外偶尔还有血丝相连,分明是什么动物血骨,怕是之前那诡异月色下神秘的残杀吧。小山再看看远方云雾折射的斑斓光景,独自喃喃道“这难道就是灵宝的代价,或者说宝物就是这么来的?”
“呦,你倒是有些意思,你猛爷越来越对你感兴趣了”那猛兽察觉到小山说道,“爻山,爻山,爻…,有点意思。”
“你难道不想与我说些什么吗,所谓的猛爷?”小山缓缓颔首痴痴地问,若有所思,若有所断。
“那你觉得此处风景可好?”猛道。
“好是好,也残酷!”小山道。
“俗语道‘山里才一日,世上已千年’,那感觉时光流逝如何?”猛又问。
“山中时光具体怎样,我不清楚,但慢慢之前山间三月悬天,映照此间,我觉得不止一夜,该有几天吧。你欲何为?”小山思忖道。
“呵呵,从我闻讯知变而来,你猛爷我单是赶路来此便耗时三天,进入此间便是永夜,直至方才。你答非所问,也罢。”猛说。
“可你也意有所指,在我看来,‘不诚恳,便是欺骗’。不如说一说关于我之姓氏吧?”小山一字一顿的试探道。
“哦,好一句‘不诚恳便是欺骗’,那你不怕我‘不诚恳’吗?”猛说。
“无妨,生死已然无畏,又何惧欺骗,权当故事尔,有生之年长一长过去见闻,也是幸事!”小山微笑道。
“善!”猛言,“坐!看完戏我再与你细言。”说罢只见猛伸出爪尖,在小山额头轻轻一点。小山轰然坐在地上,神魂却霎时与此地大阵相连。
只见那猛让小山放开心神,带着小山的沿着大阵溯源而去,来到阵中心之处,阵中的马儿刚睁大眼睛,打了个响鼻,顿时又遭冲击,俯卧而下。原来这马儿腹中的灵宝归于静寂,小山爷爷将马儿的心神意识唤醒之后,马儿认出是老主人很是激动。小山爷爷与马儿沟通,让它保持镇定,告诉马儿周身的变异和外界危急的形式,恰逢月象变化,还未能查看大阵,便见周围涌出各方势力,天上地下尽是虎视眈眈之辈,还有一只巨型白狼一跃而上,宛若踩着阵中奇点,从容而来,白狼与天空大手斗法。下方几行人马相互戒备,还要清扫周边狼座,可小山爷爷和那马儿却看得清楚,除了天上地面的众人,地下,不,确切的说是潭下也有一股势力藏的隐秘,始终蛰伏未发,若不是月象偏移,潭中法阵恢复,成对的白骨下沉,未必能察觉到来人。
漩涡正对下方“碧水寒潭”,说是碧水其实是墨绿之色,而累累的各类白骨堆积在上,使得原本不大的寒潭阻塞,没有阵法的加持及时消解渐渐累积。潭中水系与谷中长流暗通,故而下方多是鱼骨之类。至于血肉精粹,尽皆流入高空的阵核之中。而那隐匿的一众人马,便是赶在几只大猿和树熊前面的禾家众人,为首女子一身黑色软皮甲胄,众人有带的珍贵的避水丹药,陷入假息如同游鱼一般,而那女子仿若含着什么珠子一般,与诸人不同,水中魅影与地面一般无二,被小山爷爷看个正着。
一切只是电光火闪之间,见狼主与天空大手对了回合,就忽然见得法阵中有异动,一股自主的意识通过西北向一坡上阵眼,刹那进入马身,使得小山爷爷不奇怪,看到马魂和沉睡的宝莲却是意外。小山爷爷却猛然一惊,残魂汗毛皆立,张口结舌之状,示意马儿勿动。
“看来老先生认得我这模样,或者说,见过我家长辈,在十多年前,正是在此八百里流狼山川中!”那猛说道。
“正是,多年前偶遇,我凭微弱的祖传口诀在山林行走,见到与你一般无二之兽,不,比你魁梧一些,他见我时,颇有遗憾,问我名姓。送我一言,我也是凭借那一言,在后来才巧遇,残喘至今。”小山爷爷感慨道。
“那是家父,家父几年前说是云游,一去不返,留下手札。我与祖父按图索骥,探讨一番,才决定让我此处一探,也算历练,故而我能知晓一些事。”猛言道。“本来一观,宝物有缘取之,我看好时机等待。之前觉有人窥探,使了些障眼手段,看见来人,与老先生十多年前模样神似,未曾伤害。若是可能,还望老先生,行个方便。”
小山爷爷听到此处,也是慨叹,人家已经很是和善了,还能说什么呢。对对方没了脾气,只能听人家的。而那兽也是清奇,三言五语便搅得风云雷动,各方若苦大仇深,看那兽并不在意宝物一般,一时之间看也不透。
那兽见到如此,也未多言,说把小山也带来,自有手段,不过那马之本魂要受些苦痛,不过无大碍,以后说不定还有好处。可没想,小山他们才一进来,马魂便承受不住昏厥体内。小山进来,乃那兽带来,完全的神魂出窍,感觉甚是诡异的同时,看到虚弱的爷爷还是高兴的不能自己。
“好了,莫要矫情,你们不是想死在这儿吧”猛说完之时,只见几只血鸦发狠般的扑来,这一次白狼无暇对应血鸦,却仿佛混不在意,与那御剑之人争斗,剑光横扫,而狼口呼啸若流火,你来我往之间虽是缠斗,却始终不见白狼离开马儿丈许。
“呱”一只血鸦破空而至,张开大口,妖风呼啸要吸引马儿,却不见马儿能动,只见血鸦扑的吞了马儿,却立身阵核之心。那血鸦还没高兴,发现身体慢慢虚弱,黑色的翎羽也要脱落似的,后面还有一只血鸦看到也是发狠,又是“呱”的一声连先前的血鸦也吞入腹中,妄图以血炼之法加速熔炼和炼化宝马和机缘。而在一旁过招的众人却是时刻注意这边的动静,东边的丰宁城众人不紧不慢的攻伐群狼;百猿山的三只大猿如宝塔恒立、岿然不动,旁边一只大猿和一只树熊在摔打周围攻上来的狼;西边的战场却是一老一少,加上四员虎将,三名斥候,竟然布的阵中之阵,和群狼围攻九丈大蟒。一时间战况如火如荼,好不热闹,可几方都未松懈阵中的马儿。
却在这时,缠斗的白狼忽然一退,率群狼避退左右,而群狼呼啸,大阵转移,变得凌厉肃杀,却忽见一道黑影纵横,立于大蟒头部,露出阴恻恻的笑声。“还是狼族占有啊,我多年布置,不如你们人和之势,你我毗邻多年,暗中较量,却始终未曾碰撞,实属机缘不大呀,可如今,那坠山的老龟也按耐不住了。”
“老了,不中用了,不曾想折了手段,今为杀伐来,夺宝次之”一只大风汇聚的大手浮现空中恨恨道。
远处,各方独立,准备杀招,不死不休。阵中的血鸦终是不济,短时炼化不得,且方法和目标多有不妥,只觉大风呼啸,群鸦伤残无数,落得凄凉;再看那大蟒和阴鸷老者宛若一体,大蟒身型灿灿,横扫之下镇退群狼;那小阴阳四象阵中的四将各持枪斧刀剑护卫中心二人,老者主阵攻伐左右,见那年轻殿下,手持紫金雕弓,分射三箭,剑剑无敌,一箭横空起云,一箭立地化雾,一箭定阵悬空,云雾之间封闭天地之机;御剑之人,勾连水性护盾,攻防法术,如有神助。石家羽公子和钱氏兄弟见状不再犹豫,从后面分别请来两位老人,两位相视一笑,颜色肃然,道“杀伐之局,莫要保留,战或能生,不战必死。”
狼族众人见状,看白狼脸色铁青,道“看来诸位现身和未现身的人族身后各有势力,而且不俗,百猿的来客和或许南边神秘的猛族,至于老龟和幽冥鬼蟒倒还熟识。看来各位是小瞧我流狼山白狼啦,我族当年征战百年,气吞山河才退守这方圆八百里,看来各位是认为我族好欺辱,忘记杀伐了”
“江山总是血来染,我若连祖脉、祖灵都不能固守的话,要着山河何用?”白狼说完忽然一冷道。“群狼嚎日!”只见群狼望着高升的大日不断哀嚎,其声凄厉,若视死如归,震撼心魄,而狼族流转的大阵中讯号迭起,说话间,地动山摇,天昏地暗,忽见得远远的贪狼七峰、涟漪四峰、左右弦峰等十三主峰,数百丈的山尖拔地而起,勾连天地,封锁无声谷而来,西北月清湖之水剧变,倒灌涌冲河道,也欲和十三主峰拔地而起,呼啸而来。片刻之间仿佛狭长的远古贪狼星骸复苏,如狼吻回首舐伤之态,而天地同悲……
谷中众人,只觉头皮发麻,浑然颤栗,如遭五雷轰顶。一时间,空间阵法波动,仿佛要粉碎一般,许多狼族匍匐在地,而许多来不及防备的血鸦和实力装备不济的人族晕死立扑于地。躲在寒潭下的女子和老者也是一惊,隐在暗处从未露面巨大蜈蚣和山中大枭也是承受不住,瘫倒在地。而在千钧一发之际,马儿将昏之时,猛裹挟这小山神魂夺阵而出,山坡上盘坐的猛顿时仰躺在枯树树干上,小山却是胸腔翻滚,吐出一滩殷红的血迹。随着山峰、洪水的逼近,此间空间能量不断压缩,而各个大妖和异士或道门弟子,始终抗不过席卷而来的大势,那三箭撑开的阵幕不断变小,盘桓的大蟒拼命抗争,飞剑和护盾也布满裂纹,几只大猿半蹲之势咬牙若拼命站起之状。再看始作俑者的白狼,在风暴来时,长长的狼毫仿佛要断裂,浑身一道道纹络要将身体撕碎一般,看向高处,山呼海啸将至。
“够了!小白,你这是何苦呢?”一个庄严中略带惋惜的声音叹道。
“我恨,我要屠灭之,为我祖,为您!”白狼愤恨嘶嚎到。
“你,还是不懂,罢了,罢了”那声音道,说话间空间顿时凝滞。
“此间事,到此为止。狼族屏退,送阵中的人族、百猿山的猴子离去,血鸦一族逐出长萸,至于幽冥鬼蟒和东海鼋鼍,留下吧。”又补充道。
“是,可,可,您…?”狼主恭敬而略带疑问道。
“再废话,湮灭!”那声音似乎倦了,白狼一凛,不敢再言。
“对,弄死,都他么弄死”“啪”“哎呦,疼死爷了”“啪啪啪”“呜呜呜呜”天地传出奇怪的对话,无声谷静滞中的小山听到却是眼前一亮。阵中被送走的几方人马还是不能动弹,被许多狼座丢出谷中,相互之间,讳莫如深,小心翼翼地匆忙离去。
该走的人,陆续都走了,剩下的两只大妖,在谷中待命。鼋鼍本尊原来隐在风刃形成的大手中,白狼自杀的招式一处,便现了真身,幽冥鬼蟒也不敢动弹,白狼恨恨地盯着两人。可天空的山峰和洪水还停在半空,马儿摔落在地,小山和猛来不及喘息便突然出现谷中,碧水寒池下的数人被暗流冲出山谷,剩一女子紧张的站在累累白骨旁边不敢造次。一切仿佛都在等着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