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朗并不明白为什么那人要费尽心思冒充他的母亲,也许就是为了勾起他痛苦的回忆,扰乱他的心神。
他目前没有时间来顾及这些,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必须抓紧时间,从十幅毫无头绪的鸾兮画像中找出米桐的魂魄。
一切听起来都十分怪异,他不明白这境域背后的始作俑者到底目的何在。
越朗伸出手试探性地想要触碰一下画像上的鸾兮,但是一想到选错就会造成米桐魂魄被吞噬炼化的严重后果,他就赶忙收回手去。
面对十幅画像,他的脑子嗡嗡响,丝毫没有半点头绪,像是一直有一家机器在耳边轰鸣。
米桐看着镜像中的越朗不停地摇着头,是的,那些画像中其实根本没有米桐的魂魄,只不过是敌人迷惑越朗的一种手段。
此时妤?已经腻味了对米桐的虐待,暂且消停了一会儿,正运气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结界之中,向境域真正的始作俑者请示道:“镜妖大人,我们何时才能将那个凡人的魂魄炼化,我生怕夜长梦多……”
“急什么?”镜妖不耐烦地打断她,攥紧拳头牵动起一阵哗啦啦的铁链晃动的声响,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亢奋,“时机就快要到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越朗一幅幅仔细地观察着画像,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线索。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归自己的内心,去寻找米桐的气息。
眼看香已经快要烧完了,越朗依然没有在任何一幅画中发现米桐一丝半点的痕迹。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是一想到一旦发生错误将会诱发的严重后果,越朗做决定的时候就显得异常艰难。
“你选好了吗?”最后一抹香灰掉落进香炉的时候,那个诡异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他没有伪装成任何人,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越朗推断他之前变作自己母亲也是利用其它物体赋形。
他把自己隐藏地这么深,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你在骗我,”越朗沉着应达到,尽管内心翻江倒海,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这里根本就没有我要找的魂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声音笑起来,带着几分女人一样的魅惑,但是依然可以听出来男性的性别,“你可不要后悔呀?”
他的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但是却足以让处于被动位置的越朗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莫非……选错了?
越朗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是眼中汹涌的情绪还是出卖了他。
“你答对了,”镜妖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但,你也错了……”
剩下的话镜妖没有说完。
如果你没有选对,就不会被用来做解开我封印的药引了。
可惜,你实在是太符合我的要求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镜妖凄厉的笑声依然在四周回荡,如此智、勇、情三魂皆备的仙魂,当真是极好的药引。
那么,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越朗猛然预感到事情似乎比之前都要复杂,他拔剑做好战斗准备。
一阵剧烈的大风刮过,将面前的一切都带走了。
越朗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坠,直到落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是从仙法的形式上讲,这大概是一个解除封印的阵法,同时也像是一个炼化精魂的阵法。
到现在,他终于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妤?一个小小的法力不强的孔雀公主,突然转性变得贪婪嫉恨,甚至不惜借应无鸾这具与姐姐鸾兮仙子十分相似的躯体,费尽心机接近越朗,背后定然不乏人蛊惑。
也许那个被禁锢封印在这片境域的东西,才是一切真正的始作俑者。
镜妖的目的就是越朗,所以他很早就开始蛊惑妤?,设计这一切将越朗诱骗至此并设置层层关卡验证他的三魂,为的就是借助越朗身为天帝之子的强大神力帮助自己从境域的古老封印中解脱出来。
“等等,我可以帮助你解除封印,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越朗正色道。
“就凭你,也敢在境域这样的地方威胁我?”镜妖不以为然地冷笑说。
“是吗?你以为我被你绑到这片阵法上就没有办法毁掉你的阴谋了吗?”越朗笑得毫无惧色,“想必你为了挑选仙魂帮你摆脱封印,也废了不少时间吧?”
“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引我过来,可见我对你十分重要,要是我现在自毁元神魂飞魄散,猜猜看你还要再等几万年才能从这阴森的鬼地方出去?”越朗说着将手放在了胸膛的位置,那也是他的元神所在的位置。
镜妖原本得意洋洋,即将大获全胜的情况下被人反将一军自然不爽。他先是被越朗所说的话镇住了,随后却又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你不会的。你可是天帝之子,九千年的修为你舍不得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舍不得?”越朗冷笑,猛地将手戳进胸膛将一枚金光灿灿的内丹挖了出来。
这便是神仙的元神。
他面色苍白,嘴唇疼得直打哆嗦,胸前也被血瞬间浸透了。
镜妖明显被越朗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了,他没想到越朗真的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他。
要是越朗真的就这样死了,那么他从蛊惑孔雀公主妤?开始做的一切铺垫一切努力就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就得继续在这阴暗的境域水牢里熬过数万年的日日夜夜,不知这天地再变化几个轮回才能重见天日。
这样严重的后果他承担不起,于是镜妖开始松口:“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放过米桐的魂魄。”越朗将元神塞进血肉模糊的胸膛,自行施法使伤口封住,手上却是沾满了骇人的鲜血。
“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镜妖轻蔑地笑了。
炼化精魂的阵法也随即从地上消失。
“镜妖大人,您怎么能够答应他?”妤?愤愤不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费了好大的功夫带回的米桐魂魄被镜妖收走,扑过去想要阻拦。
“滚开,”镜妖的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和方才被人威胁的不快,“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镜妖是第一次正视这个被尘缘镜庇护的魂魄,意外地在她身上品出了几分意料之外的美感。
镜妖如约把装着米桐魂魄的小琉璃瓶交还给越朗。
越朗激动万分地接过,飞速将米桐的魂魄注入邀月剑剑柄上的定水神珠中,让米桐的灵魂能重新回到她的身体中。
作为交换,越朗私自违背了天神的禁忌,利用自己的神力帮助被封印了上万年的镜妖重新打开了封印。
他知道,这一定会给以后留下祸根,但是就目前看,这已经是他在首要保全米桐的情况下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阵法开始发挥效力,整个境域突然地震一样剧烈地晃动起来,镜面世界纷纷破碎,湖水透过缝隙涌进境域的底部。
眼看境域就要彻底坍塌了,越朗看好时机,在阵法刚刚打开的时候立即迎着奔涌而来的湖水反向冲出去。
境域彻底成为一片汪洋的瞬间,镜妖终于利用阵法解除了上万年的封印,重新获得了自由,素日束缚着他的玄铁锁链被悉数粉碎成飞溅的铁屑。
但是,镜妖开始反悔了,要重新夺回并销毁米桐的魂魄。
越朗第一次见到镜妖的实体,那是一道迅疾移动的白光,炽烈得叫人无法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