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看见越朗的脸色“刷”地暗了下来。
他一脚踹碎了一大块挡路的废弃钢筋建材,建材的碎屑溅到地面反弹起来时,越朗抽出邀月凌空一击,将灵力透过剑波辐射到碎屑上。
霎时间,那些废弃物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冲魔化的舒怡而去,封住了她主控行动的穴道。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小墨望着米桐紧闭双眼害怕瑟缩的样子,心中恼火,急于扑过去杀死不能动弹的舒怡。
“肉体凡胎,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越朗一掌挡开他,冷冷地收了剑,转到舒怡身后拂袖一挥,果然一张叶片裁成的小人从她背上掉落下来。
同样的手法,在米桐身上也用过一次。
如他所料,的确是同一拨敌人所为。
石魂能吞噬人的怨念,驱使人堕入魔道。这样的情形下,被附身的人会深陷情仇之中不能自拔,就舒怡的例子来说,她几乎要杀死背叛了她的魏如风丝毫不奇怪。
但她转而攻击米桐却是因为,在心智完全丧失理智的时刻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不幸沦为了任人驱使的傀儡。
至于路上那个幻化成先月神模样的无面妖也不过是一个用来拖延时间的障碍。
只可惜隐而不见的始作俑者没有想到,舒怡的肉体凡胎其实根本承受不了三生石石魂的魔力,就算越朗没有出手制止她,她也会很快力竭而死,被灵玉的结界所庇护的米桐顶多受点皮外伤。
始作俑者真正想要的,是米桐左眼里那面能识别出孽缘金绫的尘缘镜。
舒怡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来,越朗伸手接住她。一颗金光闪耀的结晶体从她的额前飞出来,越朗眼疾手快地抓住。金光在他的手中渐渐熄灭,最后变成一片透明的水晶状物质。
活到如今九千岁,飞升上神也有千余年,越朗还是第一次见到三生石的石魂碎片,普通得让人不敢相信。
米桐还皱紧眉头闭紧双眼趴在林翊身上,小墨张开翅膀愤愤地扇了她一下:“胆小鬼。”
“得救了?”米桐睁开眼睛长吁了一口气,惊喜地想扑过去抱紧上神的大腿痛哭流涕。
可惜越朗冷淡得甩没甩她一眼,漠然任她扑了个空。
拿到了第一片石魂碎片,上神掸干净身上的浮尘,万分高冷地黑着脸走了。
林翊、舒怡、魏如风三个大活人都不省人事地躺在楼顶上也实在不像话。
在米桐的殷切恳求和双层巧克力蛋糕的诱惑之下,小墨终于松口答应帮忙善后。
魏如风醒来的时候,萧樱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颦着眉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对于舒怡在楼顶上对他所做那些事,魏如风已经毫无印象。
他沮丧地看着病情通知单,沉浸在丧子的痛苦中。
舒怡躺在另一间病房里,左手上吊着吊瓶,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你感觉好些了吗?”米桐帮她掖了掖被角。
舒怡摇摇头,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淌了下来。
她很疑惑,自己虽然痛恨萧樱子破坏自己的婚姻,抢走魏如风,也曾幻想着贱人自有天收,但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糊涂地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下毒手。
要是萧樱子真的死了,她一定会一辈子不安吧。
“没关系没关系,”米桐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鼓励道,“这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舒怡捂着脸禁不住哭出了声。
她是真的恨魏如风和萧樱子,以至于一想到他们对自己的伤害,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那么多年的感情,被万众艳羡的美满婚姻,毫无保留的信任,全部身心的交付,为什么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犹记得发现萧樱子存在的那一天,舒怡发疯了一样把照片摔在魏如风面前质问他,本以为他至少会惊恐,会掩饰,那也许还表示他多少还顾忌着自己,却没想到只换来他轻飘飘的一句冷哼:“你终于知道了。”
你终于知道了,那我就不用再隐瞒了。
呵——
舒怡抓起沙发上的靠枕用尽全身气力狠命砸向他,靠枕摔在他身上却只是轻轻的一弹,他淡漠地站在那里,甚至不屑躲开。
原来叫她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锥心之痛,于他,只不过是一层不值一提的皮外伤。
他这么狠心地背叛她,让舒怡感到自己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彻彻底底地否定了,她引以为傲的优秀自尊全都被他无情地践踏蹂躏。
很长时间里,这种如影随形的否定感和挫败感一直折磨着她,成为她无法挣脱的深渊。
舒怡的心态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失衡的,三生石的石魂想必也是从此时开始把控她的心智。
她只敢在心中排演的愤恨,汲取怨念的石魂敢帮助她宣泄。
可是真的叫他们也痛了,舒怡的心却还是困在阴霾里不能自拔。
“我是不是一个很恶毒的女人?”舒怡对她对萧樱子所做的事久久不能释怀。
“你不是,你只是一时不太清醒。”米桐给她端来一碗粥,好言劝她喝下。
舒怡终于睡着了,米桐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林翊揉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和她一起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老城区小路上。
“对了,我断片了之后你怎么制止的舒怡?”林翊追问楼顶上发生的细节。
“这个……舒怡打昏了你之后被自己吓到就停手了。”米桐胡乱敷衍了一下。
街道两侧的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橘色的灯光下两人就像一对相携回家的情侣。
越朗透过挡风玻璃看着两人相谈甚欢,时不时还有一些亲密的肢体互动,一股醋意从心底里弥漫开来。
他一踩油门向前冲过去,几乎要撞到走在稍前面一点儿的林翊才停下来,又狠狠地按了两声喇叭。
“这不是越总吗?来接米桐?”林翊挠着头笑嘻嘻地往后退了一步,莫名感到了几分杀气。
几日不见上神,米桐坐在车里莫名有些不自在。
“嘿嘿,谢谢上神这么晚接我回去。”米桐毕恭毕敬地点头道谢。
“我只是不想你这样的女人再给我惹麻烦。”越朗冷冷地讥讽道。
“我怎么了?什么……什么这样的女人?”米桐小声嘀咕道。
越朗带上蓝牙耳机不再搭理她。
嘴上说喜欢许北吟,却时不时往我身上扑,现在又在外面招惹林翊那混小子?
人神通吃,米桐,你可以啊!你厉害!
“水性杨花”四个字梗在上神喉头愣是没骂出来。
酸涩的情感在越朗心里涌来涌去,苦于寻找发泄的出口。
回家的路上,越朗敞篷把玛莎拉蒂开得飞快。
米桐战战兢兢地抓紧安全带,头发被呼呼的疾风吹得凌乱不已。
上神,这是疯了吧?
“啪——”地宫里,凌潇的耳光响亮地甩在苍游的脸上,“没用的废物!”
苍游的脸立即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一直疼到了心里。
他压抑着心中的委屈,抬头热切地看着凌潇:“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有一块玉,要是我们用计骗她拿掉那块玉,得到尘缘镜就简单了!”
“当真?”凌潇将信将疑地回转过身来。
“若是再不成,我甘愿任由魔尊处置。”苍游目光灼灼地向前膝行了几步,搂住凌潇的蛇腰呢喃道,“相信我,为了你我怎么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