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生被送进医院,进行了简单的清洗包扎,伤的并不重。在清洗贴纱布的时候,他看见那个女孩一直挽着秦海的胳膊。他隐约的已猜到他们暧昧的关系。医生以为这少年是因为早恋什么的而打架,所以很是反感,粗鲁的包扎完伤口,收拾好东西叫他去交款。少年站起身来,囊中羞涩,甚为尴尬。医生白了他一眼,说,怎么,没钱哪,没钱就别学人打架。他面红耳赤的低头站在那里。
我去交吧。那女孩说。他很感激的抬头看她一眼。她冲他莞尔一笑。
三个少年从医院里走出来,在热闹的街上转了一圈,吃了一些东西。依生想如果能这样度过一夜,也算得上是一件快事。他已觉得这样无从面对母亲。经过一家书店,那女孩来了兴致,拉着小海快步走进去。回头招呼一声立在原地发呆的依生。他听了她的招呼,竟然鬼使神差般的走了进去。在书店里逗留许久。她净挑一些历史、自然科学的书籍来看。末了买了一本法布尔的《昆虫记》,一本文学杂志,以及一本《神秘的地理》。她交了钱,回头看正站在书架前的依生,说,依生,你喜欢什么书,我买给你。
依生忙把手中的书放回架子上,说,不用,你替我交的钱我会还给你的。她微微一笑,走过来,到了他的身旁。他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一股淡淡的枳子花香,令他神魂颠倒,她与他靠得如此近,使他可以清晰的看清她俊秀的面庞,细细的眉角,白皙如雪的肤色,五官精致。她抽出那本他刚放进去的书,是一本Beyond的写真集。她买下来送给他,令他受宠若惊,不敢伸手去接。她把书塞入他的怀中,说,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不会叫你还钱的。
在街心花园坐了一会,闲谈几句,喝了几杯冷饮。最后她说该回家了。依生觉得很扫兴,而且不舍这样的夜晚就要如此终止刚刚好起来的心情。但又无可奈何。起身向他们告别,背起书包默然的往家走,觉得内心空虚,在无人的街上大喊几声,觉得舒服多了。不知不觉已走到棚户区。巷子里一片黑暗,深不见底,唯一的光源来自零星的几家窗户里透出来的光,禁不住叹了口气。母亲还在等他,见他那副狼狈的模样吃了一惊,询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撒谎说半路遭抢劫,几个小混混见他没钱就打了他出气。末了说他累了想睡了,回到屋了就没了动静。母亲继续收拾着她的小货物,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手段。有时也会去大街上蹲活,打些散工。生活的重担令她过早衰老。依生虽然年少,但也能体谅母亲的辛苦。只是学业上不争气,令她颇为苦恼和气愤。
少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闭上眼睛就是家驹的影子,还有那少女清秀可人的面孔,似乎还闻到了淡淡的枳子花香。午夜梦回之时,听见家驹的歌声。高亢而悠扬,混响强烈,音符仿佛四处撞击墙壁,反弹回来,回声掺着乐曲,令人痴醉神迷。那歌声如此之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唱起。接着四季如春,青色山峰上的白色积雪下是涓涓细流,断壁处聚成飞瀑,从云深雾绕中飞流而出。看见Beyond四子站在青色草滩上高唱着歌曲,玩着乐器,无比娴熟。然后听见家驹的声音,我用我理想去闯,哪怕跌倒也不在意。清晨醒来之时,发现上学已晚,母亲早已出门。他爬起来,手触摸到枕头上,湿漉漉的,是昨夜梦里的涓涓细流。依生感到怅然若失,手心里只剩下刚刚开始的青春。
少年依生开始奋发努力。在失去一些宝贵的东西之后,终于能够醒悟。从浑浑噩噩中醒过来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在遭到围打和成绩亮红灯之后,他看清了原来模糊的行走路线,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当中去。在随后的期末考试中,奇迹般的跻身于班级前十名。在一片嘘声和惊叹中,少年依生获得了莫大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