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避而不见,她现在也没有去探个究竟的资本,还是找个地方落脚安顿,好好理清楚混乱的头绪要紧。这样想着,就没有再理会,大踏步向前走去。
酒肆二楼。清脆的嗓音婉转温柔,熟悉的声线全然没了昨夜的阴险狠辣。
“楚谦哥哥不要伤心了,圣上仁厚,花昔姑娘自有天怜,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云木槿说着说着泫然欲泣,捏了帕子擦了擦眼角,娇美的脸庞上全是对月无双的担心和委屈。
一身长袍丝白如雪的男子立于窗前,看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笑了笑,那笑中隐隐含了不易察觉的苦涩,像是告诉自己,又像是对云木槿道:“是啊,新皇仁厚,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好听的声音像柔风吹过,听得云木槿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云木槿满目爱恋地看着男子俊美的侧脸。都说当今国师才华横溢俊美无双,放眼天极无人可及,落在她眼里更是如明珠暖玉般,出尘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她垂下眼眸恨恨地看了一眼月无双消失的地方,淬了毒的眼神哪有半分娇柔和难过?
谁想和她争楚谦哥哥,都要死!
月无双翻了翻包裹,找到些许碎银,随便走进一家小茶摊,如牛饮水般咕嘟咕嘟灌下三大碗茶,解救了自己快冒火的喉咙。
水喝了,就差吃了,这几个钱,买几个包子果腹是可以的,住店肯定不够。她坐在包子铺里大口大口咬着包子,脑海里快速思索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三个包子下肚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走出包子铺,月无双眯了眼睛看看日头,已是未时末,既然想不到去向,就得先找个落脚处。
她一边琢磨一边逛着街边小摊,东逛逛西看看,走了一小段路,拐了个弯人不见了。这时,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着急起来,急急地往前赶了几步,想追上月无双。
蓦地,一个黑影挡住他的去路,吓了他一大跳。挡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月无双。
“说吧,从包子铺出来你就跟着我了,想干什么?”她双手抱肩,看着面前黑不溜秋的小乞丐。
小乞丐冷不丁被她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哆嗦着手从后背取下一个包袱,递给她。“有……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会……会给我银子。”
给我?月无双接过包袱,摸了摸,似乎是衣物一类的,又问:“是谁叫你给我的?”
“一个姑娘,穿着青色衣裳。”吞了吞口水,见月无双似乎不那么凶,小乞丐也不那么害怕了,偏着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带着一把剑,有黄色绳子,有块好看的石头。”
黄色绳子?月无双一思索,唯一能想起来的是昨夜里那唤青橘的女子拿剑伤她时,那剑梢上是有一缕黄色剑穗,上面还坠着一块白玉。应该是她没错了。
她收了包袱,想了想,肉痛地掏出仅剩的一块碎银,正要递给那小乞丐,小乞丐却摇摇头,说道:“姑娘还让我告诉你……”
他话音顿了顿,四下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们,才走近一步,小声道:“替小姐活下去。”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远了。
月无双看着那像被鬼追一样跑得飞快的小乞丐,瞅瞅还在手心里的那一丁点碎银子,不要正好,她这还缺着银子呢。
她心里腹诽几句,收好银子又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家看起来挺简陋的小客栈,进去一问,还有空房,这点碎银子正好够住一晚,便住下了。
月无双打开那个包袱,竟然发现包袱里有几块银颤颤的银元宝,用衣物层层裹着,足有百两,够普通人间一家子的两年用度,几瓶治外伤的药物,竟然还有男子衣裳,看起来都是崭新的。
青橘给她这些做什么?她口中的小姐应该就是太师府嫡小姐花昔吧?替小姐活下去?那她不是‘小姐’又是谁?
想起昨夜里青橘两次救她,月无双心里疑惑更重,越想脑袋里越是一团浆糊,当下也知道多想无用,就把包袱重新整理好,唤了客栈小二烧了热水,准备好好洗漱一番。
也不知道自己中了那什么劳什子怜心毒后在那鬼地方昏睡了多久,虽然身上的衣服都是新的,终归是没有正经洗过澡,她都觉得自己身上开始臭臭的了。
这小客栈,房客不多,帮手也不多,水烧开了,还得月无双自己兑好凉水后和小二两人合力抬上来,好在睡饱了吃饱了力气也恢复不少,一切准备妥当后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了个精光,顾不得身上还有好几处刚结痂的伤口,全身泡进热水里,感觉全身每寸肌肤都在放松。
都说吃了许多苦后一颗糖就能甜到心里,月无双觉得,经过这莫名其妙的各种折腾后,这一缸热水才是人间美事。
许是太久没试过这么放松了,月无双不知不觉倦意就上来了,直到差点把头都埋进水里了,才清醒过来,使劲拍拍自己的脸。
这一拍可要紧,她感觉到了自个儿脸上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