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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关中的麻纸

正当楼昫看着昏天黑地的大雪,紧攥着手中革纸的时候,乐正绫忽然走到了他的身侧。

“什正。”楼昫连忙收回了满腔的情绪,向她行礼。他站起身来,看到什正鬓角的几缕发丝,在凌乱地随着院中的大风摇曳。在她身后,自己的洛姓什副也跟了出来。

“什正……”楼昫轻轻地向乐正绫说,“今天下午您向我们一直课的层级结构……”

“嗯。”乐正绫点头道,“你刚才提出过那个问题。”

“是……”楼昫的心情十分沉重,“什正当时说,让我去问那些鸿儒……”

“没错。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什官,教你们一点海国学问用的。”乐正绫低下头叹了口气,“关于这个阶层结构除开语言之外,是不是也可以作用在你们汉国当中,我没办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但是他们可以。”

“不!他们不可以。”楼昫摇头,“什正,他们是……朝廷的人。朝廷的人,说朝廷的话,朝廷永远是高高在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傻小子,我和你不是朝廷的人么?”乐正绫笑着拍拍他的臂膀。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被两个长兄丢出来,在街头巷尾要饭,进入这里混饭吃的人,连伍中的职务都没有;你们也不是——你们是海国人,自小生长在殊域,我这些天都知道的,你们看待一些东西,就和我们不一样,更和他们不一样。”楼昫恳切地向她说,“什正,您课的那些东西,我们书馆里的先生肯定课不了,那些馆阁里的儒士肯定也课不了。什正,你们是海国人,你们海国关于它有什么答案?您刚才已经用您的目光隐秘地传达过我了。请明以道我!”

乐正绫注视他的双眸良久,自己在心中默念许久,最后还是举起右手,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楼昫愣在了原地,一时不明白什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他的意识在飞速地运转,未几,这位少年仿佛明白了什么,缓缓地朝这位什正深作一揖。

“谢什正教导……”楼昫向她拜谢。

“我没有教你什么,我刚才那个动作是让你自己想一想。”乐正绫摆手道,“毕竟这是牵扯到我刚才点的那个部位的事,我并不打算给出什么看法。你硬要我说的话,我会说,一年有三百六十来天,所以人体也有三百六十个关节;天上有紫微垣和太微垣,地上也对应有都城,宫室君臣。”

“海国并没有您后面说的这些道理,”楼昫微笑起来,“小子听过你们说海国的话,你们海国的话不是这样的。只有汉地,才有三百六十对三百六十,看起来天上有什么人间就有什么。什正正是在拿那些儒士的套辞来搪塞我。我知道,什正是怕小子做那种反手向上官告举的人,小子之前居家的时候便已见过很多了。但是什正——什正是如何想的,我已然明了了。不管什正向我说什么,我都会决然把它带到我的坟墓里去的。”

“你先好好地把学问学着。”乐正绫说,“那才是我们的主业,小楼。另外,我要指正的是一点:我们是朝廷的人。当你昔时摆出那些神态面对司马的家奴们的时候,你就是朝廷的人。”

听了什正这话,楼昫将头彻底的垂下去,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他向她们揖拜:

“什正教训得是。小子要日三省吾身,决计不做那些事情了。请什正严加督责!”

“好,在你反对这种结构之前,最好是要先想办法把自己身上的余毒清理干净。”乐正绫拍了拍他并不宽阔的肩头,“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呢?要督责的话,应该是我们互相劝勉,共同进步。”

“小子记下了。”楼昫点头,“不过什正,小子还想有一个问题。”

“嗯?”

“什正下午课的内容,我们写不下了……”

乐正绫拿过他手上的革纸,发现两面都写得满满当当的,全是树形图、式子和概念的定义。

“确实……”乐正绫双眉紧锁,“以后你们还要写非常多的字。如果还继续用这种革纸,太吃亏了。”

“什正,我知道,现在除了革纸以外,还有一种以麻造纸的。”楼昫说,“我们何不请示请示司马,让他弄一些呢?”

“麻纸现在已经有了么?”天依问他。

“有了,我曾经在市面上见过的。可以比绢革都大张。”楼昫向她们道。

“或许是一个办法,如果真的能弄到的话。”乐正绫对天依说。

“我从前在赵府中,光知道有简牍和绢革,没想到纸已经发明出来了!”天依感到不可思议。她一直以为蔡伦是发明造纸术的人,这样看起来,最早还不是他。

“我和祁叔在下来的时候,似乎也见过。明晨出发训练之前,去找司马试一试吧。”乐正绫向她道,“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书写载体对于教育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什正,那我们接下来几天还继续用革么?”

“在麻纸没到前,只能将就着用了。接下来几天,在麻纸到之前,我会尽量地控制课的内容。”

楼昫遂向什正答唯,返回自己的驻地去。直到这会,乐正绫和天依才感到屋外的风雪实在是大。天依帮阿绫掸去她肩甲和头上的雪花。

“哎,完了。”乐正绫看着楼昫的背影,喃喃道。

“当我们将语言的层级结构向士兵们讲出来的时候,就注定了小楼这种小后生会往其他方面多想。这是人类的另一项区别于动物的认知能力。”天依向她说,“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好事,对他们自己而言。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事——对他们自己而言。”

“这属于语用中的言外功能发挥了用场,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乐正绫说,“我们这个什的首要目标是帮汉朝官方培训和培养记录语言的人才,为以后皇帝经略西域和其他地方提供知识储备。在这个主目标下,我们只能将自己的所学无保留地教给他们。”

“语言学在它的学科之外是存在影响的。乔姆斯基的生成语法就影响了现代的计算机语言,而索绪尔的能指与所指也扩展到了文学和哲学的方面。我们就语言语,我们手底下的这些士兵都是汉代的士兵,他们可不是就语听语。现代语言学建立在现代哲学之上,我们教授他们现代语言学,必然会潜移默化地把一些背景传递给他们,然后一发不可收。”

“可是按照语言的层级结构来说,”乐正绫非常疑惑,“他们不应该比德,把语言的层级结构类比到社会的层级结构上,从而使它成为佐证等级社会合理性的事实么?”

“没错。按汉代天人合一的思路,以及古人普遍联系的世界观,是这样的。”天依立在雪中,“但是事情在楼昫这种丧父以后一直游离在社会边缘地位的少年心中,似乎产生了有些不合乎这种哲学的变化——就算他们先前也一直混混沌沌地在层级结构中履行着自己的功能。”

天依哈着寒气,落雪飘进她的眼眶里。她合上眼,想起了前两个月自己托莫公子从狱中营救出来的陈季,以及她在洛下见过的游侠们。不得不说,在人类历史的任何时代、任何地点,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虽然一直在对基层进行渗透,但永远不可能取代非正式群体和非官方的大众文化。奴隶制时代的人也不会永远做着一个当奴隶的梦。

乐正绫并不打算把问题留待第二天再上报。她向天依说,在回营休息之前,不妨先去赵司马的军幕,将纸张的问题与采购麻纸的建议向他报告。这样,或许前赴周边采购的人员明天上午就能出发。

“都听你的,反正是在这营中行走。”

两个人遂在一片风雪当中,双脚一深一浅地向军幕的方向走去。

“麻纸?”赵司马向她们问道,“我不是不知道,而是它们太粗糙了,质地也不好看。”

“可是无论革还是绢,一个是成本高,再一个是页面不大。”乐正绫紧抱着双拳,“我们这些天要深入地课他们,士兵们需要记录大量的知识,而且还需要绘图,这时候最好用的还是大量的大张纸张。”

“而且最好的是将它们装订成册。”天依用手势做了一个书本的形状,“可以通过线,把它们缠绕成一本本书。这样士兵们写完这一页,还可以写下一页,就能够形成一本册子,就跟卷牍一样。它们都是所以承载文书的。如果在这方面非常便利,那我们的教学也会更加便利和快速。”

赵司马坐在凳子上——看起来他对于这种新家具非常习惯——静静地摸着自己的胡须。他像往常那样,先是在脑海里细细地想二人方案的可行性,随后转为思考做一批尝试性的产品需要什么工料,多少费用。

“好吧,就如你们之前提的其他许多建议一样,这点我会考虑。”赵司马说,“你们可能是这个天下最幸运的提意见的人,朝廷正在用兵之际,我们可以容许你们提出各种东西。”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河西计。”乐正绫向他稽首,“今上万年。”

天依也毕恭毕敬地拜谢。这个动作,她半年来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在这个时代,男儿膝下有黄金是不存在的,尤其是对于下层平民来说,而更尤其的是对于女性。

“你们需要几本?”司马向她们咨询道。

“需要十六本,每本至少有五十张纸吧。”天依照着后世笔记本的形式说。

“五十张?”赵司马的声音一沉,“你们见过麻纸么?”

“没有见过……”

“先不着急做你们那种册子,我明天把麻纸带来给你们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赵破奴的嘴角轻动,向她们如此说。乐正绫和天依向司马答唯。

回到家奴营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张嫂等人已经在厨中张罗了好一会儿小米饭。

“这么香!”天依跑到张嫂的身边,“今天的粟特别好么?”

“是你们太饿啦。”张嫂笑起来,“看你们这几天吃饭的时候都很少说话,想必是日中要骑马训练,下午又要课子弟,忙的。”

正说着,张嫂突然注意到二人身上全是雪:

“哎哟,你们这两个女娃兵,赶快到檐下拍雪去!这厨里烟一熏,小心把它熏化了,沾湿了衣裳。”

二人只能先走出厨房。她们先是将身上的雪抖到檐下的地上,随后走到自己的房里,把甲具卸了,单穿着深红的制服,扎着麻布腰带,又蹦蹦跳跳地跑回厨房,尽情地闻小米的香味。

“你们这真是饿死鬼。”张嫂和旁边帮忙添柴的妇人笑道,“还是小鬼!我怕你们再饿个两天训练,都变成兵匪,舞着刀就来抢饭了。”

没过一会儿,香喷喷的小米饭就煮成了。两个人又帮张嫂们把米饭和下饭的腌菜送到家奴们的食室去——这个天气下,实在不能在室外用餐——随后才自己打了一碗小米饭,夹了几根腌菜,坐在门槛边,大嚼了起来。

几个家奴看着她们坐在门槛边吃饭的样子,不禁大乐。

“你们俩就是欺负我们这裤子。”有女奴向她们说,“我知道,我们这是绝对不能像你们这样坐的。”

“别提我们了。就连稍微讲究些的君子,也不这么坐。太不雅观了。”

“——为的健康嘛。”天依向她们说。

“所以说啊,就和张嫂说的一样,你们这真的是我们营中的男人了。”

大家有说有笑的。一碗实打实的小米饭下肚,天依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在训练、教学和下雪的负担下恢复了许多。

“对了,司马让我们明天看那些麻纸。”天依向阿绫道,“你没见过么?”

“没有。”乐正绫摇头,“我东来的路上,基本上不会太用到纸。”

“哎,到时候,遇见那种情况,总不会让我们自己造纸吧……”

“但愿不会。”乐正绫说,“我不想再把蔡伦的名号也冒用了。”

“冒用的前提还是我们能够像蔡伦那样成功改进造纸工序。”天依将碗口附着的米粒夹进自己的口中,“如果改善不了,那还会有蔡伦。这个大可放心。”

“蔡伦工艺的核心就是寻找合适的材料,比如旧渔网,树皮之类的,捣碎以后在水中浸泡,然后用篾席过滤纸浆,将纸浆晾干得到质地均匀的纸。”乐正绫对着碗道,“我们每个人都学过蔡伦造纸的课文,大家都知道。但是在现在这个条件下,他实验了好几年,恐怕我们不行,等不及。”

“无论如何,得试试看。”

第二天,雪比起前日来说减小了许多,虽然地上的积雪更严重了一些。在训练完成后,有一位军士前来传通书什的什正和洛姓什副进入军幕听事。她们连忙告别了自己的部属,来到幕中,赵司马正准备了一大叠被裁剪成她们比划过的大小的麻纸,让她们看。

天依凑上前,揭起一张麻纸观察,又摸了摸上面的质地,发现纸张非常粗糙——纤维不均匀,有的地方过厚,另外一些地方又薄。而且纸面纤维的分布和组织非常凌乱,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可以用来书写的好纸。

“我看,你们这次提出的这次意见,是落了空。”赵司马说,“这种麻纸不仅不能拿来编成册,而且我看它写着,恐怕也会比较麻烦。”

天依从司马处请来笔墨,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发现由于之前所述的纸张的质量问题,书写的笔感和效果要远逊于皮革、绢帛和简牍。

“看来确实不行。”天依搁下笔,轻轻地叹了一声。麻纸在魏晋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应用,看起来应该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这次是扑了个空,没有办法。”赵破奴笑起来,“不过你们放心,革纸管够,你们要多少,我们可以提供多少。你们之前说十六个人要五十张,那我可以且向骠骑将军一次性申请八百张。”

天依和乐正绫均摇头。

“这些麻纸不行,要么是工艺不好,要么是材料不好。如果我们能够制备均匀的纸的话,就完全不必使用革纸这种成本特别高的纸张。”乐正绫向司马请道,“如果您能向上级建言,麻烦朝廷排出专门人才进行造纸实验,尝试各种材料。如果处理好了,它书写能力既好,也便于量产,对于朝廷统治来说非常关键。”

“我尽力。”赵破奴看着这些非常粗糙的纸说,“看来你们在这方面是做不成了,我会尽量向骠骑将军提这件事。但是,通书什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使用现成的这些材料。”

天依和乐正绫只能向司马答唯。看来,通书什的书写载体在短期之内,至少是河西之战之前是得不到任何升级了。她们不知道这最终会对什中的教学任务造成多大程度的影响。

——第一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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