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了,里面坐。”
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从飘纱后传来,如秋末的风,柔暖中带一阵即将入冬的凉。
林晓珊将顾平生的衣袖揪得更紧——慈善家老先生怎么不亲自出现,反而让一个女的在这里等他们?
心下疑惑,抬头看看顾平生,却见他淡淡笑着,“你好,我们是云木二小的学生,应邀来拜访顾老先生的。”
听得出,他也觉得很奇怪。
“叔父在房间里,请跟我来。”
看见她的时候,林晓珊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来,被顾平生拉着,才没有表现得太失礼而被察觉。
女子穿一身白色丝质长裙,身材玲珑娇小,显得裙子太宽太长,从头罩到脚,好像要把整个身子包裹得不让人看见一般。她的皮肤雪白,准确的说,是一种常年居家,不见太阳的苍白,灯光下,甚至白得触目惊心。
林晓珊暗暗地想,除了在电视里看见过的那些在T台上瘦得皮包骨的模特,现实中,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瘦的人——难道,城里人追求骨感美到了变态的地步?
看见这个瘦得很过分的女子,她才明白以前吵着减肥时,顾平生嘲笑她的那句话,“人家模特身上的肉都比你多,你别减了,全身上下只剩下皮包骨头,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具行走的白骨精,可别吓着小朋友。”今天她才明白,差点被活人吓死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穿过正厅,往里走,才看见一扇棕色木门,恰好被书架挡住。难怪他们刚才没看见。
这是一扇防盗门,门上安装着一个银色的指纹锁。女子把手放在指纹识别处,露出手腕间一串略粗大的黑色菩提念珠,象一道蜿蜒缠绕在手腕上的伤疤。
女子回头对他们微笑。
“刚才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顾子遇,顾宴是我的叔父,也就是你们刚才说的顾宴。他身体不便,特意吩咐我过来接待你们。一会儿,你们见过他后,我会带你们到酒店休息,顺便说一说明天的日程。”
说话间,女子手腕上那一串菩提念珠在银质密码锁的映衬下,折射出漆黑的光泽,白皙手腕处,如一圈暗色魅影。
待他们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坐下,门在身后“咔”一声关上。
林晓珊坐立不安,不敢抬头,感觉头顶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整个房间顿时显得狭小阴郁。
她的头皮都要炸开。
林晓珊心跳的很快,全程都微微低着头。忽然被顾平生轻轻推一推胳膊,她才鼓足勇气抬起头,紧张的看向床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道目光。不强烈,不和蔼,有淡淡的笑意,有不可言说的气场,和一点点初次见面时陌生的客气,以及隐约的探询。
淡青色的丝质床单被套,上面绣着烟云笼罩的空山新雨图。他事先调高了床位,此刻倚靠在床头,双手伸出被子,右手挂着点滴,左手拿起遥控器缓慢按着。
窗帘缓缓升起。窗外是流淌的黄浦江,霓虹闪烁不停。他脸上的皱纹很深刻,五官排列妥当,眼神宁静,看人的时候微微荡起笑意,让人无法捉摸。
看起来话不多,有不怒自威的庄严。虽然缠绵病榻,但那周身不容忽视的气质,看得出他历经浮世沧桑,身份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