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判官,还是你聪明呀!四层铠甲挡住了多少致命伤,只有没防护的胳膊中了三箭,还都是贯穿,好处理多了,但凡你胳膊里穿一层甲,恐怕就得嵌在肉里。”医师手里拿着剪子把箭杆一一剪断,还不忘调侃他。
楚凌风嘴里衔着木棍,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他娘的这是在恭喜老子吗?老子明天就拿弓射你两箭,让你让你知道聪明是什么滋味儿。”
楚君羡坐在他身边,拍了拍身边的一摞铠甲,不屑的说道,“我还真以为你刀枪不如呢!原来这么怕死!”同时指了指韩滔,说道“人家那才叫真功夫!”
“怎么收了这么个白眼儿……嘶!你他娘的轻点儿!”
医师一边为楚凌风拔着胳膊里的箭杆,边对楚君羡说道“楚判官才来瀛州一个月,让三军视为民之父母,还敬畏有加,靠得可不仅仅是推心置腹的豪情。”
楚凌风也静静地看着这个老头,想听听他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医师低着头为他处理着伤口,“一个犬境水平,竟敢赤膊上阵,挑战比自己高两个级别的战将,还能将对方斩首,试问,谁能做到?楚判官之勇,贲育弗能过也。”【贲育,孟贲,夏育,战国勇士。】
“犬境?”楚凌风还很高兴,想着自己歪打正着能入流实在是上苍保佑。
“原来义父是犬境?”韩滔惊讶地说道。
“义父也是你叫的?别以为我在丘将军面前为你美言了两句你可以为所欲为,叫判官!”楚凌风急得把嘴里衔的树枝都掉了,大骂起来,好不容易寻了点荤腥竟然让别人得手了,还是自己上赶着拱手相让。
楚君羡在一旁笑了起来“我听我爹说犬境好像是武学中最低的境界,比普通士兵强一点。”转头问起了韩滔,“韩大哥,你是什么境界?”
韩滔一下变得犹豫了起来,“我?我……”
“你怕什么?”楚君羡还以为他是碍于楚凌风的面子。
医师却开口了,“他是豹境。”
话中带着一丝悲伤。
“豹境?那也比某些人强多了。”楚君羡瞟了一眼身旁的楚凌风。
“但我多年以来,一直未能突破瓶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使用宝器都会变得更加疲惫。”
韩滔对此感到非常不甘,他是瀛州城的天才少年,在没有名师的指点下,仅仅靠家传的武学,十五岁就入了犬境,十八岁入了豹境,成为了瀛州的第一号战将,但一年以来,不仅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不少。
功力不断衰退,导致原本积极开朗的他变得性情暴躁,喜怒无常。
楚凌风看着满脸忧愁的医师说道“他突破不了,你为何如此伤心?”
“判官有所不知,韩滔从小就跟着老夫习武,看着他这副模样,老夫实在是……”
“心痛吗?”
“嗯。”
“你心痛归心痛,能不能先把血给止了,我感觉身体被掏空唉。”
“哦,不好意思。”医师赶紧拿金疮药给楚凌风涂上。
楚凌风流了那么多血没什么情况,却见韩滔脸色变得越来越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韩大哥!”楚君羡连忙放下了为楚凌风准备的金疮药,把韩滔扶了起来,“这可怎么办?”
医师把旁边的剪子给了楚君羡,说道“先给他放一放血。”
楚君羡犹豫不决,狠了很心,还是举起手准备戳下去。
“让你放血又没让你捅死他?你那么夸张做什么?”楚凌风鄙夷地说道。
楚君羡尴尬地笑了笑,用剪子轻轻在韩滔的手臂上扎了一下,她看着黑色的血从韩滔手臂上一点一点的渗出,问道“这是什么?”
医师叹了一口气,“反噬!”
“反噬?什么意思?”楚凌风不解。
“我听家父说过,当人不能驾驭兵器而强行运功时,会产生反噬。”楚君羡在一旁解释道。
看着脸色渐渐恢复的韩滔,楚凌风问道“有什么办法吗?”
医师摇了摇头,“他的兵刃是炎性将道兵,反噬会吸收持兵者的元气,并注入炎毒,放血只能起一时之效,看他的样子,恐怕……”
楚凌风最讨厌拐弯抹角,说道“问得是方法,不是症状,说那么多废话!就一条,咋整?”
“需要阴性兵持有者的元气,以毒攻毒,将他体内的炎毒压下去。”
“阴性兵?”楚凌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离霜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说道“这个行吗?”
剑光凛凛,霜气逼人,医师不自主的感叹道“剑锋含霜,光彩射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赤霄?”接过宝剑后又仔细看了看,手握剑柄感受了一下,失望地摇了摇头“赤霄剑身饰以七彩珠,九华玉,且阴阳难辨,此剑看似阴寒,却是地地道道的阳性兵,可惜啊!”
“对了,我还有一把刀”楚凌风想起了夜袭之后安道金给他的那把匕首,剑身青黑,阴寒无比,他曾用青霜与之相撞,发出的响声刺耳难忍,似乎水火不容。
“那把刀在我枕头底下,你不妨去看看,把他送到我房间去吧!府衙里东西多点。”
“好好好!多谢判官。”医师正准备离去,却一把被楚凌风给拽住了。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能不能先把伤口包扎好再走?”
医师看着他满身的血,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赶紧用麻布把他的伤口裹了起来。
“阿翁,你和韩大哥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义父就行了。”楚君羡对着医师说道。
医师找了两个士兵,把韩滔抬回了府衙。
三人在楼梯处消失,楚凌风看着楚君羡那副痴相,冷笑了一声,“想去就去吧!跟着我做什么?”
他只不过说的是气话,没想到楚君羡真的站起来了,说了一句“那你保重好自己。”说完就飞奔而去,留下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仁者爱人,爱有差等啊!”
不知何时,小乙已经蹲在了他的身旁。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你怎么来了?”
“府衙议政。”小乙说道。
“唉,劳碌的命呀!”楚凌风仰天长叹,叫来了士兵,让他清点人数。
过了一会儿,得到了报告,重伤三十人,轻伤五十一,战死二十七人,斩首三十三级,城下死者无算。
“还好,贺校尉呢?”
“贺校尉……他阵亡了。”
“阵,阵亡了?总共三个负责人,一死一伤一昏迷,明天还怎么打?”楚凌风低下了头,他与贺校尉相识才几天,没想到人说没就没了,抬起头来向小乙问道“其他城伤亡如何?”
“你这里是我见过伤亡最小的。”
楚凌风摇了摇头,强行把自己从城墙根拽起来,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向府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