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楼若浅随杨玺连年征战,骑术自然不在话下,红玉和车夫根本没来得及阻拦,她便一骑绝尘不见踪迹。
天山,雪崩。楼若浅几乎不用细究,便清楚上一世凤锦夜便是此行一去不返。
若是不知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见死不救,她做不到。
身子还弱着,即便楼若浅骑术再好也是受不住。马上颠簸,没多久她便觉得两眼昏花,胸口仿佛有人用棍子狠狠垂着,叫她喘不上气。
索性她硬撑着,总算追上了督察院的紫衣卫,凤锦夜一身素白宽袍,在其中极为显眼。
“凤锦夜!”楼若浅撑不住,远远大喊了一声,一口气泄下来,摇摇晃晃便栽下去。
一行人蓦的往后看时,凤锦夜已然接住了她。
他清冷的面庞布满惊讶,“你怎么在这?!”
楼若浅眼前已经花白,她死死揪着他的袍子,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天山有雪崩。”
凤锦夜眼睁睁看着怀中几乎没有重量的小女子垂下脑袋,饶是知道她只是昏了过去,心脏仍旧停跳了一拍。
醒来是在靛青的营帐内,凤锦夜坐在一旁,正在看书信。
楼若浅有些懵怔,呆呆看着男人绝美的侧颜,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为何在此。
“醒了?”凤锦夜不知何时放下书信,坐在了她身旁。他剑眉入鬓,一双幽黑眸瞳透着隐隐的怒气。
“唔,嗯。”未搞清状况下,还是少说为妙。
“明知身子这么差,为何还要亲自过来追我?”凤锦夜不信,镇国公府的七小姐,身边没有使唤的人。
经他提醒,楼若浅终于想起来此前自己在做什么,她撑起身子,有些不满,“我好心提醒你,难不成还提醒错了!”
小女子一副我没错你凶什么凶的凛然表情,让凤锦夜的眸色又沉了几分。他的喉结滚了滚,终将满腹的火气压了下去。
“我行军打仗多年,自然会事事小心。倒是你,大病未愈,又顶着冷风策马疾驰。若是半路从马上栽下来怎么办?”
他并不知此去是何等性命攸关的大事,她也不知自己方才从马上坠下是何等惊险。
楼若浅见他对自己抛了清誉不顾性命的追赶这般云淡风轻,只觉得他嫌自己多管闲事,不由来了脾气。
她噌的起身,眼前一黑没站住脚,被凤锦夜赶紧揽住。
气势瞬间弱了七分,但该说的话楼若浅还是要说,“总之天山会有雪崩,我该说的说完了,告辞!”
说罢她狠狠甩开他,掀开帐帘,瞬间一群人鸟兽散。
她被吓了一跳,随即恶狠狠冲众人道,“谁要是敢将本小姐过来的事说出去,本小姐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一声她吼的颇有气势,胸中郁气散了不少。身后凤锦夜走近,她看也不看,起身上马,扬鞭离去。
无关紧要的人,是死是活于她何干!
“楼小姐挺厉害呀。”吴榷凑到凤锦夜身边感慨道,不论是脾气还是骑术,都挺厉害。
凤锦夜冷冷扫了他一眼,“你暗中护送她回去。其余人,收帐赶路!”
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府里头已经乱成一片。
见她安然无恙回来,张秋娴还没来得及问她去了哪,便被老太君叫了过去。
老太太自然是要借机训斥她一顿,楼若浅端端站在那里听着。待她终于说完,才不急不慢道:“祖母喜怒,若浅是替皇后娘娘办事去了。没给红玉交代清确实是若浅的错,叫祖母和母亲担心了。”
她如此顺承,老太君自然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冷冷道:“你明白就好,今后莫要再犯。”
“是。”楼若浅说罢,似是想起了什么,“皇后娘娘方才问起若浅宫宴的事,说特地嘱咐若浅去的若浅却没去,颇有些生气。可若浅连请帖都没见,如何抗旨不尊。”
说话间她一直暗暗观察着老太君的反应,只见她一脸惊诧,“你没收到请柬?!”
不等楼若浅说话,她便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叫二夫人过来。”
姚慧枝很快过来,才进门,老太君便劈头盖脸问她,“那日你说要去给若浅道歉,顺便送请柬,东西呢?何以若浅说没见到?!”
她讨厌楼若浅是一回事,姚慧枝骗她是另一回事。
姚慧枝心下一惊,这种伎俩她用了多次,这还是头一回被撞破。心下一点准备都没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老太君说这么清楚,楼若浅若还不明白便说不过去了。她适可而止,淡淡笑道:“此事就算了吧,反正若浅病着本就不会去。”
老太君一直喜欢二房,她若是不依不饶,反倒会叫老太君偏着姚慧枝,倒不如以退为进,她如何处置,她都可置身事外。
果然如她所料,老太君本不想在她面前苛责二房,但如今楼若浅大度了,她若是顺水推舟反倒不妥。
为显公允,老太君沉声催促:“慧枝,皇后已得知此事,你若是无法给若浅一个交代,那便去宫里给皇后一个交代吧。”
她是在提醒姚慧枝想好借口再说,莫要叫楼若浅抓了把柄,告到皇后那里去。可惜姚慧枝本就是个蠢材,这些年又被老太君罩着,更是一点应变能力也没有。尤其听到皇后两个字,脑袋里更是空空如也。
“祖母,若要怪就怪云溪吧。”门口传来楼云溪的声音,她一身素袍,未着手饰,一进门就朝着楼若浅跪下,“还望妹妹原谅我母亲。”
楼若浅心里冷哼一声,楼云溪还当她兴师问罪来了吗?她故作迷茫的看向老太君,对方的表情颇为尴尬。
楼若浅已然不计较的情况下,跪在地上的楼云溪反倒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云溪,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罢。”老太君口气不好,自楼云溪出生至今,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她做事欠妥。
楼云溪只觉得老太君是心疼自己,应了一声缓缓起身,却不料抬头一看,老太君竟是蹙眉看着自己,眼神颇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