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县校场
白蒙指尖的血慢慢浸染了手中的信纸,纸张上出现点点殷红,就像这破碎的九州帝国一样,凄惨而悲良。
校场上众多刚刚晨起早训的士伍们,都是被刚刚一幕震撼到了,在众多士伍心中步兵对骑兵是完全没有优势可言的,往往一百人的骑兵马队可以轻易的冲散千人的步兵,因为骑士们往往可以靠着马匹的冲击里配上长枪可以轻易的刺穿无论多厚重的甲胃。可是就在刚刚眼前
这个身着布衣的年轻少年郎,居然生生的把一位冲锋的骑兵一击而倒,看着地上那惨死的马尸,众人纷纷的内心感叹他的勇武。
当白蒙还在思索着,到底去不去上任统领那一百骑卒的时候,有一些好事敬佩白蒙勇武的士伍们都慢慢把他围了起来,纷纷讨论白蒙刚刚的勇武,有夸攒的,还有提出疑问的,更是有的什长或者伍长要打听白蒙所在的什,想要把白蒙挖过去,毕竟勇武的士伍那个将官不喜爱呢?往往一个什中有一个如此勇武的士伍在战场上就能大大减轻其他同什士伍的压力,甚至能提高士气。
"壮士。"一位着铁甲的中年将官压了压众人的嘈杂,向白蒙作揖道
白蒙被铁甲将官惊醒,诧异的看向将官。
中年将官见白蒙望他,抚了抚唇下的虎须,接着道:"不知壮士大名,可曾想过作一什之长啊,本将在寻县校场上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中年将官说着向白蒙示意了一下周围刚刚被自己压下去的嘈杂人群。
就在中年将官示意完白蒙后,准备继续拉拢白蒙时,从人群里挤出一个着布衣小卒。一进来就急切的道:"侯爷,您怎么样了。"小卒定眼一看,白蒙双手在滴血,顿时大惊,在自己脏脏的布衣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块干净点的布块,最后灵机一动,一把扯下包扎着发髻的包布,撕扯成条,认真的帮白蒙包扎起来。
白蒙望着眼前的小卒正是昨晚在校场门口处的执勤的士伍,后来从同什的什长甲口中了解到他叫徐三。
当时白蒙诧异,按理说虽然当时北齐的高祖皇帝一统九州时,大封了一些有功将臣的爵位,更是给原本无姓氏的一部分有功之人赐姓,可是因为在北齐之前姓氏是贵族才能拥有的,天下万人中也不一定有一人有姓,即使北齐这近三百年里为天下很多有功的能臣赐姓,但是有姓氏的百姓还是很少往往是百人中一人就不错了,可是什长甲的什中,却是十人中两人有姓氏。
当夜什长甲给白蒙解释,这徐三可了不得,祖上曾经有人是北齐的高祖皇帝身边的近臣,听说最早是太医,传说有一次徐三祖先医治好了一位当时命在旦夕的北齐大将,高祖皇帝龙言大悦,特赐徐三祖先为徐氏,高升为太医令,掌天下太医。如今的徐三似乎是这太医令的第十一世后人,随是士卒,但是却有一手好医术,往往寻县兵卒有了病痛都要来求他医治。
至于王莽的姓氏,白蒙了解到,王莽之祖父曾是雍州州尉手下的佐官,掌管雍州弓弩手,家族的王姓是在北齐之前就有了,听说是个小贵族。只是王莽高祖因为政敌的肆意挑拨就被郡守罢免了官职,贬到了寻县来。
白蒙见徐三给自己包扎,也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等着徐三包扎。
而周围的士伍已及那个刚刚招揽白蒙的将官确实内心涌起了滔天海浪,原来眼前这个外表随和,给人亲近的少年郎就是新的侯爷,就是那个于自己这等低下士伍同袍而暖,同屋而眠的高贵侯爷,而如今的这个侯爷在众人眼里更是加上了一个勇武非凡的标签。
中年将官本是寻县的千将官,也是白华曾经亲手提拔过的将领,更是被白华亲自赐姓为钟,人称钟离,自从白华失踪,寻县大权落入郭琪的手中,钟离便忍辱负重,对郭琪各种巧言奉承,终于保住了寻县千将的地位,这些年里,士伍们背后戳脊梁骨骂过他为郭奸,甚至有百姓偷偷给门口泼粪,士伍因为郭县令而畏惧他,可是钟离的心,谁能理解,钟离只是在等,一条笼子里的毒舌随时准备一口咬死那个捕蛇的人,就在昨日,钟离听说侯爷之子回来了,钟离惊喜异常,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快等到了。之后听说老侯爷已经故去,钟离彻夜未眠亲自在家中为老侯爷守了一晚上夜,这是一个老将对主人最后的执着,不过值得钟离欣慰的是新侯爷礼贤下士于是钟离一早便来校场准备拜见新侯爷,在校场上见到白蒙力敌骑卒更是生出来爱才之心想大力栽培,以后成为新侯爷手里的剑直次那郭狗贼。
让钟离没想到的是原来新侯爷就是眼前这勇武的少年郎。赞叹侯爷勇武的同时,更是拜倒在地,痛哭:"罪臣钟离拜见侯爷。"白蒙赶忙制止正在包扎的徐三,上前去搀扶钟离,可是搀扶了好几下,这个钟离就是不起来,仿佛膝盖生了根一样,这一日钟离将军跪了十多个时辰,白蒙也在他身边站了十多个时辰,钟离仿佛在为自己这十来年的不得已对郭县令的奉承赎罪,也仿佛是恭送老侯爷最后一程,在这个他们曾经一起挥洒过汗水的校场上,更似乎钟离是在向白蒙发誓尽忠,往后无论生死,定追随于侯爷身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围观的士伍见千将都跪了,连侯爷都扶不起来,他们怎有不跪之理,便纷纷拜倒,高呼:"见过侯爷。"跪下的人一片一片,人越聚集越多,跪拜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整个寻县校场都跪满了士伍们。
士伍们有的是白蒙父亲带过的兵,有的是近几年新入伍的新人,他们没有追随过老侯爷,但是他们在今两日早早被白蒙的礼贤下士打动,被白蒙的勇武所阵彻。虽然白蒙还不能做到一句话,就让他们令行禁止,随自己征战杀场,但是一颗为白蒙效忠的种子已经深深埋入了众士伍的心中,只等发芽。
要说这些士伍中对白蒙最衷心的一群人,那就是什长甲的什了,这些人与白蒙同饮酒,共枕而眠,徐三更是与白蒙同袍。如果白蒙一句话,让徐三他们校死,徐三他们应该也会毫不犹豫。
白蒙搀扶了很久,整整三个时辰,他挨个搀扶过那些陌生的面孔,每搀扶一个人都会亲自整理好他们的布衣和甲胃,除了去防守城墙的百人,跪在校场上的有近九百士伍。这是来自九百县卒衷心的敬佩。
搀扶完众士伍,白蒙就让他们的各自百将领着他们散了。而自己又来到了千将钟离的身旁,整整的站着,在他的身旁还有什长甲他们那一什士伍,漠然的守护在他们身边。
临近黄昏,斜阳,跪着的将军,挺直腰板的侯爷,以及尽职的士伍,形成了一副壮美的画,他们的影子托的很长,就像那漫漫征途一样。
三十年后,当这什长甲他们再回想时,他们都是庆幸不已,正是有了他们当时的留守,才彻底成了白蒙的心腹,白蒙的傲骨之臣!
当白蒙默默陪着钟离十几个时辰后,第二天的太阳都已经悄然升起,钟离像复活的石像一样,缓缓站起,御下佩剑,恭敬的捧给白蒙后,便轰然晕倒。
白蒙望着手中的剑,这是一位千将对自己的誓死效忠。
白蒙让徐三带着几个士伍送钟离回府诊治。而自己也在什长甲的搀扶下和剩下的士伍回到了什长甲他们的营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