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崖过去了三刻有余,久久未有人传言过来,将那情况禀告。自那受伤弟子送回后堂,白二娘心急如焚,想过去理会那些贼厮,早已难耐,公孙龙怕其难以抵挡贼人,心中也是不安。这叶云崖武功不算好,也不算坏,只怕遇上高手难以应付,那天争派素来狡诈多端,怕是使出坏计谋。
白二娘喝道:“叶哥哥此去甚久,怎连个音讯全无。”
公孙龙说道:“云崖这小子平日练武也算勤快,不必担心。”
白二娘喝道:“先生真是如此看来?我看未必。”
公孙龙笑道:“莫非白姑娘有高见?”
白二娘说道:“高见不敢当,叶哥哥与奴家青梅竹马,我自当知悉,如果遇着没底的事,可要为难,先生不如你我同去,教那些贼厮有来无回。”
周广源说道:“我看是天地仁三派过来挑衅。”
白二娘不解,这所谓三派天地仁是为何派?
周广源说道:“阿姐应该不了解这三派?”
白二娘说道:“虽然你是箜篌派掌门,但你年纪轻轻如何知得如此详细?”白二娘再说道:“那三派指的是何门派?”
周广源说道:“为首的便是天争派,地煞堂,仁怀帮此三个武林门派。”
白二娘听来未曾闻过,便不放在心上。她说道:“你怎知道是这三个门派中人前来?”
周广源说道:“阿姐,我只是猜的。”
白二娘怒道:“你这厮信口雌黄。”
周广源一般不轻易说些无稽之谈,公孙龙也信,白二娘不信。
周广源说道:“阿姐如是不信,可一同前看,怕是阿姐不敢。”
白二娘笑道:“本姑娘有何不敢,我本有此意,先生可作证。”
三人偕同而去。
广场中其中一人破口大骂:“叫那姓公孙的龟孙子出来,否则爷爷等踏平这清风楼,让清风楼在武林中消失,改为天争派分舵清风楼,哈哈......。”
在前叫骂的是天争派的领首,姓严名无声,身穿黑色交领花袍,腰部极大,圆脸托腮,脸颊两边长满胡须,五大三粗体壮,双手持一把青铜双锏,面如炭色,发边素有一些灰白色,年纪约莫四十来岁。旁边是其师弟,姓胡名天鹤,此人便是使的‘火雷掌’,年纪稍比其师兄少两岁,两人间武功属其最高,头发稀松油腻,嘴角上侧有一道刀疤,脸面方正,其右手五指断了一根,江湖人称:“四指火掌。”
两派弟子相对,在场众人气势磅礴,叶云崖领着一百七十八位弟子前来护院。
胡天鹤见严无声这般叫法也是没有什么效果,当下不比城里爽,山上气温低得多,那寒风吹得,恨不得将人的脸刮去,皮肤更是撕心裂肺,冷得直让人哆嗦,他说道:“二师兄,要不现在就把这清风楼给踏平,省得在这大中午苦嚷,我们也好回去交差不是。”
严无声听得,忽然脸色一变,这心情如同这三月的天,说晴便晴,说雨便雨。只见严无声眼珠子睁得极大,向胡天鹤骂道:“放你娘狗屁,你这厮是瞎了眼还是狗急跳墙,没看到这里有他们百来号人,就凭我们俩的本事能敌得过那公孙老头。”
胡天鹤被严无声一顿臭骂,脸色顿时红彤,脸面难堪,心想:“凭白无故被你这厮狗血一顿,要是看在同门,那有这般好气给你叫骂,即使他们百来号人,尔等也有几十号人,这厮胡乱骂甚么。”心是它想,无奈胡天鹤连个屁都不敢放,唯让严无声骂了一遭,可又想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随了他的意。便回道:“师兄,咱们前前后后几十人,怕他百来人做甚,二师兄您武功盖世,天下无双,一个人便能顶他几十个人,加上师弟我,虽没有师兄您厉害,但杀他二十来号,还是绰绰有余,试想这些人还不够我们杀的。”
严无声思虑一番,觉得胡天鹤的话确实是个道理,乐呵一番。他说道:“哎呀,这清风楼几十年一点变化都没有,想当年老子跟随师父在此,那可叫做精彩,我们都领教了应乾阳了武功,可惜啊!”
胡天鹤惊讶,师父当年风范肯定要见识一番,追问道:“后来如何?”
严无声细语道:“可惜差一点就能赢,只怪那应乾阳为人狡猾,不过师父也就承让了半招。”
胡天鹤说道:“这清风楼楼主虽然了得,也不可大意。”
严无声说道:“此话中听。”
叶云崖看得此二人自言自语一番,瞧得生性模样也是令人叹奇,心思那天争派在江湖为恶多端,今日看来这两厮算是一面体会,如果这样的容貌不去做个恶人歹人,别人还真不会信。听得大言不惭的直说要踏平清风楼也是可笑的大话,说这样的话就不怕闪了那两贼厮的舌头。清风楼自几十年间虽是扬威武林多年,威扬虽立,但未曾得罪过那门那派,寻思这天争派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此找死。
叶云崖拿着朴刀,便叫前说来:“看来,尔等是何人?来此做甚?为何伤及我门众之人?”
那天争派二人正沉醉于冥思幻想,却被叶云崖一番话打破了他们的清梦。
严无声脑子比较迟钝,看了胡天鹤脸色一变,便一同望着叶云崖,只见叶云崖身高体瘦,远去一瞧像一条瘦竹竿,令得那二人哈哈大笑。
胡天鹤嘴角一咧,恶狠狠的说道:“你这小子是甚么人?竟敢在爷爷面前大声叫嚷,饶你这厮,你且去叫公孙龙出来。”
叶云崖仰天脱口一喝:“呸!我乃潜在先生的大弟子,胆敢在清风楼放肆,贼厮性命暂且留下,先回了我的话。”
二人听得又是一顿大笑,只觉叶云崖口出狂言,后生无畏。叶云崖被其再一笑,心中怒忿,怕在众人面前吃了亏,便由其敞开口大笑。
严无声大声嚷道:“你这厮就是这清风楼大弟子,信口雌黄,也罢,三师弟,你就直言告诉这小子,我们是谁。”
胡天鹤闻得师兄指令,便向叶云崖喝道:“小子,洗净耳朵听好了,我们是天争派的左右护法,我二师兄姓严名无声,是本门右护法,本人我姓胡名天鹤,受命左护法,你可听明白了吗?”
叶云崖自幼在清风楼十五载,至此出入江湖,听得胡天鹤报上姓名,那什么鹤,什么无声的,通通一片空白,只知道他们是天争派的左右护法。胡天鹤和严无声见得其如此淡定,如同藐视一番,心中甚是有些不悦,又见其器宇轩昂,又是这门中大弟子,武功自然不低,就此不敢轻易出手。
叶云崖虽是不知,但也不是一清不楚,如此场面只好不知装知道的样子,他喝道:“尔等小厮贱名,可报得名号,来与我相识。”
严无声听得原来此小子知道我们俩,便喝道:“小人不才,江湖给了我一个雅号,尊我‘胜有声’,我师弟也有一个雅号,呸!他的比我稍逊一点,叫做‘四指火掌’,不知你这厮叫甚名谁?干磨我们嘴舌。”
虽是名字不识得,但这两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响叮当,说什么以尊称之,全是他人自加上去。叶云崖后面的几个师弟啧啧谈道:“原来那两个恶人就是他们。”
叶云崖心想:“呸!什么雅号,这有声’倒是颇有诗意,可是从他嘴巴说来却是别般风味。岂不是玷污了白居易的《琵琶行》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四指火掌’使得一招“火雷掌”倒是厉害,刚才我那师弟嘴唇发紫,想必就是中了他的毒掌上。”
叶云崖不屑于说,只是抬头挺胸,稍作半刻,叫他来个有来无回,莫作不知刀下魂枉死鬼,开口喝道:“小可姓叶,讳叫云崖,取之满满云海,天涯之角,崖山登云之意。”
严无声拍手喝道:“好名字。”却叫忘了双锏在肩膀上,“砰”了一声巨响,那铜锏直插在地。
少顷,三人便已到其身旁。白三娘见此二人在前,并未见得其它人,想必周广源的话失误。
白二娘笑了起来,一个女子在广场笑,而且这里那么多人,她的很不合场面,众人不知道她笑什么?也没有人问。
严无声,胡天鹤见他们三人,严无声识得那白发白裳老头儿便是公孙龙,而其中一娘子却不识得,那小孩自然不放在眼里。
直到白二娘说道:“周小弟,你可失算。”
周广源也笑了。
白二娘问道:“你笑什么?”
周广源说道:“那请阿姐说一说,你刚才为什么笑?”
白二娘笑道:“难道我们想的问题不一样?”
周广源笑道:“我们的问题是一样,不过你刚才说我失算,我看未必。”
白二娘喝道:“难道你没看清?”
周广源说道:“我已看清,他们是天争派之人。”
白二娘问道:“那地煞堂和仁怀帮他们在何处?”
周广源还没有说,胡天鹤便抢了说来,他喝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算得准。”
白二娘怔一怔,突然清风楼弟子过来一报,道了那地煞堂和仁怀帮已在后门杀了过来。这下白二娘才相信周广源说的话不假。
胡天鹤说道:“二师兄可有妙计?”
严无声回道:“何妙计?”
胡天鹤说道:“那断玉石,我们怕是硬取难得,不如施个软计智取,少受不干事的苦。”
严无声喝道:“你这厮还未动手,就在此叫苦,何来软计,如有软计何必讨此苦差,受这般磨难。”
严无声是个好色之徒,见到如此漂亮的女子哪能放过,待白二娘亭亭玉立,风舞裳飘,看得严无声陶醉,笑嘻嘻说道:“这位娘子是何人?”
胡天鹤也不识得,便没有理会严无声。
天争派几十名喽啰在后摆下阵来,各站立两旁,齐声呐喊道:“雄霸宇内,与人斗,与地争,唯我独尊。大仙通灵子,大闹凌霄殿,唯我天争派。”声响环绕,震耳欲聋。
白二娘眼看严无声这般痴相,令得她恶心,她并没有理会。
公孙龙喝道:“贵派前来所谓何事?”
胡天鹤说道:“公孙先生,我等奉相公钧旨,特来讨要派中玄铁石。”
公孙龙喝道:“奉那个相公的旨,教人胡乱放肆,胆敢在此讨要,我派宝物岂是随便由他人任取。”
严无声喝道:“公孙先生何必出此言,那玄铁并非你家宝物,何必袒护,既然相公要的,你就只管拿来,大家相安无事,伤你弟子,小人自当钱财相赔。”
公孙龙喝道:“一派胡言,既是有心要得,那便有天大本事。”
严无声说道:“我不便与你打,何人不知公孙先生厉害,你身旁小娘子倒是不错。”
严无声见白二娘没有搭理他,便再说道:“娘子为何不回答小人的问题,是不是小人的威严吓着娘子您?”
白二娘向公孙龙问道:“这厮是何人?真是如此无赖。”
公孙龙说道:“此人便是天争派的右护法严无声,绰号‘胜有声’。”
白二娘说道:“原来他就是胜有声,可有甚么本身。”
公孙龙说道:“这厮使的一身好锏法,力大无穷,小心其锏便可,不可与他蛮打,必要以智取胜。”
白二娘喝道:“那便好,我要让他见识见识。”白二娘转脸向严无声喝道:“哟,奴家原以为那条狗在吠,原来是您这厮,且教你的本事使出来,否则休得卖皮耍弄嘻哈。”
严无声自觉得无趣,笑嘻皮面变得严肃起来,这好端端的,被人如此辱骂,所叫的是畜生,当下目怒脸皮顿红,他喝道:“娘子何出此言?为何这般辱小人。”
白二娘喝道:“你这厮既知羞辱,真是天下奇事,调戏本姑娘,本就罪该万死,且看你容貌,更是令人入木三分,说你是条狗,已是抬举了你这厮。”
也不知何人,何时?将那三把暗器同时射出,嗖了一声,飞快落在眼前。白二娘展开轻功,如飞花逐月一般,轻盈,柔顺。轻功如何了得,内力自是有多造诣。一眨眼睛间,那三把暗器悉数取下。严无声见状,如此飘逸身法,如此性格刚烈,怕是遇到‘屠娘子’,只见轻罗红衫飘飘洒洒,信手拈来。严无声咽下口,又一阵仓促咳嗽。
白二娘柔声道:“莫是让奴家猜了个准,且让你恼羞成怒。”
胡天鹤岔口喝道:“尔等清风楼,何必令一娘子来羞辱我等,当真男儿无用?”
叶云崖喝道:“狗贼,休得猖言。”
白二娘冷笑道:“哈哈,尔等连我这一弱女子都奈何不得,还敢狂言,且弄些本事过来。”
严无声急躁,又被白二娘羞了一遭,已是火冒三丈,废话也便不多言。胡天鹤看其心急,便安劝他,那里劝得住,锏声一作,“砰”一响,上前喝道:“既是不识抬举,那便向‘屠娘子’指教几招。”众人一惊,原来这白二娘就是“屠娘子。”
那清风楼弟子乐呵道:“此阿姐真有魄力。”
天争派弟子再呐喊道:“雄霸宇内,与人斗,与地争,唯我独尊。大仙通灵子,大闹凌霄殿,唯我天争派。”
叶云崖向公孙龙旁问道:“先生,他们邪魔歪道想要做甚?”
公孙龙回道:“既是邪魔歪道,自当耍弄些装神弄鬼来。”
叶云崖说道:“先生,既然他们要我们出手,那弟子向他们领教几招,会一会他们,让那些厮儿见识真本事。”
白二娘回头说道:“那两派如何处置?”
公孙龙说道:“老夫那二徒弟和三徒弟已同门中师弟前去抵御。”
叶云崖领了长剑,纵身一跃。
公孙龙喊道:“你且见机行事,可别由他人伤了白姑娘。”叶云崖唯诺了公孙龙的话。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双锏齐开劈来,一道寒光出鞘,如飞龙九天从天而降,白二娘微步灵机一闪,那严无声的铜锏猛锤落地,震得地上摇摇欲坠,将那地面打出了一丈远裂缝,可谓有惊无险。
叶云崖捏了一把汗,心中佛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华。”
白二娘一个跳起,躲得那散碎石块横飞,口念道:“这双锏竟有如此威力,真是侥幸一番。”
当下严无声落锏再抡起,见白二娘已离自身三丈,心里怒道:“奶奶的,让你这小娘们侥幸一遭,今儿定要其好看。”话刚说完,双脚已经冲向白二娘面前,白二娘长剑一刺,“哐当”一震,竟被双锏钳住,白二娘的力气那有严无声那五大三粗的蛮力大,白二娘右退扫了过去,直中严无声左腰,严无声顿时侧退了一步,紧接一招“碧血凝珠”截,削,刺招招剑式微妙。严无声更是苦中难言,几十回合过去,胜负难分,见白二娘已是筋疲力尽,力尽身疲,那里还能再撑几招。她举起长剑,手中已是颤抖,心想:“这严无声力气勇猛,打得我手中无力,长此以往,恐要断送性命。”叶云崖跳了向前助阵。
严无声看白二娘疲惫不堪,心中又觉怜悯,喝道:“哥哥我怜香惜玉之人,不肯由娘子这般劳累,你且叫那厮与我对打,休得哥哥我心疼。”
白二娘瞪了个白眼,喝道:“呸!老娘还吃得住,休得猖狂。”
叶云崖喝道:“阿妹暂且先退下,由哥哥代替一劳,那厮空有蛮力,不足挂齿。”
白二娘那里肯放,喝道:“不由哥哥,二娘一人便可。”白二娘长剑一冲,一招“天涯流星”,又是一招“天涯九凤”,双式合璧,堪称“流星九凤”。严无声不甘示弱,亦是使出“震天雷”双锏,一“啪”了过去,星火燎原。又是三十七招过去,不料白二娘一招假剑式,骗得严无声啷当落地,如泰山压顶,一阵灰尘随风而散。
胡天鹤一吓,此女子武功了得,几个喽啰赶紧扶着严无声起,严无声反手一扫,叫那几个喽啰倒在地上苦不堪言。严无声踉踉跄跄走来。胡天鹤关怀道:“师哥没事吧!师哥大意,叫那贱人取胜”
严无声叹道:“死不了,奶奶的,中了那贱人诡计,害我这般苦。”
胡天鹤喝道:“师哥放心,让师弟我为师哥一洗雪耻,让那贱人尝尝我‘火雷掌’的滋味,消停她的气盛。”
严无声说道:“能擒尽量就擒走,那娘子长得还不错。”这般地步,严无声依旧不忘白二娘。
胡天鹤说道:“师哥怎么还想那贱人,适才吃的亏还不够吗?只要师哥喜欢,这种娘子大把有,且别把大事耽搁。”
一喽啰慌忙跑来,向前苦道:“启禀二位护法,我们马不见了。”
胡天鹤一惊,手里揪住喽啰衣裳喝道:“你这厮再说一遍,马怎么会不见了?”
喽啰胆怯畏缩颤道:“是那清风楼的人把马给放走了,我们拦不住,还打伤了我们十几个弟兄,小人无用。”
严无声骂道:“真是个废物,连马都管不住,要你们这厮何用!”严无声将锏一捅,那人卧地不起,铜锏已插入其身,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