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再次拒婚孙家恼怒
刘孝尘的话让云泰逸明白了一些。
刘孝尘写下药方后,慧空就拿着药方出去了,庵堂里自己有药房。
静修慢慢张开眼睛,看见一屋子的人看着她,她轻轻地笑了一笑,说道,“有劳大家了,静修对不住了。”
云泰逸就说,“不管有什么事情,过后再说,眼下要听孝尘的安排。”
静修摇摇头,“不用了,佛家人最后的结果能够这样善结,是造化,是与佛有缘的。”
刘孝尘摸着胡子,缓慢地说,“老朽虽说不是佛中之人,但也是向佛之人。老朽感然,无论是侍佛之人还是芸芸众生,与佛有缘,都是自然之理,不是强化而去。不知道师太是否赞成老朽之言?”
静修怔了怔,随后淡然耳语,“贫尼侍佛已近四十年,却不如施主的顿悟。真是羞愧。”
“师太此言差矣,还是师太顿悟的快。好啦,老朽先出去准备药汤了,有一味药这里是没有的。泰逸,先给师太进些水,要慢,要少。”说完出去了。
守在外面的天贵和天赐见刘孝尘出来,赶紧问,“刘世伯,怎么样?”
刘孝尘说,“此时应该是没事了。走吧,跟我去准备药汤吧。”
天贵和天赐跟在后面出了静修住处,进了给他们准备的厢房,刘孝尘悄声说,“你们俩人去打只兔子来。”
“兔子?”天赐叫喊起来。
刘孝尘赶紧捂住天赐的嘴巴。
天贵说,“刘伯伯要的药引子就是兔子吗?”
刘孝尘点点头,悄声说,“对,兔子,快去吧,进来时候别让旁人看见了。”
天赐不解地问,“没有听说过,药引子要用兔子的,她们从来不吃肉,一闻就闻出来了。”
刘孝尘说,“谁让她吃肉了,是用兔子的血。好啦,快去吧。”
静修见刘孝尘出去后,轻声说道,“雪娘,扶我起来。”
芙蓉赶紧上前扶着静修坐起来,一向云淡风轻的静修也有了些许的绯红,“不该劳动夫人……”
芙蓉笑意浅然,“别这样客外,佛家里,我们都是向佛之人;红尘中你和泰逸是同学是好友;同为女人,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照顾姐姐是妹妹应该做的。”
云泰逸赞许地看着芙蓉,“芙蓉说得对,静修,你就别再拘礼了。”
静修只得浅浅一笑,算是默许了。
芙蓉停了会儿,说,“泰逸,你和雪儿也乏了,去歇着吧,姐姐这里有我照顾就行啦。”
出了禅房,雪娘说,“爹,您去歇着吧,我想去看看赵家小姐。”
云泰逸说,“去吧,不要停留太久了。芸儿,照顾好小姐。”
“知道啦老爷。”
正好慧青过来,雪娘说,“慧青师傅,我想去看看赵家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带下路。”
慧青说,“请跟我我来。”
赵家小姐葬在庵堂后山,就是雪娘那夜来过的地方,出了后门,走下那些台阶,穿过那一片枫林,在一片桃林里,有着一座坟茔。
慧青说,赵家小姐喜欢桃花,所以,安葬后,就在周围种了一片桃树。
坟茔前正有人。
还有谁会看赵家小姐呢?
走过去,站在后面,雪娘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宝琴?”
女子缓缓转过脸来,梨花带雨,却已是骨瘦如柴,“雪娘。”
俩人均愣怔了一会儿后,拥抱在一起。
片刻后,雪娘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宝琴抹去眼泪,情绪渐渐镇定下来,淡然地说,“去了才知道,我本是去冲喜的,没过几天,他就死了。他母亲天天骂我,说我是丧门星,克夫命,我就出来了,回到水月庵。我要落发出家,可静修师太不答应。所以,每天就这样,天天来看一下她,给她讲经说法,也算是做个伴儿吧。”
雪娘忍住悲伤,哽咽着,“那,以后呢?”
宝琴凄然一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雪娘,你是看静修师太的吗?”
“是,听说她病了,我们一家人就都来了,娘现在在师太房中,我就来这里了。”
雪娘话落,宝琴眼眸亮了下,随即就熄灭了。
雪娘知道她想到了天赐也一定来了。
她还是忘不了天赐的。
刘孝尘来提亲,要班玲做天赐的小妾,若是没有仲辉哥哥,把宝琴收进去也未为不可。
这个念头一出,雪娘吓了跳,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豁达大度了,原来见班玲那样,心理讨厌的要死,现在反过来却要给天赐找小老婆,雪娘自嘲地笑了笑。
“雪娘,你在想什么?”宝琴问。
雪娘醒过神来,握住宝琴得手,“宝琴,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过些日子后,我接你到我们家去。”
宝琴感动下,随后就又黯然了,“谢谢你雪娘,现在我是个新寡女人,三年之内是不能随便到别人家去的。”
雪娘说,“我们家不计较这些。”
宝琴慢慢流下泪来,“你不计较,是你善良,但我却不能不计较。个人的命个人看好,我怎能再带给你不幸。”
雪娘明白一时半会怕是劝慰不了她,只好随她意了,以后再说吧。
雪娘给赵家小姐上过香后,和宝琴回到庵堂,就见传斋饭的慧青正等着她们,然后去了饭厅,天贵和天贵正好在,宝琴的身体不由地抖了下,雪娘赶紧扶住了她。
看见身着尼姑衣服的宝琴,俩人均有些呆怔,天赐就问,“宝琴小姐,你不是出嫁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宝琴凄然一笑,“宝琴的夫君……殁了,宝琴是来等日子的。”
几个人就都静默了。
宝琴又问,“贵哥哥,玉婷姐姐呢?”
雪娘刚才只顾说话,忘记告诉她了,见她一问,才又想起来,就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宝琴就又哭了会儿,“我还以为玉姐姐和贵哥哥会是幸福的一对,却想不到也是……”
天贵说,“宝琴小姐,想开些,凡事没有一定的定数,或许有一天,突然间,你想要的就到了你的面前。”
天贵刚说完,就听见饭厅外,慧青高兴的声音传进来,“师傅要进食了,师傅要进食了。”
宝琴和天贵天赐还有其他尼姑师傅们高兴起来,雪娘心内淡淡地疑惑了下,就也跟着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师太好起来才是最好的。
在水月庵住了三天,静修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刘孝尘就下山去了,药堂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一家人每天跟着静修做早课午课还有晚课,剩下时间,天贵和天赐就去山中转悠,雪娘就和宝琴在赵家小姐墓前讲经谈法聊天。八月十四这天,云泰逸决定回家过中秋节。
静修改变主意重新活着,是在芙蓉单独和静修相处后发生的,云泰逸没有问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只要静修好起来就好。只是关于宛仲辉的身世问题,云泰逸始终是放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不下来,尽管自己和芙蓉基本上认定仲辉就是静修的孩子,可不听她说出来,心里终是觉得晃晃的。
一切收拾好以后,云泰逸对天贵天赐说,“你们上庵门口等着你们的娘和妹妹出来,我就不上去了,替我向师太问个好就行了。”
天贵和天赐应着就走出客栈,去了水月庵。到了庵门口,和庵门口的师傅说了一声就又进去了。去了芙蓉住的禅房,芸儿说,芙蓉和雪娘去静修师太的禅房了,俩人就又往静修的禅房走去,正好,和前去给静修问安的宝琴遇到了一块儿。
“要走了吗?”
天贵说,“明天是中秋了,所以要回去。”
宝琴呢喃了一句,“中秋……”这本是团圆的日子,自己却孤零零地呆在这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还是流了出来。
天赐说,“宝琴小姐,跟我们回去吧,也好跟妹妹做个伴儿。现在我和贵哥哥每天都要出去做事情,家里就娘和妹妹了,娘不能时刻陪着她,妹妹一个人太孤闷了,有你去,我们在外面做事情也就安心了。”
宝琴抹去眼泪,脸上浮上一层微笑,“对不起,不该这样失礼的。谢谢你们的心意,宝琴在这里挺好的。等以后,宝琴能够去的时候一定会去府上拜候伯父伯母和俩位哥哥的。”说完,就进了静修的禅房。
慧青出来,让他们俩人进去,天贵说,“师太,我爹让我跟您说,他就不上来了,让您好好调养身体,日后下山去到家里坐坐,他有空呢也会上来看望您的。”
“替我谢谢你爹,贫尼会照顾好自己的。”
回到家中后,雪娘就给仲辉去了信,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月了,也没有接到仲辉的回信,雪娘多少有些失落,难道仲辉嫌弃宝琴新寡的身份吗?
“妹妹,在想什么呢?”天赐进来问。
雪娘轻轻笑了笑,“没想什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天赐一边坐一边说,“今天天气不好,生意淡了些,所以早早回来了。”
自从天贵婚礼后,家里的生意就开始淡薄了,雪娘知道这其中缘由,虽说吴正元不再来骚扰,可是,张家产业尽数归拢孙至诚后,他的气焰可谓是高涨,水月镇上人人看得出。
“妹妹,你知道今天谁家来提亲了吗?”天赐说。
雪娘怔了下,“提亲?”
见雪娘神情有变,天赐赶紧说,“给贵哥哥提亲。”
雪娘顿了顿,“谁家?”
天赐苦笑了下,“孙至诚。是来给他女儿提亲的,说他以前就看好贵哥哥的,可张家早了一步。现在,既然已经成不了了,还是希望能够和云家成为亲家。”
雪娘冷笑了下,“那爹爹怎么说?”
“没等爹爹说,贵哥哥当场就回绝了媒人,说他三年内不成亲,如果孙至诚愿意等,那就三年后再说。”
雪娘笑了,“贵哥哥真棒。”
天赐缺抑郁了,“贵哥哥是棒了,可我却惨了。“
雪娘一愣,“哥哥怎么惨了?”
“贵哥哥是长房长孙,他三年不成亲,我就不能成亲啦。”
天赐这么一说,雪娘立刻幽暗起来,原来,天赐是这么迫切地想要成亲,原来他那么爱那女孩儿,等到他成亲后,自己再也得不到如今这番宠爱了,就连班玲怕也是独守空房的命。自己要想想,该告诉班玲的,不该这样牺牲自己,守在心爱的人身边,得不到他的爱,看着他爱别人,岂不是生不如死吗?这样的生活,班玲也不该要的。
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雪娘并不知道,是听见如此心疼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妹妹,妹妹,你别哭啊,哥哥哪里错了,你说,哥哥立马改,好不好,只要你不哭。把眼睛哭肿了,待会儿爹娘哥哥看见了,又该心疼了。”
“原来哥哥只是怕爹娘心疼才怕雪娘哭。”
天赐更着急了,“妹妹,哥哥,哥哥又说错话了,那是一方面,其实,其实,是哥哥我心疼,你一哭,哥哥的心就碎了,哥哥不舍得你哭,哥哥对天发誓。”
“妹妹相信哥哥的话,现在哥哥是心疼妹妹,不舍得妹妹哭。但哥哥成亲后,哥哥心疼的,不舍得让哭的就会是嫂嫂了,再不会是雪娘了。”话一落,泪水就又下来了。
慌得天赐赶紧说,“妹妹,好妹妹,你放心,哥哥心里只有妹妹一个人,不会再有别人的,哥哥早已经在老樟树下说过,这一辈子只疼爱妹妹一个人的。让妹妹一辈子快快乐乐,高高兴兴,不流一滴泪。”
见天赐如此,雪娘就又后悔了,自己这是怎么啦,明明已经想通了,可为什么一提到成亲,就又乱了心智,失了方寸,胡说起来了。雪娘稳稳自己的心神,对天赐粲然一笑,“哥哥,妹妹是逗你的,妹妹怎么能让哥哥心里只有妹妹一个人,那进门的嫂嫂怎么办?若是那样,那嫂嫂岂不是很难过,她难过了,你就不会开心,你不开心,那妹妹又怎么能开心呢?哥哥,走啦,去看看贵哥哥吧。”
说完话,挽住天赐的胳膊,去往想月厅,雪娘明白自己的心,此时有多么的痛,说出违背心思的话,好比刀割一般。天赐紧紧挽住雪娘的手,在心里暗暗说,好妹妹,你放心,哥哥刚才说的话全都是真心的,哥哥会让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一辈子。
梅花开了。
雪,跟着来了。
红红的梅花树上,白皑皑的雪片,那美,已是极致。
天赐进的园中,看见雪地里,梅花树下,静立的雪娘,只一件单薄的淡绿色家穿大衣,衬托着雪娘越发的清丽出尘,宛如仙子下凡。
天赐痴呆呆地,就那么凝视着。
雪娘转过脸来,看见痴呆的天赐,心,酸涩起来,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多久。这样一想,泪水不免滑落几滴,怕天赐看见,就赶紧抹去,展露柔美的笑颜,“哥哥,痴呆着做什么?”
雪娘的话唤醒了天赐,他赶紧说,“我刚才看见仙女下凡了。”
雪娘嗔怒道,“哥哥,又浑说了,哪里来的仙女下凡?”话落,甩手,呀的一声,一滴血滴在白白的地上,只一会儿,猩红一片。
天赐过来,心疼地喊道,“芸儿,赶紧着,拿药布出来,妹妹手扎伤了。”
芸儿拿着一块白色的布块儿跑出来,天赐拿过来,赶紧裹在手上。抬眼问,“好些了吗?”
雪娘点点头。天赐把雪娘拥在怀里,“好妹妹,就这一点点儿血,都让哥哥好心疼,哥哥不知道该怎样疼你,才不会让你受伤。”
雪娘此时,脸色苍白,双手捂住肚子。
“小姐,少爷,小姐又难受了。”
天赐赶紧松开雪娘,见雪娘牙关紧咬着,已成绛紫色了,额头上渗出一层层汗珠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