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巧芸儿一笑解愁悠
“妹妹,天赐一会儿就会来了,这么晚,一定是个大大的惊喜的。”
雪娘勉强地笑了笑,说,“谢谢贵哥哥。”
天贵伸手在雪娘头上摸索了下,“你看你,对哥哥总是这样客气。”
吃了一会后,雪娘跟着爹娘给亲戚们敬酒,亲厅里的亲戚不多,不一会儿就敬完了,最后回到陈国仁和固默言一桌上来,刚刚端起来酒杯,天赐来了。雪娘高兴地放下酒杯迎上去,可见他的样子似乎不好,走路不似以往那样快捷而有力,脸色也是那么的苍白,全不似平常那样红润饱满。
雪娘着急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病了吗?”说着伸手就要摸天赐的头。天赐拦下来,浅浅一笑,柔柔地回应着,“哥哥没事的。对不起,妹妹,哥哥来晚了,先说一声:妹妹生日快乐!”
雪娘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红云,继而说道,“哼,哥哥还记得今天是妹妹的生日呀,来这么晚。妹妹要罚你,狠狠地罚你才行。”
天赐就说,“好好好,妹妹怎么罚哥哥都愿意接受,只要妹妹高兴。好妹妹,哥哥先去见爹娘,回头给你礼物,之后接受你的惩罚。”说着拉着雪娘就上前见过了欧阳泰逸和芙蓉,还有天贵,之后又去见过了其他亲戚们,然后,站在欧阳泰逸身边。
欧阳泰逸就说,“天赐,来,见过俩位叔叔。”
天赐就对着陈国仁及固默言说,“叔叔们好,天赐给叔叔见礼了。”说着弯下腰,鞠了一个躬。
陈国仁看着哈哈笑起来,说,“欧阳兄,你可真有福气,二个儿子气宇轩昂,一个女儿国色天香,真是羡慕呀。”
陈国仁的夸赞使得欧阳泰逸和芙蓉一脸的幸福。说完话后,天赐天贵雪娘三人同时给陈国仁和固默言敬了酒,之后,天赐又说,“对不起,侄儿先失陪一会儿。”然后拉着雪娘的手,出了亲厅,站在亲厅门口,天赐从袖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雪娘,雪娘接过来,看着,原来是树根雕刻成的一只老虎和一只兔子,老虎和兔子并卧着,亲昵地依偎着。
雪娘高兴地叫出了声,“哥哥,真好看,你是用它做的吗?”
天赐点点头。
“哥哥太谢谢你了,它又和我在一起了,永远都不会分开了是吗?”
天赐又点点头。说完这话后,雪娘才突然地想起来,拉住天赐的手,急急地问,“哥哥,你做了一夜是不是?看你脸白白的,身体累累的,该不会是病了?”
天赐再次浅浅一笑,然后说,“为了妹妹,哥哥什么都愿意做,只要看着妹妹高兴,哥哥心里就会觉得幸福。”
“哥哥,你这样让妹妹怎么是好呢?你就是疼爱妹妹也不要这样不爱惜自己呀?哥哥,你答应妹妹,以后不这样好不好?妹妹会难过的。”
“不要紧的,你别难过。妹妹很喜欢是吗?”
雪娘边点头边说着,“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这上面有我还有哥哥你,多好,无论我到了哪里,有了这个,就觉得哥哥在我身边呢,我就不会害怕了。”
“妹妹喜欢,哥哥就觉得做对了。”说完话天赐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雪娘眼见着天赐在她面前倒下来,吓的她傻傻地,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
刚巧东富过来看见了,惊喊了一声,“少爷,天少爷,你怎么啦?”
厅里的人都听见了东富的叫喊声,全都跑出来。欧阳泰逸着急地招呼大家拽起天赐,大家伙正要往起拽天赐,固默言喊了一声,“先别动。”
天贵和东富一些人就都愣住了,看着固默言。固默言蹲下来,握住天赐的脉搏。
陈国仁就说,“默言是医生。”
过了一会儿后,固默言说,“不要紧的,是风寒。我来时身上带着点西药,西药快,吃下去睡一觉明天就会好起来的。把他抬到床上去,多盖一些棉被。”
东富赶紧把天赐放到天贵的背上,天贵背着天赐到了亲厅边上的暖阁里,放到床上后,盖好被子,随后跟过来的固默言给天赐服下了他的西药。
固默言问道,“这位小侄练过功夫的,是不是?”
欧阳泰逸说,“是的,从小就练的。有什么问题吗?”
固默言又问道,“以前得过肺炎吧。”
欧阳泰逸一惊,之后赶紧说,“是的,四年前有过一次,很严重的肺炎。”
固默言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可能是上次没有完全的好,遗留了点,好在有好功夫护身,这次也不会有大碍的。不过,还是根治了稳妥。不然的话,以后还会犯,再犯,就怕是要厉害些了。”
芙蓉着急地说,“那先生能够留下来给小儿看病吗?”
其实,在他们一阵寒暄之后,欧阳泰逸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他们二人在年根儿里来到这里,不会是简单的来看他一眼的。他在前一段就听说当今政府里正在缉拿一批反对分子,陈国仁和固默言想必就是其中的两个。
陈国仁接过来话说,“嫂夫人,你先等一等,容我和欧阳兄说一声。”然后就拉着欧阳泰逸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欧阳兄,不瞒你说,这次来就是准备给你找麻烦来了。当然如果你不同意,国仁绝不会怪你的。”
欧阳泰逸就说,“你们要在我这里住上一阵子是吧?”
陈国仁笑起来,“不愧是欧阳兄,见我一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只有默言一个人,我要到别处去,俩人在一处风险太大了。”
欧阳泰逸握住陈国仁的手说,“你还是这样的了解我,这么多年没有见我,你依然这么的信任我。你放心,让他住在我这里,无论多长时间都没有问题的。”
陈国仁使劲地握着欧阳泰逸的手,“谢谢欧阳兄。”
当人们手忙脚乱地招呼着天赐的时候,就都忘记了站在一边呆愣的雪娘,众人齐刷刷地一起去了暖阁后,雪娘还在亲厅门口站着。芸儿见雪娘又有点痴怔,心中就又害怕起来了,别是又会是去年那样子,若是那样,就是再去水月庵也不管用了。她着急地喊了叫了一声,“小姐。”
芸儿的一声喊,让雪娘的身体抖索了一下,这一下同样也吓坏了芸儿。“小姐,你没事吧?你别吓唬芸儿好不好?”芸儿想哭又不敢哭。
雪娘看看芸儿,眼睛里慢慢有了神采,渐渐地有了一丝感觉,接着轻轻笑了一笑,说道,“我还以为哥哥不喜欢我了呢?”
芸儿就说,“天少爷怎么会不喜欢小姐呢,小姐每天心里就瞎想。少爷早就说过,他只疼爱小姐一个人的,少爷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小姐这样不相信少爷,少爷会难过的。”
雪娘长长出了一口气,语气轻柔地说,“是呀,我不会再瞎想了。芸儿,我们去看哥哥去。”
看见走过来的雪娘,欧阳泰逸和芙蓉才想起来天赐这一昏倒,雪娘一定是惊吓住了,所以赶紧地上前,芙蓉拉住雪娘的手,急急地问道,“雪儿,你没事吧?”
“娘,女儿没事,哥哥好些了吗?”
欧阳泰逸就说,“你刚刚只是受了风寒,已经吃过药了,睡一觉就会好的。”
雪娘轻轻舒了口气,“哥哥没事就好了。”
芙蓉也说,“哥哥没事,你别担着心。”
雪娘的目光此时看见了固默言,感觉到他是那么的神奇,他说话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好听,他和哥哥一般,也是那样的英俊伟岸,一身和哥哥一样的月白色长衫,越发显得他如天上来的仙客。
固默言也刚好看见雪娘看他,就微微一笑,点了下头,然后背过脸去和陈国仁说话。
由于天赐的事情,大家也就没有多少心情继续吃下去了,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多少心情了。芙蓉的哥哥嫂嫂要回去了,孩子们想留下来,可是马上就是大年夜,不得已,还是跟着回去了。
在天赐昏倒前,刘孝尘因为药堂上又突然来了病人,就急匆匆地和班玲回去了。本想着在这里见天赐一面的,可是,天赐迟迟没有露面,班玲走的时候失望的眼神映进了雪娘的眼里。
一家人转回园里来就进了天赐躺下的暖阁里,摸下天赐的鼻息,呼吸像是顺畅了不少,大家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欧阳泰逸说,“东富,你留下来,还有四儿,在这里照顾天赐,其余人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其他下人就都出去做事情了。
欧阳泰逸就又吩咐道,“祥叔,你和贵儿安排明天的事宜。还有,今年的舞狮和秧歌游会提前到初一开始,所有的费用我们欧阳家一家单出,一直到正月十五那天。十六开始后的戏会还照去年的样子,只是戏班要再请一个,两班轮流唱,包银不减。”
欧阳泰逸的安排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也都不说话。林祥和天贵应了一声就下去了。欧阳泰逸又看了一眼天赐就出去了,因为陈国仁和固默言还在书房等着呢。
欧阳泰逸出去后,芙蓉坐在床边,雪娘就说,“娘,你回去歇一会儿吧,哥哥这里有我就行了。”
东富也说,“夫人,累了好些时辰了,您就回去吧,我们在这里照顾着少爷。”
芙蓉叶的确是累了,毕竟老了,年岁不饶人了。“好吧,那我先回去歇一会儿,有什么事情赶紧地老报,知道吗?”
“知道了。”
芙蓉出去后,雪娘就说,“东富哥,四儿,你们先去吃饭吧,我知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呢。吃了饭再来吧。”
东富赶紧说,“我们几个已经提前吃过了,倒是小姐您,怕是没有好好吃,还是再去吃一点吧。”
四儿也说,“是的,小姐,少爷这里有我和东富哥就行了。”
雪娘看着天赐呢喃地说,“不,我要看见哥哥醒过来。你们去吧。”
芸儿就示意东富和四儿出去,东富就和四儿慢慢退出了暖阁。
雪娘看着手中的树雕,又伤心难过起来,哥哥就是为了给她做这个才会生病的,上次也是为了她才会得了那么重的病,哥哥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她马上就要被父亲嫁出去了,再也不可能得到哥哥时时刻刻的呵护和疼爱了。想着想着,泪水就流了出来。
芸儿见雪娘流泪,赶紧说,“小姐,你别担心,少爷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刚才那个会看病的先生不是说了吗?吃了药,睡上一觉就好了。”
雪娘就说,“芸儿,今天一过,爹爹要把我嫁出去了,我就不能再看见哥哥了。”
芸儿一听,也是的,那自己岂不是也要看不见……芸儿没再说话,泪水也默默流下来。
雪娘没有听见云儿的回应,却听见了一声声轻微压抑的抽泣声,她抬起头,见芸儿哭着,就问道,“芸儿,你哭什么?”
芸儿哽咽着说,“小姐哭,芸儿当然也要跟着哭了。”
雪娘扑哧一声笑起来,嗔怒道,“死丫头,这也要跟呀。”
见雪娘笑了,芸儿也就笑了。一会儿后,雪娘说,“芸儿你去我房里把我的那件披风拿过来。”芸儿就出去了。
“哥哥,你为了给我做这个礼物都病了,我该给哥哥什么呢?东西是什么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心意要和哥哥一样才好,才对得起哥哥,对不对?哥哥,我去去就回来。”
雪娘出了暖阁,走下回廊,站在梅花树下。一夜的雪花铺地,满树的晶莹剔透,这样的世界,让人的心清清静静地。
樟园里,满地的雪,厚厚的。
父亲说过,樟树不喜欢和别的树种在一起。看来真如父亲所说,当时能够让小奴活着,是因为哥哥的真诚,看着哥哥一心为妹妹祈求生命而不顾自己的生死的哥哥而感动才给小奴这短暂的生命的,就是这样的吧,不然,活的好好的小奴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死了呢?
雪娘走到老樟树跟前,仰起头,“樟树爷爷,小奴刚才在心里想的是对的吗?是因为感动于哥哥才给小奴生命的,是不是?谢谢你,能够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上天给了我生命,又给了我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我真的很满足了。谢谢你,樟树爷爷,我再次祈求你庇佑我的家人,给我的父亲和母亲好好的身体,给我的哥哥多多的快乐和幸福。”雪娘给老樟树跪下来,郑重而真诚地磕了头。
雪娘现在想,也许是自己太过偏爱这棵小奴了,才使它承载不了,选择了离开。
小奴的肢体已经不在了,在种小奴的地方堆起一个小小的包,雪娘知道这是小奴的坟茔了,是哥哥给做的。看着小小的坟茔,雪娘的泪水止不住的又掉下来,这个象征着自己生命的梅花就在这个小小的坟茔里,是哥哥给埋葬在这里的,有哥哥的体温和爱在这里,一点也不孤独,不凄凉,如果真正的自己需要埋葬的时候是哥哥亲手埋葬的,死去的自己也能感受到幸福的。
在樟园里呆了一会儿,雪娘就又回到暖阁,天赐还没有醒来。见天赐的呼吸越来越均匀,脸色渐渐恢复过来,雪娘的心放了下来。她再次出了暖阁,走下回廊,站在梅花树下,满眼的梅花、满目的白雪,雪娘轻吟着:梅花问雪而来,与春同岁而骄,梅花三弄而情,与君同醉而世……”
“还在思恋那棵树吗?”身后响起来固默言那好听的声音。
雪娘的身体怔了下,随后转过身来,固默言看着她,脸上挂着微笑。
“我看见了你手中的树雕,就问了你身边的芸儿,是她告诉我那棵树的来历,你爱的东西就在你的身边,并且会永远陪着你,所以,你应该高兴起来,为你的哥哥,是不是?”
望着他,雪娘的心恍惚了,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满眼里透射出的那种关爱一下子扯动了面前这个小女孩子的心,他怎么有着和哥哥一样的目光呢?难道他就是父亲所说的那个人吗?可又不像,他已经很大了不是吗?父亲会把她许给这样的一个人吗?如果不是,怎么会在这个时间里来到家中呢?也许在父亲看来,年龄不是问题,小说中不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