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休宁,你看看,那是不是萧丞相?”
桥上是有人的,大概都是来看烟火的。因为角度关系,所以桥上的人能看到萧逸他们,但是萧逸不能。
被唤作休宁的女子看了一眼,点头:“是他。”
却没有什么欢喜。
“他身边那是谁啊?是位姑娘吧?”
姑娘?
这次陈休宁倒是认真看了眼,就见到萧逸也看过来,似乎有些惊讶,而后朝旁边的人说了,见那人摆摆手才向她走过来。
“方才那位是?”
“我师父。”萧逸的回答简洁明了。
“我需要过去见见吗?”
“算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儿。”萧逸扫了一眼陈休宁边上的人:“那就麻烦你们照顾下休宁了?”
自然是无人不应的。
“休宁,丞相待你可真好呀!”还从来没听过萧丞相会这么照顾人呢。
“是吗?”陈休宁笑了笑,眸光微暗。
这就算好了啊?那他们大概是没见过,萧逸真正温柔的模样吧。
陈休宁远远望着萧逸从侍卫手里接过一堆东西,然后很自然地递给他旁边戴着帷帽的人。
那是个姑娘。
一个很美的姑娘。
这是陈休宁的第一感觉。
那个很美的姑娘似乎说了什么,萧逸于是笑。这笑有些迷人眼,陈休宁却品出几分苦涩。
原来,名动天下的萧丞相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也有自己的可遇不可得。
陈休宁也笑,像是卸下所有心事,一身轻松。
烟火是极美的。
顾雁生见过后世的烟火,但很少会让她觉得惊艳。也就是现在,夜空如墨,星河流淌,不必烟火点缀,本就是世间极致的美景。
萧逸和席延被她赶去放河灯了。
两个人抱着一大堆河灯蹲在河边,小心地点亮,然后放进水里。河灯远远漂开,经过桥,连成灯河映着行人来往匆忙的影。
“可惜没有相机。”顾雁生望着,难免可惜。
顾雁生的遗憾一直延续到回府,等看到被灯光照亮的丞相府,再见着那小池塘里漂浮着的花灯才算消失。
“知道师父喜欢,特地为您准备的。”萧逸见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喜欢:“您别怪我擅作主张才好。”
怎么会怪呢?
顾雁生想。
这样的心意,谁会怪呢?
席延也是这样想的。
说实话,这一波操作可以说是非常的溜,反正就席延来说,如果要别的女孩子看见,估计都得哭。
可惜他师父脑子缺根筋儿,就算是再感动震撼,大概也不会扯到喜欢那方面去。
萧逸兴许也明白,笑着说了很多,愣是一点意思没表露,席延都想为这位师兄叫苦。
真是特别惨了。
灯亮了一整晚,可惜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昨夜的一切仿若大梦一场,烟消云散。
日子转瞬即过,眼看着就到了萧逸大婚。
顾雁生望着面前一身大红的新郎,像个老母亲一样来来回回地绕着他看。
萧逸由着她折腾,什么话也不说,等她转够停下了,他才随手把衣架上另一件喜服拿给顾雁生。
“你要穿这个?”
萧逸额角跳了跳:“我是让您试试。”
“又不是我大婚,我试什么试?”顾雁生纳闷。
“您和休宁身材像,看看合不合身,若是合身我就给她送去。”
“不是说嫁衣要自己绣的吗?而且我穿过的,怕不吉利吧。”
你又知道?
萧逸一个大跨步把门带上,声音隔着门传到屋子里:“我那儿还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您换好再出来。若是合适的话,我把那套送过去就成。”
顾雁生应了声,低头看着手里的嫁衣,微微笑了,眼底一片荒凉。
她是知道萧逸心思的,又不是木头,什么都不懂。可就是因为懂,所以才没办法答应。
她的生命太长了,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可萧逸不一样,他的命是已经注定了的。
封侯拜相,无限荣光。
这才是他的人生。
她已经插手一次了,无法再更改他的命。
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师父换个衣服要那么久吗?”席延站在萧逸旁边,探头探脑的。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他和萧逸之间的感情明显有了质一般的飞跃,席延自己都觉得惊奇。
萧逸把他往后拉:“你急什么?师父又不是不出……”
来了。
席延刚想笑他,一转眼就跟着愣了。
都说一个女孩子最美的衣裳是她嫁人那天穿的嫁衣。
以前席延是不信的,现在他信了。
嫁衣是艳丽的大红色,更称得穿它的人肤如凝脂,唇红齿白。衣服的边缘都用金线烫过,再沿着边绣了一对展翅欲飞的凤凰,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地绣了些花纹。
席延仔细看了,那绣的是合欢花。
顾雁生往前走了几步,衣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漾,如同水面散开的阵阵涟漪。
“怎么样,合适吗?”
“合适。”萧逸哑着声音答:“师父转一圈看看?”
顾雁生于是转了一圈。
萧逸看着,手指微动,强行压下眼里的阴暗和恋慕。
真想把她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真想和她牵着一段红绸,叩拜天地。
真想把她绑起来,让她再也逃不了。
师父,怎么办啊,小一心悦你。
想和你过一辈子,什么都可以放弃的那种……心悦你。
“这嫁衣是挺好看的。”顾雁生低着头扯着衣摆看了好几眼:“改日可以做几身。”
萧逸表情一僵,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父若是喜欢便把这件拿去吧。”
席延乐得看戏。
婚礼在第二日开始,管家在门口接客,席延就上上下下地帮着收礼。
顾雁生……
萧逸说怕她累着,让她睡觉去了。
席延严重鄙视这种差别待遇。
临近黄昏,外边锣鼓声天,一阵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