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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沉稳(二)

费迪南德十一世的心,在滴血。

骑兵一直以来,都是伊斯卡尼亚的立国之本,而此刻,这重要的立国之本,却只剩下一两千没有冲进去的懦夫,他们徘徊在自己周围,个个都垂头丧气。

他已经不想骂了,费迪南德十一世在思考怎样才能挽回局势,原本自己留了一千名骑兵待机,随时准备冲击伦培尔的所在的地方,而现在,这似乎是自己唯一的翻盘机会。

但是如果冲击过早,伦培尔的前线部队回头防御,那自己的一千骑兵毫无疑问就打了水漂。现在,敌人的炮组又重新回到了炮位上,继续发射着那该死的炮弹。如果继续被他们轰击,那连肉搏的能力恐怕都没有了。

那回头呢?

不行,这种情况下,命令撤退,敌人根本没有损失的骑兵,就会把自己几乎大溃退的部队砍得什么都不剩,只能硬着头皮干。

“全军!冲锋!”

“陛下!”号令手并没有像他预料中那样,吹出指令“还有四百米,现在冲锋是不是早了?”

“冲到射击距离再说!你个废物!”

号令手思索了下,冲锋,是指上刺刀准备肉搏,而冲到射击距离再射击这种指令,自己从来没听说过。

想了想,他吹了个四倍速前进的指令。

四倍速前进基本上就等同于“向前跑”了,在副行伍长的奏乐之下,步兵们按着节奏向前跑着。

他们已经明白这就是送死了,老兵们知道这个时候回头同样是死,不如正面一搏,而新兵则畏于背后那刚刚撤下来的两千骑兵。他们害怕,撤退的时候被这两千骑兵的马刀一刀砍了以示军法。

他们朝前小跑着,似乎已经对周围的人的死去已经麻木了。整个战场上,弥漫着莫名的臭味和烟火味。此时,这些线列步兵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下一发打不中我”。

二百五十米的冲锋,终于让第一排到达了射击距离,他们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轮齐射之后,开始朝着对方射击。

炮火,停止了,而敌人似乎越来越近。弗伦索西亚的线列步兵压缩成四排,前两排先一排站姿一排蹲姿地射击一轮,后两排走到前两排同样方式再射击一轮,然后装弹完成的原来的前两排走上前,继续齐射。

徐进射击。

这种射击方式,同时保证了行军和射击,在接近到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就会进行刺刀冲锋。双方不断地对射着,而弗伦索西亚第二线列的步兵也会不断地往同军种的队列中补进。以保证火力。

终于,到了五十米左右。

弗伦索西亚的线列步兵举着刺刀,向已经风声鹤唳的伊斯卡尼亚军冲去,而正中的带着熊皮帽子的高个子线列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他们的行伍长,似乎正在喊?在喊什么呢?

费迪南德十一世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听清他们在喊什么,然而,他宁愿自己没有听清。

“全体掷弹兵!投弹!”

无数的黑色小铁球从天而降,砸到长戟射击军的队列中,而后爆炸开来。

黑火药手榴弹在人群中爆开,一时间被炸断腿的长戟射击军数不胜数,而在这一波投弹之后,这群高大魁梧的军人,发起了冲锋。

“告诉那一千人!冲击伦培尔所在!”费迪南德十一世看到远处有敌人的轻步兵,而近处则是无数士兵在尸堆之上拼刺刀,急忙跳下马,随便捡起了一把带刺刀的步枪。对方的骑兵开始动了,费迪南德十一世能看出来,他们想要绕到自己的侧后翼来个致命一击,于是下达了袭击伦培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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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培尔看着远处已经开始肉搏的部队,宝蓝色和明黄色几乎旗鼓相当,但是被火炮轰击了那么长时间的军队,是不可能还有余力去肉搏的。这场战争,应该能够宣布,火炮在这个世纪已经告别了辅助武器的角色了。

这时,他看到两侧的树林中杀出无数骑兵,后面拖着烟尘,不知多少直奔自己而来。

伦培尔大概清楚了对方的把戏,下意识地撇嘴翻了个白眼“近卫掷弹兵,方阵,摆三角形,号手,叫胸甲骑兵回防。”

几乎连乐声都用不到,那些掷弹兵就像发条驱动的一样,在一分钟内摆出了三层的反骑兵方阵,将伦培尔和他的重骑兵卫队围在中间。

伦培尔做了下估计,对方来奔袭的骑兵数量大概在一千上下,自己的一百八十名近卫掷弹兵和二十名近卫骑兵根本没法怎么样,只要胸甲骑兵回来,那就能马上解决这群来偷袭的小鬼。而且,偷袭本身多数情况下,是以骠骑兵为主,毕竟装备厚重的胸甲骑兵在偷袭上没法保证速度,但是就是这样,自己只要让前面带回来哪怕几百名胸甲骑兵,也能消灭这群偷袭部队。

如意料之中一样,这些骠骑兵本身并没有足够的冲击力去拿命冲开刺刀方阵,只能围着伦培尔的部队不断地转着圈,想要找一个突破点。

伦培尔拿着马鞭,冷笑着扫视着周围越来越慌的伊斯卡尼亚骑兵,拔出了自己从鲁道夫八世那里拿到的剑。鲁道夫八世对他而言,和父亲差不多。那个男人酷爱骑兵冲锋,总是能在正确的时间点,带领正确的骑兵冲进敌阵。

但是这群人显然不够格,如果是刚刚那四万人,倒是完全可以无视这三个小方阵,径直冲过来,但是一千上下的骑兵,还是没有那个胆量,毕竟谁都不想做第一个死的,而且自己也都有马,随时可以跑,谁想打这种必死的仗啊。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胸甲骑兵们来了。

犹如老鹰赶走麻雀一般,五百名胸甲骑兵追着这些轻骑兵在战场上乱窜。而伦培尔也脱离了危险,下达了下一道命令。

“尽可能毙伤敌军,除炮兵外全军出击。”

说着,双脚一夹马腹,随着自己的近卫骑兵径直冲了过去。而近卫掷弹兵也都按着节奏,向前小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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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迪南德的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拿着那把步枪,像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四处张望着。他能看到的,只有两样东西,人,和死人。

天空被周围高大的士兵们遮挡着,他能看到的,只有围着自己的其他穿着明黄色军服的人,此外,还有脚下的断肢和尸体。当然还有些不知是什么的黏糊糊的东西,应该是消化了一半的什么玩意儿吧。

他出征前,曾在身上喷了不少香水,为的就是不被战场上这股含着血腥和化粪池臭味的空气搞得精神恍惚。但是事实是,他的香水此刻一点用处都没有,汗臭味跟那象征着死亡的血味比,算得上什么呢?

他能看到周围有无数骑兵在奔驰,砍杀着,可是他的胳膊却仿佛灌了铅一般,举不起枪,不知何时,他的裤子已经湿了,如果不是他上午什么也没吃,想必此刻裤子里会有点什么别的东西。

另外四个大队,此刻在做些什么呢?那四个专门看守城中守军的大队。此时此刻想必已经被击溃,被屠杀,被彻底毁灭了。

自己在别烈巴奈尔的孩子和妻子想必正在等着他回去,他许诺过,自己要回去和他们一起享用晚餐,大儿子最喜欢鹿肉,而二儿子则像是个素食者一样每天只吃青菜和蘑菇,至于女儿,比起她的两个哥哥来说简直就是天使,从来没挑过食。自从会说话以来,就没哭过。自己非常喜欢捏她软软的小脸,然后看着她笑。

他真想回去啊。

可是嘶吼声和呻吟声把他拉回了现实当中,他被明黄色军服的士兵包围着,可是他依稀已经能看到那些穿着宝蓝色军装的敌人了。

长戟射击军几乎死绝,身旁只有几名资格还算老的线列步兵,他们似乎没发现自己中间围着的,是自己的国王。

费迪南德扫视了一圈,心生一计,他倒在地上,拉了一具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盖在自己上面,这样的话,等到战斗基本结束的时候。找一匹无主的马,骑上就走。那时候,弗伦索西亚人估计都在打扫战场,自己钻进密林,然后骑马一轮回到最近的伊斯卡尼亚城市,这样就就安全了。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听到外面的嘶吼声、刺刀刺进身体、刀剑切开骨肉的声音,而后,似乎又有什么倒在了自己上面的那具尸体上面。

他还是一动不动,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如果他大大地睁开眼,就算弗伦索西亚人拖开自己上面的几具尸体,也未必看得出自己是个死人。但是对方真的有这么傻么?

他不知道。

他只能躲在尸堆下面,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如果真的有那种闲得不行的人,给这尸堆捅上一刺刀,那估计自己也是活不成了的。

他等待着,等待着。

终于听到了一声“清理战场。”

他微微把尸体扒开一个缝,周围并没有离他很近的士兵。费迪南德警觉地四处看了看,把自己的外套和马甲都脱了下去,只留下里面的一件衬衫,然后随便拎起一支火枪扛在肩上。他在那些倒下的士兵的腰包里掏了些子弹。向着他看到的一匹站在那里,旁边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孤零零的马走过去。

他跨过一具又一具尸体,时不时的弯腰在尸体上随便摸一摸。眼睛随处的瞟着,确认那些弗伦索西亚士兵没有注意自己。

“哎!你!”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费迪南德一激灵,浑身冷汗直冒。

他转过身,看到那个手中拿着骑兵剑,头上带着三角帽,一身丝绸军装的少年“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在这?”

费迪南德一怔,他面前的这个身着华服的少年,应该就是伦培尔.佩兰。杀了他,这场战争应该就结束了。

但是他真的有这个勇气么?

伦培尔在紫山待了十年,手中还拿着一把骑兵剑,自己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打过这个人,这个十六岁的少年。

“执政官阁下问你话呢!”在伦培尔身边的骑兵上将对着费迪南德大吼,说着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而伦培尔则止住了骑兵上将手中的马鞭,笑了笑“无所谓的,估计是新兵被吓破胆了吧。”

然后两人走了。

费迪南德呆愣在那里,看着那个骑马的背影,不知说些什么好。

自己就是被这个少年击败的么?

他转过头,捡过一顶三角帽,压低一点,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终于,他走到了那匹马边上,他牵着马,慢慢地,慢慢地,走进了旁边稀疏的树林。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后,骑上马,向东,他想要回到首都,别烈巴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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